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美丽的树

燕雨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她是如树一样精彩的女子，挺拔，自然，笑迎风雨……她的名字叫蒋英，1920年9月出生于浙江海宁，我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声乐学家、声乐教育家。

与她紧密相连的，还有两个赫赫的名字：蒋百里，她的父亲，军事理论家，闻名于世的兵学泰斗；钱学森，她的丈夫，“两弹一星”元勋、中国“航天之父”。在旁人看来，她就像两座高山上的绿荫，而当她伫立在舞台上，却始终闪烁着自己独有的灿烂光辉。

蒋英音乐天赋极佳，良好的家境使她早年得以随父留学德国，后辗转瑞士。负笈欧洲期间，她掌握了大量德国、法国艺术歌曲、传唱剧、受难曲、弥撒等室内音乐作品，对古典、浪漫时期及近现代歌剧作品有了深刻的认识和理解。1943年瑞士“鲁辰”万国音乐年会上，蒋英参加匈牙利高音名师依隆娜?德瑞高所主办的各国女高音比赛，名列第一，为东亚获胜之第一人。1947年5月31日，在上海兰心大剧院举办的个人演唱会成为她留学归来的汇报表演。演出轰动了整个上海，报界评论：“她卓越的歌唱艺术”使人们看到“中国一样有优越的艺术天才，良好的资质和聪颖的头脑”。

作为一位歌唱家，蒋英儒雅、高贵的气质与生俱来。每次音乐会，她总要穿上漂亮的旗袍，用德语演唱欧洲经典曲目，听众无不为她纯净的歌声和中西合璧的魅力所倾倒。作为一位教育家，她将点滴小爱汇成如海大爱，春风雨露细耕耘，终栽出满园芬芳桃李：傅海静、祝爱兰、姜咏、吴晓路、孙秀苇、赵登峰、多吉次仁、赵登营……一个又一个学生成功登上了国际音乐舞台，一如她当年那般熠熠。她在中央音乐学院开设“欧洲古典艺术歌曲发展史”学术讲座，撰写了《欧洲声乐技术和它的发展》、《德国艺术歌曲》等学术论文；翻译了著名声乐家松德伯格的《歌唱音响学》等著作；编译了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德沃夏克以及法国艺术歌曲等教材；选编和译配了三册《世界著名女高音咏叹调》等歌剧教材，为我国声乐艺术和音乐教育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

再完美的女性，家庭中的角色，也是最平凡的妻子和母亲。蒋英和钱学森相知、相守的故事，已定格为传奇。他们共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正如她所说：“无论到哪，我亦跟你去！”在美国被软禁的那段阴暗日子，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务时不时闯入家中搜查、威胁、恫吓，他们的信件受到严密的检查，连电话也遭到窃听。这时，她像一名忠诚的卫士护卫着丈夫和孩子，想方设法把惊吓留给自己。为了安全，她独自承担起一切家庭事务，照料孩子、买菜烧饭……在孩子们熟睡以后，她弹吉他，钱学森吹竹笛，一段夫妻合奏往往是心灵受到摧残的钱学森莫大的慰藉。

曾经有过的海誓山盟都化作了生活的涓涓细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这样携手相伴到老，才是一生的幸福。作为一位科学家的妻子，蒋英60多年来一直默默站在钱学森背后，支持钱学森的科研工作，可谓我国航天科学事业发展的“幕后功臣”。而钱学森和蒋英一起散步的情景却经常是这样的：钱学森低头走在前，蒋英在几步远的后面跟着，一位声如天籁的女人，却可以默默地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诠释大爱是一种无言的陪伴。

“记得去年门巷，风景依稀……其奈流光速，莺花老，雨风催，景物全非，杜鹃声声唤道：不如归！”一曲《燕双飞》，仿佛穿过80年的风雨，缥缈，回荡。

这个上天钟爱的女人，将家世、美貌、才华、品行、爱情集于一身，演绎了令女人景仰艳羡的完美一生。

如今，她也归去，在天国，仍与丈夫钱学森琴瑟相谐，一如两小无猜、懵懂对唱时，静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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