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弗里曼 离奥斯卡最近的人

2012-04-29 00:44寒一一
时尚北京 2012年3期
关键词:百老汇弗里摩根

寒一一

张爱玲说过:“成名要趁早。”不过这话完全不适合摩根·弗里曼。他生命中的前五十个年头,所谓的事业也不过是在百老汇与电视荧屏上小有名气而已。等到1987年演电影获得认可,竟已到了知天命之年。他扮演的角色不下二十种,极少重复,亦正亦邪——不论是工人、囚犯、还是律师、警察,抑或未来世界的美国总统,反差判若霄壤,每一次他都力图还原电影中人最真实的生活,他将他的每个角色都表演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就是这样一位大器晚成的戏精,不得不以爷爷的身份,开始建立自己的黄金配角威望。他几度伫立于奥斯卡前,最终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成为离奥斯卡最近的人。他的电影就好像是美国的一部编年史,能在他的电影里看见美国那个遥远的世界,不同的力量在他的角色里交锋,历史、政治、理想、本能与宿命,它们共同交织出美国当下社会最准确的集体意识。

电影胶片转动,转过他的光影岁月。他的全部能量都在演技里。他一米八七的大个,背有点微微的驼,脸上满是丘壑一般的皱纹林立,仔细看去,他好像一出来,便是人到中年。他应该有年轻的时候,只是他好像一出来就已是壑壑深纹,一副郑重而谨慎的样子。

他的电影总是用一贯冷峻节制的镜头与角色保持一种恭敬的距离感。他用自身的表演讲述战争,暴力,政治与社会问题,镜头前的他从容自如,娓娓而来。一切无比自然,却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种清晰、广阔得游刃有余的视角在电影胶片上显得非常迷人。

对于每个角色,他轻轻擦拭浮在角色上的尘埃,让人们看见角色的真实生活。他扮演的角色差别非常多样,不下二十种,极少重复,正邪兼顾。或是工人、囚犯,或是律师、警察,抑或是未来世界的美国总统,他将每一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都打上了属于他摩根·弗里曼深深的烙印:他可以是监狱里一个善良而乐观的囚犯,也可以只是一个热情、忠诚而善解人意的司机,或者是加入威严的警署的他,他所呈现的仍迥异于一般的警察,宽厚、温情,不乏睿智。他将自己的特定品格流入到每一部戏里。这是伟大演员的共性——他们扮演了一百个角色,却是一个人向一百个层面的投影——只有一个“本我”,一种生命的气质。当然,还有一些伟大的演员,在忘情的表演当中融化了“本我”,以至一百个角色具备一百种气质。他说,那些没有遇见过的角色,才让他更加渴望。

他的早年生涯平淡无奇。他出生在田纳西州的孟菲斯,他排行第四,家中最小的一个。父亲是理发师,母亲是清洁工。父亲在1961年不幸死于肝硬化。一下子失去家庭支柱的摩根家庭不得不颠沛流离,那一种生活的窘态成为摩根心里头的一个疥疮,怎么洗也洗不掉。很小很小,小摩根就开始懂得责任,八岁那年,为了能让母亲少洗一桶衣服,他自告奋勇到台上表演,是为了挣那五美元。当他表演完拿到那五美元,他脸上浮现的是一种过分的懂事,这份懂事让人感动,当他妈妈拿到五美元时,热泪滚滚。从此后,他跟戏剧开始真正的结缘。

他对表演一直都是热血沸腾雄心勃勃。然而生活并未向他绽放惊艳的一面,而是步步设置障碍,步步艰难。上个世界的好莱坞依旧“以白为贵”,充满了种族歧视主义。

他受了挫,所以1955年,即使非常有名的杰克森州立大学向他抛来橄榄枝,给予他部分戏剧的奖学金,但他拒绝成为学校一员,而是转身加入部队,选择成为美国空军的一名技工。从部队退役后,他迁居洛杉矶,找了一份平常的工作——在洛杉矶社区大学中工作。但他念念不忘他的表演梦想。当初他一个劲地想要远离,而当真正的远离时他又分外怀念。

他笨拙地寻找戏剧前途。直到1967年,他才有了首次在百老汇演出的机会。当他得到这个机会当夜,他失了眠,当天天念日日念,牵肠挂肚,当真正到达眼前,却好像失了真。第二天百老汇的歌舞剧《我爱红娘》当然会非常成功,因为他那么些远离戏剧所积攒的热情与憧憬全都到这一部歌舞剧里头去了,不出彩都难。《我爱红娘》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登上戏剧舞台的敲门砖,之后的四五年时间中,从音乐剧、现代剧到莎翁名剧,处处都能瞥见他的身影,他也凭借脚踏实地的努力终于在百老汇创出一番名号。

1971年他转投电视圈,路途并不顺畅,并未引起圈中关注。这一低潮就是十年。十年里他有过心灰意冷的时刻,酗酒,流泪,失望,放纵。但后来他读过中国的一本书是讲佛经,他吸纳其中的精髓,认识到生命中的许多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刻意强求的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会不期而至。人得在如何处境下都要拥有一颗安闲自在的心,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不怨怒,不躁进,不过度,不强求,不悲观,不刻板,不慌乱,不忘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之外,在戏剧上他始终要求自己熟稔各种剧情与场景的阅读和消化能力,为以后做准备。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日冒出尖来,但路就是得这样走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十年之后,弗里曼开始逐渐绽放自己的光辉,刚开始只是一抹,后来就像月夜星辰分外明亮。他在许多剧情片中担任配角,长相老成不得不频频以睿智长者身份出现,这竟然成为他的标签。

他逐渐地参与到一系列大牌电影中,《为戴茜小姐开车》与黑人司机、《光荣》与挖墓穴的工人、《不可饶恕》与西部枪手、《肖申克的救赎》与囚犯瑞德、《七宗罪》与老警察、《冒牌天神》与上帝、《百万宝贝》与拳击馆的看门人……他所出现出来的,总是具备一种独特的气质——源自他的骨髓和灵魂:善良、成熟、正直、坚定、沾染着市井味的智慧,以锲而不舍的乐观主义心态直面幽暗的世间,在关键时刻——尤其针对那些毛茸茸的青年——能给人以柳暗花明之启示。

他的光辉即使在还是轻轻一抹时,奥斯卡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在《浪迹街头》中他所扮演的黑社会恶棍让他首次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虽然结果有点遗憾,他并未拿到小金人,但这一成功也彻底让他把精力从戏剧转向了电影。而《为黛西小姐开车》直接改变了弗里曼的人生轨迹——在1990年第四十七届美国电影金球奖上,他赢得了金球奖歌舞/喜剧类最佳男主角的奖杯,并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的提名。时机还未到最成熟,但其实他已经超越了奥斯卡的标准,有关他的表演,无可挑剔。

奥斯卡注意到他,却并未真正宠溺于他。而是设置一点小小的挫折给他。奥斯卡要那颗星星,那阴影中的失落转换为另一种欢乐,在日月的运行中姗姗来迟,于午夜升起,再次出现在天空。这是另一种更为深远的爱。他懂得,并更加地努力、投入。在《肖申克救赎》里,他听到那句台词——“有些鸟注定无法被禁锢,因为它们的羽毛是如此美丽!”,他竟有点热泪翻滚,在眼眶里,他眨着眼睛怕它破。这句话就好像是说他,摩根·弗里曼。

他希望有那么一天,就像作家约翰所写的那样“一个春天的早晨,五只天鹅排成一排飞过上空,向北方迸发——一列驶向拉布拉多的‘直达快车。比起在栖息地见到它们,眼前这幅景象更令人振奋。它们在我心中吹入一阵清风,好像一首诗中一段华美篇章。那巨大的翅膀上下拍动,多么轻柔;借着春风的鼓舞,它们飞得多么从容自在。

直到2005年,他终于迎来了人生的最顶峰,在《百万美元宝贝》中凭借退休拳击教练斯凯普,终于拿到了已错过三次的小金人——奥斯卡最佳男配角。之后他又再次站上演艺生涯的福地——金球奖的舞台,领取终身成就奖这一至高荣誉。同时他也获得美国电影学院颁发的第三十九届终身成就奖,成为迄今第二位获得此荣誉的黑人影星,被美国电影学院誉为“美国的瑰宝”。那只鸟儿终于飞向了制高点。他得到了应有的珍爱。

也许在夜破时分,四下无人,他也会闪现一两个念头,如果这些荣誉来得更早一点,那么我的人生也许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谁知道呢?人生总是在不可预设里,琐碎而亲昵。命运总是不动声色地设下一个又一个谜局的幻象,是梦境,也是游戏;是闹剧,也是朱红色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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