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晓梅
“智慧”一词,有众多的解释。
作为一名教师,我最欣赏的解释是:智慧,就是能迅速、灵活、正确地理解和处理事情的能力。
根据这个概念,我想,教学智慧,应该就是教师能够迅速、灵活、正确地理解和把握教学的过程吧。
(一)
给一年级的孩子上课,会遇到一些“疑难杂症”。
那天,学校的陈老师站在讲台上,正兴致勃勃时,一个小男孩竟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顺势就躺在了地上,不再起来。周围,一群一年级的孩子,有的举手告状,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冷眼旁观……
陈老师站在讲台上,赶紧招呼:“快起来!”
没反应。
无奈,陈老师走下讲台来到座位前,再招呼,还是没有理睬。
六岁,还是孩子们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陈老师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办法,陈老师只好蹲下身子,招呼这个男孩,又试图拽起他。孰料,男孩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奥特曼!我没电了!”
陈老师真是有办法——捏住孩子的耳垂,轻轻揉搓几下后,说:“充电了!好了,起来吧!”
男孩一跃而起,重新开始上课,那曾经的意马心猿,也乖乖地安放在课堂。
“没电的奥特曼”可笑又可爱,“充电”的对策机智又巧妙。
顺势而导,应该是最灵活的教学智慧。
(二)
我的学生吴帅,自诩是班级里的“才子”。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既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又让我伤透脑筋。
记得刚入学时的一节语文课下课,我前脚走出教室,他后脚就追出来大声叨念自己的QQ号码,还叮嘱我要加他为好友。
到了三年级,他竟然质疑《盘古开天地》这篇神话:“既然宇宙一片混沌,没有生命,怎么会有盘古这个人呢?他的母亲又是谁?最关键的是,他劈开天和地的那把斧头又是哪里来的呢?”一席话,问得我眼睛发直。
前不久,班级开展名著故事会。吴帅的桌子上摞起的书居然高过了他的头!我刚想大肆表扬,谁知,他拿起一本又一本,居然全是《哈利·波特》!同桌大笑他不懂名著,组长责怪他敷衍了事,他却振振有词:“这本书这么畅销,几十年后,肯定是名著!我不过是先读读而已。”
瞬间,我有些发僵——客观地说,《哈利·波特》满足了作为名著的诸多条件——全球4亿多的销量,通俗易懂的文字,跌宕起伏的情节,向着真善美的引导……当然,或许《哈利·波特》还需要时间来考验——
谁也不知道《哈利·波特》是否若干年后还会这样的畅销与经典。但是,以我辈的眼光与阅历,敢断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哈利·波特》不能成为现今意义上的“名著”吗?
当然不敢。所以,课堂上,我也不敢轻易否定吴帅把《哈利·波特》作为名著,只好摸摸他的头,竖起大拇指,既不褒奖他看的名著多,也没有否定他看的不是名著。
……
很多时候,发生在这个淘气得几乎是“上可登天,下可入地”,但同时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吴帅身上的事情,还真是让我不好把握。刚刚接触吴帅,我真是还没有想好用怎样的智慧来与他相处。但是,我逐渐明白,对于他,不,更准确地说,对于每一个孩子,我们都应该有一种相应的尺度和标准,都应该有一种不同的期待和欣赏,都应该站在孩子的世界里看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应该学会尽量靠近未来一些。
因材施教,是最实用的教学智慧。
(三)
学期末的综合知识竞赛中,闫梅主任负责为六年级学生设计试题。其中,有这样一道判断题:《诗经·采薇》中,“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雨”读作“yǔ”。
拿过试卷,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认为这个“雨”应读作“yǔ”。然而,闫梅主任的答案是应读作“yù”。
一时间,有的老师查“百度”,有的老师翻教参,还有的老师忙着看词典,更有的老师跑去班级里做统计,有多少学生做对了答案……
我无心参与,20年的教学经验告诉我——这道题,应该就是试卷中的“制高点”。至于学生答得怎么样,其实是一目了然的——如果老师没有关注到,又怎么能期望学生答出准确的答案呢?
果真,年级组878人,这道判断题得分的同学,还不到40人。
事后,我翻阅了很多资料,教材、教参中,对于“雨”字的读音与注释,均未提及。究竟是回避还是众说纷纭,我一时难抉择。再查其他各类古汉语书籍,对于“雨”字的读音均确定为“yù”,但具体解释,有说是动词,有的解释为“降下”,还有解释为“育,落,下”。
《采薇》作为《诗经》第二章《小雅》的第七篇,描述的是戍边士兵在战后归乡途中追述战争的艰苦。无论是整首诗的意境,还是“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前后联系,应该都与现代汉语的中“下雨”的“雨”没有联系。所以,还是读作“yù”。
我很感谢闫梅主任设计的这道2分的小题。大面积的丢分提警了我——不能以课本没写为借口,也不能以教参没说做说辞,高屋建瓴,始终应该是教师备课的最基本要求。
深入浅出,应该是最基本的教学智慧!
(四)
学校正在实施“生本教育”实验。生本教育是以“一切为了学生、高度尊重学生、全面依靠学生”为理念的教育体系。那天去听一节实验课,课上,教师刻意退到教室一角,面对学生的问题欲言又止,对难点的提及战战兢兢,总是试图“全面依靠学生”……
下课了,她苦笑着说,这节课,学生没有让她“靠住”。我笑着说她:“你还是走了极端。”
类似这样的极端现象,在我们多年来的教学中并不鲜见:
倡导“自主、合作、探究”,便不见教师的讲授;确定学生是“主体”,教师的主导就开始似有若无;出现综合性学习,课堂中就充斥了毫无节制的画、唱、说、演……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说着“革命、蜕变、全新”这种颠覆式的语句来证明自己已经跟随时代。于是,我们把诸多优秀的教学历史束之高阁,任由其成为“历史的教学”;于是,我们的课堂,或是工具的训练开始尖锐,或是人文的渗透过于刺眼;或是“自主、合作、探究”的学习方式太过明显,或是“讲解、传授”这种教的方式极度弱化……教学,在失去了辩证的思维下,总是遗憾地缺失着应有的和谐。
而真正智慧的教学,智慧的课堂,我想,是辩证的,是和谐的,是融合的,是继承与创新辩证取舍,是主导与主体交相呼应,是模式与特色相辅相成,是预设与生成各显神通,是教材和资源综合利用,是工具与人文有机统一……
辩证和谐,应该是最长久的教学智慧!
写到这,关于教学智慧,我倒是想起一句话——最大的智慧存在于对事物价值的彻底了解之中。作为教师,恐怕我们必须彻底了解学生、教材,甚至我们自己,才可能逐渐拥有更多的教学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