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诗人》

2012-04-29 00:44江洋才让马海轶宋长玥西西
诗歌月刊 2012年4期
关键词:江洋马海青海

江洋才让 马海轶 宋长玥 西西

江洋才让(1首)

朗读者的春天

比语言和奶酪更为久远的是你的血统!朗读者,请记住一个春天

在你的身后停留,像个老人一样看着你!“这多么熟悉的事物啊!”

“熟悉到像是喷向石头的一泡尿流!”

灼热,焦黄,隐隐的局促从头顶降到了脚跟。

朗读者,听听一部展开在眼前的无形之书,你开始

朗读春天。自己的影子也在身后,像个老人一样看着你!

然后咳嗽!然后清嗓!

“春天的骏马,蹄声嗒嗒!”

“春天的绵羊,琴声咩咩!”

马海轶(2首)

我的乡村

2000年以后,我走在

我的农村。据说这是新农村

新农村的青壮年外出了

好几个院落里长满蒿草

留守的老汉,在耕地里

种出白骨;光天化日之下

鬼魂列坐山峁上吹唢呐

庙宇倒是高耸,但没有神灵

呈现另一种荒凉,荒凉啊

2000年以后,我走在

我的农村里。早晨没有鸡鸣

公鸡外出,母鸡生病了

榆树上,夜猫子敲着锣鼓

石头蹲在角落里郁闷

月亮自私,不肯为小孩照亮

土豆泥陷住了爷爷的舌头

孩子童年没有故事,泥娃娃

做了一半。夜里长大的乡亲

脸朝向有出口的那一边说

“‘要有光。就有了光

这是西方人《圣经》上的神话

而我们想要光,却没有光

我们至今还是穷光蛋”

事故

说到事故,就牵扯到命运

命运有时好像不存在

但有时好像就罩在头上

顶着这团阴云走了多年

1986年5月3日那天

我遇到了事故。那天上午

云淡风轻,一切正常

接近中午的时候发生事故

先是红脸的幸运扭捏着

出现,我还没来及招呼

脸色苍白的不幸直冲冲

过来,与幸运撞个满怀

咔嚓之后,又有一声

咔嚓。我俯下身

想弄明白到底是哪一个

受了致命的重伤

多年以后,幸运早已

掉头而去;不幸擦干了眼泪

事故不再是事故

而更像是命运偶露的峥嵘

也有值得欣慰的事情

譬如我是滑头,在这个事故中

保全了自己,然后

作为冷漠的观众镇静离场

宋长玥(1首)

黄昏,眺望念青唐古拉雪峰

神把家安在当雄,

那曲昌都阿里的一举一动

都在心里。

我走过那些远处,

神看着我——一个世界的孤儿在大地上走

那么渺小,

不管心里有多苦,

从不吭声。

回到当雄,黄昏已经很深。

神知道我来了。

神知道,我的心里还装着青海和西藏。

它让一个喇嘛点亮佛灯,

看或者不看,

羊皮经卷就放在经堂。

我抬起头,

看见一袭红袈裟转过念青唐古拉山脚,

迅速隐没在羌塘。

神不说话,越来越远的西藏落满暮色。

我感觉它无处不在,

但不说出来。

就像我进入喜马拉雅山区,

在角拉山大垭口

升起一面经幡,被风猛烈吹着,

我不开口

声音已经传遍四方。

西西(1首)

写给少年及西宁

看见苹果我就想起了你

想起了风在奔跑

北大街路边的柳树

还和梦里一样

枝条在

我们明亮的眼睛上飘拂

想起了

我们的少年和

楼下副食品店里

码放整齐的苹果

一样阳光灿烂

这些古老的高原的孩子

想起学会了奔跑

风一样纯净的奔跑

妈妈的工厂没有走远

生产了多少黄金的游戏

北山一不小心就让我们忘了回家

城墙还在念念不忘的海拔之上安家

湟水顺着我们的手心汩汩流淌

一直朝东

湿润这些

古老的青稞的孩子

想起了老院子落下的那些小名

那些黄土地的移民之子

想起了少年不理解

一场雪意味的寒冷

想起了那些

被玻璃纸包裹的

糖果的孩子

(选自《青海诗人》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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