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游记

2012-04-29 00:44王寅
躬耕 2012年8期
关键词:长江路鸡鸣寺重修

王寅

题记:金陵,早已成了一个执拗的意象。六朝脂粉,民国遗韵,悉聚于斯。秦淮桨声之悠扬,画舫灯影之迷离,萦绕我心,挥之不去。暮春四月,我与三友同游金陵。发思古之幽情,抒兴亡之慨叹。一次次卷轴中不期的邂逅,物化成了现实中纯美的对望。历史,仿佛并不遥远;现实,从来就在脚下。游金陵,正是寻觅那空谷足音。

南京是一座奇特的城市,对外地人如我而言,它居于六朝,也居于民国,却独不居于当下。这座城市在卓然的婉约美中,透着一丝感伤。先从长江路说开去吧。长江路是南京的重要干道,不宽不直的这么一条路,因横据着国民政府,在旧时代被称作国府路。大约相当于法国的香榭丽舍,或是不列颠的唐宁街。改天换地之后,南京先是丧失了首都的资格,再不久又从直辖市降格为江苏省会。与之相呼应的,与旧时代紧密相连的一切痕迹也似摧枯拉朽一般被抹掉了。于是,南京城的公馆、街道、校园都经历了名称的嬗变。这国府路也开始以崭新的身段迎接获得新生的人们——长江路就这么来了。

我们从东南大学一路走来,走街穿巷,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长江路的入口。比之北京的长安街,长江路的宽阔程度简直可以说是上不了台面。然而,路两侧如珠串般布置的梧桐却略显夸张地挺立着,枝繁叶茂,给这条路添了不少的美感。曾听说,这梧桐乃是从西洋引进的稀罕品种。若真如此,这些如木桶般粗壮的梧桐,不仅有了见证历史的沧桑,也有了跨洋越海的宽广。更现实地说,这些树为过往的人们遮蔽灼热日光,净化城市空气,也装点了着实平凡了点的长江路。想到这里,它们在我心中似乎又高大了些。

“国府”的门脸并不那么让人肃然起敬,门口的石狮子,虽不敢恭维为艺术品,却也不乏一点文化的味道。没有它们,终究会是一种缺憾。进入“国府”的庭院,才发现其深远。循着中国传统的建筑风格,一殿接着一殿,中间的通道将它们串联起来,通透着美轮美奂的气息。我们来的时节,正是南京最好的光景。

太阳赐予了足量却并不过分的温暖,天气将热而未热。府邸里的红花、绿叶、苍松,十分知趣地秀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共襄这和谐景象的盛举。唯一的缺憾,就是人实在太多,想拍出一帧只有一人出现的镜头是绝不可能的。府邸的建筑大有可书之处。不过,这篇小文实在只是心灵流淌的点滴,因而笔随兴至,不再讲究文法体统了。下面转到鸡鸣寺。

未至斯地,早闻斯名。因为胸中堆砌着一个个历史掌故,故旅行于我而言,从来不只是纯粹的赏风弄月,更是怀着一种缅怀的心境,追寻一场心灵与文字的碰撞。站在鸡笼山下,望着蒙在南朝烟雨中的鸡鸣宝刹,我不禁生出一种暌违已久的感慨。

鸡鸣寺古称泰兴寺,据说是梁朝时候,达摩祖师在建康城的讲经之地。梁朝的那位武帝曾几度在这里脱下皇袍,披上僧衣,最后被列位臣工给赎了回去。据说,武帝把这寺庙修得宏伟壮观,便自认为诚心礼佛,未想在与达摩祖师晤谈时,对方只淡淡一句“陛下毫无功德”——智者与王者往往话不投机。

鸡鸣寺历几千年栉风沐雨,几经毁损和重修。而今的这座,重修于20世纪80年代。莫说与杜牧笔下的南朝首刹,就是与郭沫若、朱自清笔下的那座鸡鸣寺,也早已不是一回事了。不过,修旧如旧,有这么个重修的庙宇,不仅是聊胜于无那么简单,更实实在在有了一种传承的味道。世上千般事物,如果不是散发着这股味道,便什么也不是。

也许是依山而建的缘故,鸡鸣寺从正门至台阶,给人一种明显的局促感。拾级而上,入得宝殿,我惊讶地发现,鸡鸣寺名曰佛寺,于此修行的却是一众尼姑。她们穿着统一的僧衣——不知这称谓是否恰当——在认真听师太讲经。殿外的人们,则衣着各异,一双双或崇敬、或好奇的眸子,向殿中张望着。我虽谈不上是佛教徒,但既已到此,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尽的,也算是一种感受信仰的真实体验罢。

下得鸡笼山,巧遇了一只松狮犬,慵懒地半卧在寺庙入口处的台阶旁,双眼紧闭,不管我怎么挑逗,它始终不理不睬也不恼。我突发奇想,这松狮犬一定是有些名气的。后来在网络上,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一位友人2010年赴南京旅游时,也对这松狮印象深刻。有网友戏言,松狮天天沉浸在佛教的气息之中,早已修成正道,不会攻击人的。这玩笑话之中,也不是丝毫没有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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