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大师教导 鉴别精粗美恶

2012-04-29 00:44王家熙
上海戏剧 2012年8期
关键词:俞先生教导戏曲

王家熙

我有幸曾跟随俞振飞先生做“俞学”的记录整理及史料研究、理论探索达十四年之久,曾经尽心竭力积累了不少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我应该、也有必要为“俞学建构”继续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我回顾跟随俞振飞先生的十四年,最主要的感受,就是他对民族传统戏剧艺术的高度尊重,尊古而又不泥古的精神。根据现今的形势,我们非常有必要重温俞振飞先生和梅兰芳先生的一个重要教导:就是1960年梅先生向年轻人提出的“要善于鉴别精粗美恶”。俞先生在谈论艺术时,一直向我强调梅先生这个观点。俞老曾经给我写过一首长歌,其中就有“说梦殷殷分雅俗,忘年絮絮析京昆”之句。识美恶、辨精粗,是俞先生和我谈戏时最重要的话题,所以我特别在悼念俞大师逝世的挽联中殷殷记下“析京昆、论雅俗、谈笑忘年”的回忆。正如梅兰芳先生在文章中指出的:“有时候演员的动机确实很好,想从生活中吸取材料。只由于不辨精、粗、美、恶,对于前人的创造没有去很好地学习,或者学习了而不求甚解,视之无足轻重,因而对于生活中千千万万的现象,就不可能辨认出哪个好哪个坏,哪个能用在舞台上,或不能用在舞台上。”梅先生又写道:“一个古老的剧种,能够松柏长青,是因为它随时进步。如果有突出的优秀的创造而为这个古老剧种某一项格律所限制的时候,我的看法是有理由可以突破的。但是必须有能力辨别好坏,这样的突破是不是有艺术价值?够得上好不够?值不值得突破?不必为突破而突破。没有鉴别好坏的能力,眼界狭隘,就势必乱来突破了。”梅先生还说:“一般太好太坏固然一望而知,但‘生疏稀见的好和‘一时庸俗肤浅的效果错综夹杂的现象,更不大容易辨别。”俞振飞先生认为,梅先生这篇文章应该列为每位年轻从艺者必读的经典课文,应该列入我们各类的戏曲教材之中。我作为他们的晚生后辈,特别觉得梅先生半个世纪之前的亲切教导,在今天依然有极大的现实性。我感觉近年某些媒体的“戏曲点评”栏目充斥着不识精、粗、美、恶的怪论,很多有意指鹿为马,把坏的硬说成好的,危害面之大、之宽,到了比比皆是的地步。如个别媒体不止一次地将唱念做舞都还不及格的演员说成超过裘盛戎、袁世海;又如不知出于无知还是故意,用各种浅薄的语言贬低、诋毁中国花脸第一代表人物——金少山大师。这只是乱象中突出的一端。若说近年来是乱象丛生也不为过,只要看看近年出现的《郑和下西洋》、“红牛牌”红脸霸王的《霸王别姬》,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管钞票来源如何,但变来变去也是纳税人的血汗钱,用来打造“集中国文化界弊病之大成”的大制作……对此,就连~生中和的梅葆玖先生都义正辞严地正式发表文章,指出“这种利益驱使下的‘创新”完全违反了京剧本体的规律,不能称为京剧。《人民日报》、《文汇报》和《中国京剧》也都发表文章希望文化主管部门对此加以干涉。我看这也是物极必反吧!

最近在上海发生的蔡正仁先生对史依弘、张军版本昆剧《牡丹亭》提出有高度学术价值的批评意见,是多年来少有的正常文艺批评。这一现象引起各界高度关注,我认为是有非同一般意义的。蔡正仁先生的意见,承袭了俞振飞先生尊重、爱护传统的宝贵精神,我要当面向他致以敬礼。他面对某几位“专家”令人哭笑不得的责难,从容应对,那一身凛然正气,不愧为昆剧领军人物的表率!在这场不小的争议中,官方和民间都有各自的举措,现在为了保护正常文艺批评,官方还成立机构,设置文艺批评基金,我表示坚决拥护。

记得三十多年前,在记者询问对当前形势有何看法时,经常妙语惊人的杜近芳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拨乱反正,不要正反乱拨。”我应邀到我的母校上海戏剧学院兼课和到各大学开办讲座时,经常引用杜老师这句话。三十年来,不得不受“正反乱拨”影响的艺术家不在少数,但也有像张学津先生那样了不起的、坚持戏曲正确理念的艺术家巍然屹立。张学津先生始终遵循王少楼、马连良两位导师的原则精神,维护戏曲的高雅格调,善于鉴别精粗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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