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庆杰
火根第二天就要去省城的大学里读书了。晚饭刚过,火根的家里便坐满了村里的乡亲。大家谈得正热闹,陈艳一推门进来了。人们顿时鸦雀无声了。
陈艳旁若无人地抓住火根的胳膊就往外拽。火根对大伙儿说,我去去就来!
来到村外的树林里,陈艳扑到了火根的怀里说,火根,还生我的气吗?
陈艳三年前就和火根谈恋爱,每到周末就骑自行车到县城里把火根接回来,星期天傍黑再送回去。火根很感动,就拼命地用功学习,想将来考上大学,把爹娘和陈艳都接到城里去,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可是后来,他听村里好多人说,陈艳和村长经常混在一起,有时在村委会一待就是半夜。火根不信,可后来火根到玉米地里拔草,亲眼看到村长和陈艳赤身裸体地绞在一块儿……
火根说,陈艳,咱俩就算了吧,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陈艳跪在地上哭着说,火根,俺求你了,等他给俺哥批了宅基地,就不和他在一块了。
火根冷笑着说,你的身子就值一块宅基地?
火根说完就走。
陈艳“呼”地站起来,对着火根的背影说,火根,你早晚会后悔的,你早晚会求着我的!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大雨。火根正愁没法去汽车站呢。乡政府的吉普车停在了门口。陈艳在车上招了招手说,火根,这车是村长帮我借到的,只要你说一句求我的话,我就让车直接送你去县城。火根背上行李,披了块麻袋片子就冲进了雨中。
四年后,火根大学毕业了。这四年中,火根只回过一趟家,每到假期都留在城里打工挣学费。火根回家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陈艳,她也去了省城,并且傍上了大款,每次回来都是轿车接送。
火根毕业后就四处求职,却四处碰壁。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想找个适合干的工作实在不容易。
这一天,火根参加一个大公司的招聘会,当场被告知录用名额已满,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门。他身上的钱已经快用完了,如果近两天找不到工作,他只有流落街头了。
忽然,一只大手拍上了火根的肩头。火根一看,是刚才负责招聘的那个李副总。李副总笑着说,你叫火根吧,我们董事长请你过去一下。
火根被人领到一个豪华的办公室。火根一进门,就被里面的装修和陈设弄得有些眼花缭乱的。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火根,还认识我吗?
火根注目一看,老板台后面坐着的,竟然是浓妆艳抹的陈艳。火根转身就往外走。
陈艳上来拦住他说,火根,你还是那个脾气呀?要知道,脾气可不能当饭吃哟!
火根平静地说,请你让开。
陈艳妩媚地笑了一下说,火根,只要你今天跪下来求我一次,你就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了,这间办公室,还有我这个人,就都是你的了。
火根仍然很平静地说,请你让开。
陈艳瞪大了眼睛说,火根,你别不识好歹,你打拼一辈子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为了这个位置,我忍辱负重,费了多少心血呀,今天你只要跪下来求我一次,就全是你的了!
火根冷笑了一下说,我承受不起。
陈艳恼火地说,火根,你可不要给我扮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为了今天,我可是什么都付出去了,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是个变态狂,他整天让我……
别脏了我的耳朵!火根恼怒地打断了她,然后一把将她推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陈艳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追上来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跪在地上说,火根,我求求你,你别走,我请你求我一次好不好!我都等了四年了……
火根头也不回地站在原地,冷冷地问,你让我求你什么?除了钱,你有什么可求的?
陈艳遭了雷击般瘫在了地上,手无力地松开了。
李副总过来,拍了拍火根的肩膀说,小伙子,你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时间又匆匆地过了半年,这半年中,火根找了很多临时性的工作,勉强糊口。
当火根对省城失去了希望,准备去北京打工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还是在那间豪华的办公室,接待他的还是李副总。陈艳早已经被公安机关带走了。一年前,她用掺了“灭鼠强”的啤酒毒死了自己的情夫,占有了情夫的大量财产,然后,她用这笔钱买下了本公司半数以上的股份,成了董事长。但不久,公安机关就破获了这起案子,她的那些股份都被收缴了。现在,李副总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已经成为新的董事长。
李董事长握着火根的手说,现在我以公司董事会的名义,请你加盟我们的公司,任副总经理。
火根迟疑地说,可,可我没有管理经验呀!
李董事长笑了笑说,有些东西是可以学的,但有些东西,比如你与生俱来的正气和骨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学来的。
一句话让火根泪如雨下。
【责任编辑 何光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