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克风格新歌剧《魔岛》

王小宁

前不久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上演了一部巴洛克风格新歌剧——《魔岛》（The Enchanted Island），剧中的一首合唱曲《光明的一天即将到来》（Now a Bright New Day is Dawning）被纽约资深音乐评论家赞誉为敲响2012年新年钟声的最美音乐。这首由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哈里路亚”（Hallelujah）合唱队演唱的合唱曲的旋律出自亨德尔的清唱剧《犹大·马加比》（Judas Maccabaeus），英国艺术家杰里米·萨姆斯（Jeremy Sams）为其填写了新歌词。

歌剧《魔岛》是萨姆斯将莎士比亚的两部作品《暴风雨》和《仲夏夜之梦》结合改编，并套用亨德尔、维瓦尔第、拉莫以及其他一些不太知名的巴洛克风格作曲家的歌剧咏叹调、合唱曲、舞蹈等混合而成的带有浓郁巴洛克风格的新歌剧。

歌剧《魔岛》的最先创意来自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总经理彼得·盖尔博（Peter Gelb）。自2006年担任歌剧院的要职后，盖尔博对古典歌剧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其间经历了不少坎坷，各界对他的改革亦褒贬不一，盖尔博不久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在巴洛克时代借用一部甚至多部歌剧的音乐，将其歌词进行修改，通过“剪接”“拼贴”成为一部新歌剧的艺术创作手法在当时非常流行，他希望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尝试这一种创作方式，以新的面貌来展示巴洛克风格的音乐。

盖尔博的这一大胆设想得到了萨姆斯和歌剧院指挥家克里斯蒂（Christie）等的大力支持。大胆的设想需要艰辛的工作才能实现，因为这样“拼贴”手法创作的作品，稍不留意极易成为一出杂乱无章的“闹剧”或者“大杂烩”。然而，才华横溢的萨姆斯对盖尔博设想的领悟入木三分，《魔岛》成功的上演和广泛的赞誉，证实了萨姆斯无论从故事情节还是艺术创造方面，都完美地展现了盖尔博提倡的“古为今用”的革新理念。

《魔岛》结合莎士比亚的两部舞台剧，讲述了普洛斯彼罗（Prosperu，莎士比亚“暴风雨”中的男主角）和他挚爱的女儿米兰达（Miranda）一起被流放到一座孤僻小岛，这位失意的意大利米兰公爵耗用大部分时光研究和琢磨魔术和带有魔法的药水。普洛斯彼罗过去的情人、女巫西可拉什（Sycorax）被普洛斯彼罗放逐到岛上一处阴暗角落，普洛斯彼罗抢走了西可拉什的贴心女仆爱丽儿（Ariel），还逼迫西可拉什的儿子卡利本（Caliban）沦为他的奴隶。

为了结束流亡生活和女儿米兰达的未来，普洛斯彼罗密谋由阿里尔策划一场暴风骤雨，让途经“魔岛”载有费迪南德（Ferdinand）王子的船只遇上暴风雨后搁浅在岛上，借此普洛斯彼罗可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费迪南德，撮成一段姻缘。但是这一密谋却遭到西可拉什的破坏，在西可拉什的巫术下，一艘载有四位来自雅典情人（出自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的船只飘到了岛上，一场“乱点鸳鸯谱”的男女配对在岛上开始了。

《魔岛》之所以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艺术感染是因为它所借用的故事和音乐“拼贴”而成的美恰到好处。歌剧第一幕中普洛斯彼罗与合唱队唱段来自维瓦尔第的大合唱，阿里尔的咏叹调选自亨德尔的清唱剧《时间与真理的胜利》。萨姆斯不是轻易地将这些旋律“信手拈来”，而是根据《魔岛》的剧情，在填入新歌词后，略作处理使维瓦尔第和亨德尔的音乐更加美妙动听。扮演普洛斯彼罗的男高音丹尼尔斯（Daniel）和阿里尔的扮演者妮斯（Danielle de Niese）小姐，他们俏丽的扮相，动人的歌喉，出色的演唱都使《魔岛》这部新歌剧更具魅力。

剧中女主角由歌剧院女中音乔伊斯·迪多纳托（Joyce DiDonato）扮演，她穿着由杂碎布片制成的长袍，头发蓬乱未经梳理的辫子四处散开，一副女巫的装扮，她的一首报复普洛斯彼罗的咏叹调《也许今后，也许现在》（旋律选自亨德尔的《泰塞奥》）由开始时不紧不慢的旋律到像烈火喷发时火焰般的炽热旋律，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卡本利的扮演者是大都会歌剧院的男低音皮沙隆尼（Pisaroni）。他的装扮奇异古怪，像一只带有日本艺妓般的白脸却胆小懦怯的狮子，他的唱段《妈妈，我的血被凝固了》（旋律选自维瓦尔第的《法纳斯》），轻松自如的演唱使维瓦尔第这首曲子重放光彩。《魔岛》汇集了大都会歌剧院强大的演员阵容，四位扮演雅典情人的年轻演员都是第一次亮相大都会歌剧院舞台，他们站在漂浮在海面上摇弋的船上齐声演唱《欢乐的白天，炽爱的夜晚》（旋律选自亨德尔的《塞魅丽》），四位新手分别为男高音、男中音、女高音和女中音，和谐的歌声就像天上降临的神乐一般美妙，令观众赞叹不已。

《魔岛》在舞台美术、布景等方面也进行了大胆的革新，导演麦克德莫特（McDermott）和舞美设计师们将传统平面布景和高科技的影像结合，创造出一幕幕栩栩如生的视觉效果。出现在舞台的船只和波浪仍然沿袭旧的手法用纸板制作而成，当闪电夹着狂风暴雨来临时，五十九组影像构成翻滚的波涛，巨大的海浪把船只吞没使其沉至海底的景象使人感觉身临其境。

歌唱家多明戈在《魔岛》中扮演“海王星”一角，他的加盟使歌剧增色不少。“海王星”是多明戈歌剧生涯的第一百三十六个角色。《魔岛》中多明戈留着飘逸的长胡，身着银白色耀眼的服装出现在“伟大的”“海王星”的合唱曲中。他的周围是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美人鱼在自由自在地游翔，穿着潜水服的阿里尔沉入海底向海王星求救，这一切场景在优美的歌声中显得如此美妙动人。

海王星的唱段由亨德尔和拉莫的音乐“拼贴”而成，多明戈唱出了海王星对人类掠夺他赠给海洋礼物的无奈和悲哀。虽然海王星的出场仅占剧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多明戈认真精湛的表演使人们对这位歌剧界元老的敬业精神更加敬佩。

对于体现巴洛克风格的新歌剧，不乏有批评的声音。有人批评《魔岛》过于冗长，尤其是在第一幕。应该说剧中的一些唱段似乎有矫揉造作之嫌，然而作为对新艺术形式的探讨，尝试和创新《魔岛》无疑是成功和值得庆贺的，巴洛克风格的追求者真应该为之奔走相告和欢欣鼓舞，巴洛克风格的音乐在《魔岛》中得到了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