袁敏
今夜特别地冷,加上秋风萧瑟,愈加显得不安,抬头望月,月光倾洒在身上,引起了我的思绪萌动,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我的班副马文忠。
班副,上等兵,个头不高,笑起来很憨厚,是个地道的江西人。初见班副时,我是一个刚进军营的新兵,啥也不懂。班副领着我吃饭,陪我聊天,帮我理发,像一个大哥哥一般,而最让我难忘的是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那是班副为我打的。那时的心情仅感动一词是无法概括的。
紧张的新兵训练如期拉开,从叠被到打扫卫生,从规范言行到日常管理,都凸显出鲜明的部队特色。而当时的我如一张白纸,班副则是我的引路人,是我当兵的启蒙者。我们比较谈得来,可能是年龄相仿,也许是性格相投的原因。可是第一次批评我的也是他。
在一次检查内务后,班副指着玻璃上没擦干净的斑点批评我。我辩解道:“那斑点擦不掉。”班副立刻转过身向斑点上呼了一口气,用衣服蹭了几下,玻璃上的斑点不见了,而我的脸却涨红了。事后班副跟我说:“干工作就把它干好。”记着班副的话,此后我每次都认认真真地擦,不留一点死角,让玻璃光亮如新,并在一次连队组织的内务卫生检查中受到副连长的点名表扬。每次忆起都会开心半天。
但回忆也是有伤痛的。新兵投弹训练中,我因没有充分活动开,再加上姿势不对,导致手臂骨折。受伤的我,在做过手术后,情绪低落,无精打采。可是班副想尽办法让我心情变好,给我拿报纸,帮我借励志书籍;洗衣打饭,跑前跑后,对我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有一次看到训练回来的班副非常疲倦,我就说:“班副,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我自己去饭堂吃吧。”班副立即说:“好好养病,哪里都不许去,我给你打饭,告诉我想吃什么?”我流着泪说:“班副,我连累你们了。” “我们是战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班副说。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班副的这句暖心话。
冬天的坚冰,在春光中融化。我的手好了,心情特别舒畅,积极参加班里的工作。班副还是那样照顾我,重活累活不让我干,晚上经常帮我盖好滑落的被子。我问班副你每天和我们一样参加训练,还帮我们做这么多的事,难道你不累吗?班副笑着说:“累是累,但这是我的责任。”我的班副一直把责任扛在心头,一直默默奉献,把关心和爱护化为一个个实际行动,滋润我们的心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年秋叶飘落时班副面临去留,他没有心事重重,还是一如既往地做好各项工作。我们当然希望班副能够留下来,可是天不遂人愿。在连长宣布命令后,我们谁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班副将要离开了……班副看到我们愁眉苦脸的,笑着说:“高兴一点,我尽过忠了,该回家尽孝了,做个忠孝两全的人。”我哽咽地说:“我们舍不得你……”大家都哭了起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是为了更好地相聚嘛。”班副说。
这一年里,班副兢兢业业,不仅为班里做了很多事,积极引导我们成长进步,还为连里出谋划策,贡献很大,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现在让他离开他深爱的军营,他没有丝毫怨言,没有抱怨任何的不公。虽然我知道他千般万般地不舍,但是他从未表露过。也许这就是军人的性格吧!
班副教会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每当别人问我心中的军人是怎样的,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
班副走的那天,我刚好站岗,没能送他,只能在岗哨上等着送他走的车子,但我希望车子永远不要来。正在纠结中,看到他在车上向我挥手,我红着眼给他敬了个他教我的、标准的军礼,眼睛追随着车子的移动直到消失在远方,但是我的手久久不能放下,因为我要担起班副这个责任。班副离开了……我没能话别离之情,没能送送他,我知道班副能理解我的,因为我们都是军人!
如今回首已是四年了,班副的身影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不为别的,只为他是我敬重的军人。在解放军的行列里也正因有许许多多的像班副这样的军人,默默奉献着,无私传承着军营所特有的品质,才使军营充满生机,越来越好,越来越强。我接过班副手中的枪,履行我的职责,将班副教我的交给后来人,延续着传统,传承着一代代军人的崇高使命。
在这金秋的季节,我在这思念着你——班副,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的战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