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起义的先声

2012-04-29 00:44齐玉东
文史春秋 2012年6期
关键词:主笔新军汉口

齐玉东

1911年的清政府已经内外交困、摇摇欲坠,以《大江报》主笔詹大悲为代表的报人力争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遗余力地为推翻封建统治的民主革命“鼓与呼”,却遭到清政府的镇压。《大江报》案的发生成为武昌起义的先声,唱响了腐朽无能的清政府的葬歌。

《大江报》的创立

詹大悲(1887—1927),湖北蕲春人,辛亥革命时期著名的革命派报刊活动家,是革命派在湖北地区宣传战线上的一员主将。他于1908年接办汉口的《商务报》,担任主笔,使之成为群治学社的机关报,这是湖北革命团体创办的第一张机关报。该报“日出两张,议论激烈,为武汉报界之急先锋”,后因清政府的压迫而停刊。

1910年12月14日,詹大悲在好友胡为霖提供的2000元银洋资助下,在汉口歆生路(今江汉路)创办《大江白话报》,这是《大江报》的前身。詹担任主笔。该报日出一小张。1911年(旧历辛亥年)1月21日,汉口发生了英国巡捕打死人力车夫吴一狗事件。次日,汉口人力车夫1000多人在英租界巡捕房门前集会抗议,被英军枪杀10多人,重伤多人。清政府通令各报刊不得对此评载。《大江白话报》不仅对英军的罪行大加揭露和谴责,詹大悲还以《洋大人为何敢在汉口打死吴一狗?》为题,撰文直斥清政府,“外人这样虐待我们,与当局腐败无能是分不开的。”英领事和清政府“愤愤欲加祸于报社”。胡为霖的父亲担心事态扩大,危及生命,遂召回其子,撤回资金,《大江白话报》陷于停顿。

詹大悲愈挫愈坚,他又筹资3000元银洋于1911年1月31日接办《大江白话报》,废白话文而以文言文撰稿,报纸更名为《大江报》。《大江报》以“提倡人道主义,发明种族思想,鼓吹推倒满清罪恶政府”为办报主旨,日出两大张,詹大悲任主笔,何海鸣任副主笔,查光佛、梅宝玑等为编辑,革命党人居正、田桐、温楚珩、蒋翊武等人积极为之撰稿。同年1月30日,革命团体文学社在武昌小东门成立,詹大悲任文书部长,《大江报》亦成为文学社的机关报。文学社与同盟会等其他革命团体的联系,都通过《大江报》进行。

卓有成效的鼓动

湖北革命党人在新军中大力宣传革命,把重点放在基层官兵身上。《大江报》的主要读者也是这些基层官兵,报纸站在下级官兵的立场上,反映他们的疾苦和困难。该报刊载了大量反映军中官吏虐待士兵、贪污腐化的报道。如长官“视兵士如奴隶,动辄以鞭挞从事”,镇统“吞蚀军款百万有奇”,标统、协统“花天酒地,广置姬妾”等等。这些都是广大下级官兵所渴望听到的声音,自然受到他们的欢迎。

《大江报》通过文学社等革命组织,在新军各营中广泛秘设分销处和特约通讯员,并向新军各营队免费送报一份,同时,报纸还鼓励新军中的文学社社员写稿。文学社曾有决议:“社员采访之新闻及其议论,务请《大江报》尽量登载。”因此“关于军中各种事实,一经投稿必即登载。”而“《大江报》遇事敢言,凡军中有克扣军饷、不合舆情之处,无不尽情披露。军中官长畏报如虎,恨报刺骨,而士兵同志乃信仰益深,志向益坚。《大江报》之声誉因之与日俱增,销路大畅。”“益得军士欢,而军人遂无不乐入革命党者。”新军官兵也踊跃集资订阅。他们把《大江报》当作自己人,每有问题必向报社反映,“每日到社之士兵同志,户限为穿。”当《大江报》发生经济困难时,官兵纷纷为报社捐款。正是这种密切的联系,使《大江报》与新军读者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在《大江报》的影响下,许多新军官兵都接受了民主革命思想,愿意与革命党“共图革命”。在报纸的鼓动下,文学社在新军中发展迅速,到武昌起义前夕,湖北新军15000多名士兵中已有三分之一的人加入了各种革命团体,他们后来都成了武昌起义的参与者。

辛辣尖锐的报道

“本菩萨心,作狮子吼。大江流日夜,鼓吹功不朽。”这是时人对《大江报》的赞誉。

1911年4月8日,革命党人温生才以手枪击毙广州将军孚琦于广州街头。事后,因巡警郑家森出卖,温不幸被捕,于15日遇害。各报“均痛诋暗杀者之无意识,独‘大江时评鼓吹之不遗余力”,对此事进行连续报道,并发表温生才的文章,歌颂他的“叛逆”行动。

《大江报》还通过调查采访,无情揭露清朝地方官员勾结帝国主义的行径。湖北藩司余诚格曾命“度支公所”以高息从“洋人处”秘密借得银洋50万元,作为镇压革命的经费。《大江报》设法觅得借款合同的副本,全文在报上披露,令余诚格狼狈不堪。

1911年,四川、湖北、湖南等地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保路运动”,《大江报》旗帜鲜明地支持两湖地区的保路运动,发表多篇时评,对主张把路权“收归国有”的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和奉派接收“商办”铁路的督办端方以及参与出卖路权的洋务人员郑孝胥等,都进行了入木三分的讽刺。《大江报》还“鼓动社会,团结抵抗”,号召民众进行斗争,为后来的武昌起义做了舆论准备。

由于詹大悲等人“言语妙天下,能言人之所欲言而不敢言”,故《大江报》“风行一时”,反动官吏切齿痛恨、深恶痛绝,而广大民众和新军士兵则爱之愈殷,信之愈笃。汉口商会曾赠联称颂:大笔淋漓,万言日试;江华灿烂,一纸风行!

惊世骇俗的时评

重政治、轻经营的报社经常面临经济危机,詹大悲在维持报社生存和坚持宣传革命的双重压力下,依然坚定地宣布:“报馆如到不能维持时,宁可被封,决不自动停刊。”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使《大江报》更加激进。

1911年7月17日,《大江报》发表了副主笔何海鸣的署名时评,标题是《亡中国者和平也》。文章指出:“政府守和平,即示割让之意。国民不甘,伏阙上书,不足以动政府,有时大张联合之雄风,倡言种种不承认、不纳税之要挟,然亦藏头缩尾,其和平更甚于政府之对外人。”指出立宪派叩头上书的和平改良主义无补于事,警告国民若不立刻起来革命,必将招致亡国灭种无疑。该文还斥责清政府的宪法大纲是“摧抑民气之怪物”。

仅仅相隔9天,《大江报》在7月26日又重磅推出了国学大师黄侃所写的《大乱者救中国之妙药也》,署名奇谈。全文仅235个字,却被认为“吹响了武昌起义的号角”。文章一开始就写道:“中国的情势,事事皆现死机,处处皆成死境。膏肓之疾,已不可为,然犹上下醉梦,不知死期降至。”文章结尾高呼:“故大乱者实今日救中国之妙药也”,所谓大乱就是革命,只有革命才能救病入膏肓的中国。这篇文章被时人评为“辛亥武昌首义的战斗檄文”,它带给当时中国社会的震动远远超过了历史书上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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