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玻璃之城

2012-04-29 16:21许骥
大学生 2012年2期
关键词:气场店员全世界

许骥

至今为止,我听过对世界各地最精彩的描述是这样的:其实,不同地方会给人不同质地之感,例如欧洲给人的感觉是“石”,一提起欧洲就会想起巨大的城堡;日本给人的感觉是“木”,一提起日本就会想起京都的神庙;美国给人的感觉是“塑料”,一提起美国就会想起拉斯韦加斯的巨型广告牌和赌筹……内地给人的感觉是“土”,有大片的”黄土地”和农民,以及沙尘暴。那么,身为”东方之珠”的香港又是甚么质地的呢?——玻璃,我觉得是。

香港不仅有全世界密度最高的摩天大楼,且这些大楼大多以玻璃包裹起来,反射着国际大都市刺眼的光芒。假如你仔细观察港剧,会发现香港人的家居生活是那么喜欢玻璃质地的东西。就连现在在内地大城市都已经很少见到的玻璃瓶装的汽水和牛奶,在香港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也轻易可得。这些外在的现象我们暂且不论,更有趣的是,香港人的性格也颇像玻璃——漂亮而易碎。

2011年上映的电影《传染病》(港译《世纪战疫》),假设了香港出现了一种全新的致命病毒,为了防止其扩散开去,全世界的专家打了一场漂亮的“保卫战”。可是,为什么会把病毒出现的地方设定为香港?电影最后给出答案——医生把最新攻克的病毒样本,和非典、禽流感放在一起。聪明的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这两种病毒都起源于香港,而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香港必是新病毒的策源地。

一般人对香港的印象,总是离不开高效、消费、务实等等关键词。但你或许不太知道香港脆弱的一面,香港人在超高强度的生活压力下,在全世界最拥挤的人口密度里(香港人均居住面积只有8平方米,上海则是18平方米),时刻处于一种极端的平衡状态。因为这种平衡的极端性,所以很容易同时打破。而一旦平衡被打破,便是一次重创,并且很难愈合——这,难道不正是玻璃吗?

对全世界很多地方的人来说,香港的气场是强大的。一个气场强大的城市,自然就会呈现出一种“吸收”的态势——只有弱势的气场才不断处于“进攻”的状态。因此,香港汇聚世界各地的人,是全世界人口流动最大的地方之一。

每一天,香港人都会遇见无数陌生人。尤其在旺角一类的游客区,一个卖苹果产品的商店店员每天或许要面对来自数十个国家和地区、操着数十种语言的顾客。对香港的店员来说,他们的天职是让顾客感觉舒适。所以,只有店员不断切换语言,而不会让顾客配合他。这种体验,一定让很多内地游客大吃一惊。在去往香港之前,还担心自己不会听和说广东话,怕自己被香港人欺负——谁知情况恰恰相反。

十年前当我第一次来到香港时,明明是能够说几句广东话的,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启齿,生怕自己一说走音就被人投以歧视的目光。谁知真正和香港朋友打成一片后,发现他们会尽量改变自己而让我听懂。这种体验,或许和你在内地一些城市不一样。比如我在上海时,上海人不管我是哪里人,都坚持跟我说上海话。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揣度的士司机口中的”大转弯”是甚么意思——事后明白,原来“大转弯”是左转,“小转弯”是右转。

一个香港朋友告诉我,第一次去上海,总是听司机说前面“堵住了”,心想上海的交通这么拥堵吗?后来才知道,原来司机用上海话在说“大转弯”。香港人绝对不会这样,他们的表达力求让你听懂。香港人这种“只爱陌生人”的性格,也和玻璃一样——玻璃的形状,完全掌握于吹玻璃的工匠之手,而不在玻璃自身。

也因此,你会发现香港人对外来语言从来都不太介意。有人批评香港人讲话喜欢夹杂英文,假洋鬼子。实际上大家或许不知道,香港人讲话不仅喜欢夹杂英文,也喜欢夹杂普通话,有时候还喜欢学学台湾腔,甚至加入法语、意大利语、马来西亚语都未可知。香港人很少责怪对方不会讲广东话,相反,常常面带羞愧地说:“不好意思,我的普通话讲得不好。”这种开放的、主动迎接全世界不同文化融入的态度,正是香港的“待客之道”,也是香港这座城市气场强大的理由。

一块好的玻璃镜片,是不会有杂质的。气场强大的香港人,也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恰如20世纪伟大的启蒙者胡适所说,一块好的玻璃镜片能帮你把世界看得更加清晰、动人。

责任编辑:刘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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