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虹浅浅 刘频 侯珏

虹浅浅（2首）

耳朵里有光

庞大的一个谜语

一部分人在猜

一部分人随波逐流

有没有几个逆风而走的侠士

都融入了风尘仆仆的山水

都包含在谜语当中

盲目欢呼或者呐喊

他们的理想

譬如一群恐龙

最后那一刻幻灭的眼瞳

尊严与焦虑还在泥土间深埋

天空霎时间涂满悲壮药水

他们隐忍

随着一队队蚂蚁

成为一些变数

世界只是一个载体

天地架着空空的幕布

一些影子上映情节和大结局

当阳光打起

天地间悬挂的依然只见大幕

听到自己耳朵里有光的思想者

将上个世纪的梦游症状

终结于某个太阳如常的清早

半妖

你不能停止呼吸

因为你并不了解 “停止呼吸”的意义

你的每一片绿叶

撞碎了自己

想分解自己得到一些光的余波

那一切仿佛已经过去

这一生啊

你不知道脚下这片土地是祖国

你有一万个愿望想说但他们只听到

你说一条

身边臣民去去来来

鲜红信子就晃在那一尾老蛇的下颌

你幼小的田园无法驱除

其他人不会无端揣摩

你在任何神秘无人的沼泽

被暴力曲解异化着身段

只为和人类一闪即逝的怜悯赌个博？

他们看你像月光下的水蛭

像城市甩不掉的疤痕与耻辱

从幸福小学滑到了电影院

众生奔走的步调纷沓又模糊

不忍睹不忍睹

抬起头也只有惨白的太阳击中

这株梅干瘪的蕊

徜徉

呼吸

徜徉

童年小小一段

虹彩小小一段

甚至尊严小小的一段

撒娇不过是人世间的礼物

除此之外

“和你们一样

我再也没有一个另外的一生”

刘频（2首）

1921年的阿赫玛托娃

《真理报》，像一片白桦树的落叶

飘落在彼得堡的月亮下面

她要把拥抱祖国的力气

加大，再加大

才能拾起一小块破碎的披肩

被龙卷风追赶的人

那个长着马脸的人

在旷野上，被龙卷风追得疯一样跑

黑风暴压低辽阔的翅膀，刮过大地

一次次，几乎揪住了他的衣领

但后来我们才渐渐看出名堂

这个长着马脸的人，根本不是被追赶者

正是他，跑在时间前面

领着龙卷风不停地狂奔

侯珏（1首）

花洒

解开扣子，脱下衣服裤子

回到最私密纯粹的空间

现实总让人想哭

这不是矫情，而是莫名的悲情

鲜花插在大粪上

美女手牵着野兽的手

愚蠢的官员将你回家的马路剖腹

像臭蛇一样丢在那里不管

当这一切被看见

失望和怒气便油然而生

摘下花洒，像一柄如意握在佛的手上

热的或者冷的雨随意转换

但大粪和鲜花是合理的

野兽和美女是可以的

世上所有愚蠢也都无法回避

愤怒伤肝，牢骚断肠

既然事情在不断滑向理想的反面

你为何不能转移视线

水声停止，花洒静静地挂到墙上

等待下一次盛开

因此你顿悟：所有飞驰的骏马

不必为乌龟的缓慢而悲伤

所有迎接黎明的雄鸡

无需理会肉猪的懒散

所有追求自由纯洁生活的人

手拿花洒洗澡

想起有毒的世界

就会更加爱惜皮肤、健康与家庭

（以上选自《麻雀》2011年夏季卷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