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探析

秦雯

【摘要】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日益增强，经济实力的日益提高，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已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人民币国际化，任重而道远，本文对英镑、美元、日元、欧元四种世界主要货币国际化进程进行分析，从中吸取宝贵经验，再结合人民币国际化的现实条件，探究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选择问题。最终分析认为需要通过以区域化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进一步扩大人民币的国际流量以及全面开展国际金融合作来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

【关键词】人民币国际化现实条件路径选择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随着综合国力日益增强，经济实力日益提高，我国国际化的步伐逐步加快。现今，我国经济产出已跻身世界前列，在政治上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然而，我国的货币——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却没有一席之地。目前，我国贸易收入逐年增长，经常项目常年持续顺差，已经成为世界上的出口大国，而所采用的结算货币却主要是美元，这加重了我国的外汇储备压力。“经济大国，货币小国”制约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因此，唯有推行人民币国际化才是最佳的解决之道。另一方面，自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的产生，导致金融海啸席卷全球，给很多强国造成沉重打击之后，人们便开始反思并质疑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支柱地位。近年来美元更是持续走低，国际社会对改革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而中国不断增长的经济实力、持续稳定的人民币汇率以及中国政府在亚洲金融危机中表现出的高度责任感则使得人民币的国际声望大大提高。可见，日益走俏的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应当是众望所归。因此，人民币国际化既是中国全面实现金融全球化的必由之路，也是中国成为全球主要经济大国的必然趋势。

一、货币国际化内涵

货币国际化是货币具有的资产职能和交换媒介的两大职能在国际空间扩展的动态过程。广义上说，货币国际化不仅包括货币职能的国际化，还包括货币作为资本获得利润的投资功能从一国扩张到周边国家、国际区域直至全球的动态过程。一般来说，一国货币的国际化途径都要经历从结算货币到投资货币、再到储备货币三个阶段。简言之，就是说货币先在较小的国际区域内执行货币的某种职能，等到发展至鼎盛时期的时候，则在全球内承担较多或全部的货币职能。其实，无论是什么货币，要想成为国际货币都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为本币赢得国际社会的信任和广泛接受提供物质基础；二是拥有高度开放的经济，提供广阔的国内外商品市场和安全、高效的金融市场。总而言之，货币的国际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急于求成。

二、世界主要货币国际化的进程分析

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复杂而艰巨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研究世界主要货币的国际化进程对于探讨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有着积极的借鉴意义。

（一）世界主要货币国际化的进程

1.英镑。英镑是第一个成为国际货币的主权货币，它取得世界货币的最主要原因是英国经济实力的强大。早前，工业革命的爆发为英国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历史机遇，而生产技术的领先和超强的竞争能力使其在19世纪80年代取得了世界工业和世界贸易的垄断地位。此外，英国率先实施的金本位制消除了汇率波动的风险，极大地促进了其国际贸易的增长，成为英镑独霸天下的外部制度支撑。长期以来，英国的经济实力越强，国际收支顺差越稳定，英镑的汇率越坚挺，英镑作为国际结算和储备货币的地位才会得到保证。然而，好景不长，一战结束后，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英国，国民财富损失惨重，经济实力衰退，国际收支状况恶化，贸易逆差的增加和巨额的债务使得英镑的强势地位逐渐被二战后崛起的美元所代替。

2.美元。二战后建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使美元的国际地位得到了法律上的追认，美元依托全球性货币汇率制度安排和强盛的经济实力，终于取代英镑成为唯一的国际计价单位和以及黄金直接挂钩的国际储备货币。然而，美元在国际社会上造成的更深远的影响则是通过各种名义向全球进行的资本输出实现的，主要表现为以美元为他国提供的经济和军事援助。以资本输出来深化货币的国际化程度是美元国际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当然，一种体制在一段时期是盛行的，但国际环境在不断变化，当布雷顿森林体系土崩瓦解，美元的国际地位也可想而知。

3.日元。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一方面，美元持续走低；另一方面日元却在不断升值中走上了国际化的道路。日本走的是一条金融深化与发展的道路，在日本当局出台的一系列官方决议的大力支持下，通过外汇自由化、资本流动自由化、贸易自由化和金融市场自由化等使日元逐步上升为国际货币。从日元国际化的进程中，我们可以看出，要实现货币国际化必须依托本国不断发展的经济和相对稳定的政策，同时拥有充足的国际储备、发达的金融市场、完善的金融机制作为支撑。然而，货币国际化是一个长期过程，急于求成必然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日元过度的升值使得日元资产价值猛涨，房价股价飙升，热钱不断涌入，而其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不断减弱，贸易顺差不断缩小，最终导致了国际资本对日元的贬值预期，引发大规模地抛售日元和资本外逃现象，泡沫经济随之破灭。此后，日本经济陷入低迷阶段，日元国际地位也随之下降。

4.欧元。欧元与前面三种国际货币不同，它是区域货币一体化的产物，其国际化进程是通过区域内各国主动让渡国家货币主权，采用趋同的财政、货币政策，形成区域经济共同体和单一的中央银行，发行统一货币等逐步实现的。欧元国际化的进程表明，要想通过区域货币一体化走上货币国际化之路，必须以共同的政治利益、经济利益为基础，以相近的文化为纽带，各成员国之间相互协调配合，共同努力使得区域经济在世界经济体系中占据一定比重，为欧元赢得更多的声望。

（二）世界主要货币国际化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启示

从四大货币的国际化进程来看，英镑在自由的市场经济体制和汇率稳定的金本位制下实现国际化；美元国际化主要是依赖全球性汇率制度安排；日元国际化展示的是主权国家货币国际化的路径；欧元国际化则是走区域经济联合体推进本地区货币国际化的路径。

虽然它们在其国际化过程中各具特色，但它们也具备很多相同之处，而这些对人民币国际化也是有一定启示意义的。

1.强大的实体经济是实现货币国际化的物质基础。无论是金本位制下的英镑和美元，还是信用货币制度下的日元和欧元，走向国际化的基础都是强大的经济实力。对于人民币来说，只有在实体经济强大的基础上，保持国际收支尤其是经营项目的顺差、充足的外汇储备，才能为币值的稳定提供保障，使得货币国际化得以顺利进行。

2.保持相对稳定的币值是实现货币国际化的优先条件。从历史上看，一种货币要想从已构建好的货币体系中脱颖而出，成功实现国际化，保持相对稳定的币值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只有币值稳定了，公众对此货币才有足够的信心，接受的意愿才会提高，这种货币才能获得普遍的认可。

3.发达完善的金融市场是实现货币国际化的必备条件。规模宏大且具充分流动性和安全性的资本市场的发展可以为各国政府的投融资提供场所，是一国货币充当国际储备货币的有力支撑。人民币要想成为储备货币，我国的货币与资本市场必须充分的开放、自由，并具有相当的流动性。

三、人民币国际化的现实条件

实现人民币国际化，不仅可以减少中国因外币使用引起的财富流失，降低大量的外汇储备风险，保持国内经济政策的独立性和经济的稳定性；而且还可以为中国利用资金开辟一条新的渠道，为我国在将来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中获得更多的发言权。那么，人民币国际化的实现有哪些优势和劣势呢？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经济优势与劣势

首先，我国不断增长的经济规模，不断增强的综合国力以及不断提高的国际地位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其次，证券市场、股票市场以及期货市场等金融市场的快速发展和更为深入的开放程度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有利的外部环境。再次，基本稳定的人民币汇率是其流通国际的基础，而良好的国际信用和充足的国际清偿能力也在无形中提高着人民币的国际声望。最后，人民币在周边地区流动范围的不断扩大，为其实现国际化战略提供了良好的区域经济基础。目前，我国已经成为东南亚经济体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而我国对这些国家存在贸易逆差，人民币的自然流出，为其成为区域内贸易结算货币打下了基础。如果人民币的国际清算、投资机制更加的完善，那么在未来国际贸易中人民币结算将在东南亚国家中具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这也必将对人民币国际化形成巨大的推动力。

虽然在经济上人民币国际化具有很大优势，但仍然存在着制约因素：第一，尽管中国综合经济实力强大，可人均GDP却并不乐观。虽然GDP总量上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是支撑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条件，但与西方国家较大的人均GDP差距却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一大阻碍。第二，人民币币值过于坚挺对其发挥国际职能具有一定的消极影响。坚挺的币值在提供人民币国际职能发挥的有利支持的同时也是其国际化进程中的绊脚石。人民币目前处于强势货币状态，而一般人们更倾向于持有强势货币资产而非强势货币负债。因而，境外投资者都会担心持有人民币负债要遭受升值带来的损失，积极性降低，就会导致以负债方式输出人民币存在困难，从而影响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第三，人民币国际流通量不足将会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最大难题。目前，中国对外贸易的竞争力仍停留在较低水平上，出口产品的技术高度还尚未达到世界平均水平，并且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仍集中在劳动密集型和低附加值环节，这些都是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加强的方面。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政治优势与劣势

“最强的货币是由最强的政治势力提供的，这是一个具有历史传统的事实。”可见，人民币的国际化是离不开政府的支持的。自2009年跨境贸易人民币试点政策出台以来，我国政府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目前除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外，跨境人民币的直接投资、证券投资以及促进香港离岸市场发展等各项措施也相继出台。这些政策和措施的制定，极大地促进了人民币的跨境使用，推动了境外市场的发展。截至去年末，跨境人民币结算已突破2万亿元、人民币直接投资近千亿元、香港人民币存款金额近6000亿元。然而，当今世界格局已基本成型，要想在国际金融价值链上嵌入人民币必将会引起西方既得利益集团的强烈排斥和抵制。中国与已实现货币国际化的西方大国既存在意识形态上的差异，又存在经济利益的冲突，美国是绝不会放弃美元的霸权地位的，一旦其与英国、日本结成的政治经济联盟而欧盟一般会维护既得的利益和既定的格局，那么就极有可能采取措施阻碍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四、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选择

经过以上对人民币国际化的现实条件进行分析，可以看出，人民币国际化的机遇与挑战并存。因此，让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这是一项循序渐进的过程。从货币国际化的空间结构上看，人民币从周边化、区域化到国际化的发展轨迹是最稳定的空间途径。再结合前文对世界主要货币国际化路径研究之后，探求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可以有以下几条：

（一）以区域化带动人民币的国际化

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长期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通过前面的分析，综合各方因素，人民币国际化的一条可行路径是从区域化开始。随着中国在世界经济地位的不断增强，人民币从区域化开始，逐步扩大其国际影响力。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中国政府承诺的人民币不贬值为其赢得了较高的国际信誉，在与周边的国家和地区，尤其是港澳和东南亚地区的商品和服务贸易中也越来越受欢迎，人民币在较广的范围内发挥着计价和交换媒介的职能。因而，我们可以以此为契机，采取相应措施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区域化，加快推进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扩大中国在东南亚地区经济增长中的作用，并在这一经济合作框架内逐步谋求货币合作，进一步扩大人民币的适用范围，争取在亚洲更多的国家实现人民币的充分可兑换，以人民币区域化带动国际化。

（二）进一步扩大人民币国际流通量

首先，提高我国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从而提升我国对外贸易的竞争力。一方面，要加快产业结构的升级，大幅增加高附加值产品的生产量，加大加工贸易与专业技术人才的培养力度。另一方面，发展具有稳定销路和品种的长期合作客户。其次，进一步放宽对人民币出入境的限制。随着旅游业的不断发展及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我国出境旅游的人数越来越多。而现今，我国的人民币出入境限制仍较为严格。为了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应当允许出入境者携带更多的人民币现金，使得国外流通使用的人民币数量不断增加。等到各方面条件成熟后，也可以完全地放开人民币出入境限制，允许其在国际间自由流动。这样，外国人持有的人民币数量和持有人民币的外国人数量日益增加，会使得人民币的国际接受程度越来越高，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大。

（三）全面开展国际金融合作

人民币走向世界，不仅需要我国政府强力的推动，还必须得到世界其他国家和国际金融机构的认可和支持，因此要与他们保持良好的金融合作关系。以美国为例：第一，中国应该利用当今所处的有利经济地位，尽量争取美国的支持，以谋求中国在国际金融事务中更多的话语权。第二，中美合作解决人民币不断升值的问题，以减少美国以中美贸易失衡来针对人民币汇率问题发难的次数。第三，在金融市场开放与监管方面，尽力争取美国的支持。目前，中国的金融市场还比较封闭，资本项目的开放程度仍很低，应对外部冲击的经验尚且不足，这就必须要加强中美双方之间国际资本流动的合作和监管，从而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更加稳定的国际环境。

综上所述，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发挥重要作用是大势所趋，但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仍然需要走很漫长的路。从长远来看，我国需要保持国内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以区域化带动人民币的国际化，进一步扩大人民币的国际流量，全面开展国际金融合作，加快完善国内金融市场化改革，让人民币逐步成为国际上普遍接受的自由货币，走上国际化之路。

五、小结

通过以上对人民币国际化相关问题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人民币国际化的客观条件已具备，人民币区域化进展也较为顺利，但人民币国际化仍旧是一个长期而艰难的过程，一条机遇与挑战并存之路。

当然，货币国际化除了会给一国带来相应的利益之外，也会给一国带来风险。人民币国际化在其可以节约外汇储备、减少因外汇波动造成的财富流失、减少货币敞口汇兑风险成本、扩大我国贸易与投资、提升我国在国际贸易分工以及金融市场的话语权的同时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和弊端。比如说“特里芬难题”及其可能加剧国际收支失衡的问题；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人民币汇率的稳定可能受到影响；易带来国际投机成本的攻击，引起货币金融危机……不过，虽然这些问题都很棘手，亟待解决，但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并妥善的解决和处理，充分发挥人民币经济和政治方面的优势，正确地处理好市场与政府的关系。一方面，通过促进本国经济、贸易、投资的发展，为人民币国际化奠定良好经济发展前景与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另一方面，政府可通过制度建设，为人民币国际化做出制度安排。相信，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发展，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经济规模的不断扩大，金融体制将不断完善，人民币国际化前景将是很美好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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