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
1936年,在巴黎参加某新闻社摄影记者招聘落选的亨利·卡蒂尔-布列松、罗伯特·卡帕和戴维·西摩三人,在一个酒吧相约组成一个自由摄影团体,这个团体的名字就用眼前装香槟酒的大酒瓶来命名,叫Magnum。1947年,该组织终于在战后的法国巴黎正式成立。如今,这家由欧美一批杰出的摄影家组成、以社会纪实摄影见长的国际通讯社,在全世界都享有极高的声誉。
玛格南(Magnum)图片社的立场和早期的《生活》杂志十分相似,不少摄影家也曾经服务于《生活》杂志,力求做“生活的忠实见证人”,但玛格南图片社不同于《生活》杂志一类的专业新闻摄影组织,它是一个允许全体成员保持自由立场和观点的组织。与《生活》相比,这里的摄影师具有更多的个性表现空间。全体成员都是在职摄影师,他们自己选定编辑和工作人员、制定作品的交纳与推销政策。图片社所获利润,根据各人送来作品的销售状况进行分配。在成立后的数十年中,很多优秀的新闻摄影记者都成为玛格南的成员,在世界上具有绝对的威望。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尤其是各种新媒体的介入,传统的摄影表现手段似乎已经难以满足新时代的视觉欣赏要求。而新生代的摄影师加入,逐渐拓宽了传统的表现手法,出生于1947年的Chris Steele-Perkins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Chris Steele-Perkins两岁时随父亲从缅甸搬到英国,在天主教医院办的学校里读书,随后在纽卡斯尔大学攻读心理学,同时在校报兼职。他一离开学校就成了一名自由摄影师,并搬到了摄影行业已经成熟的伦敦。1979年,他出版了第一本摄影集《The Teds》,并凭此加入玛格南图片社,开始了在第三世界国家全新的摄影历程。
我们从他的摄影实践中可以明显地观察到,他的拍摄视野非常开阔,尤其在广角镜头的运用上,突破了以往玛格南图片社大多数成员的那种谨小慎微,更多地忠实于现场原生态的有限视角,通过极其夸张的镜头语言,尽可能展现更多的生活细节,讲述非同一般的故事。同时,他的广角语言控制能力非常强,重点突出的和细节陪衬的,似乎在瞬间都恰到好处地落位,给人以散而不乱、疏而不漏的精确感。比如,1991年苏联解体后,东非小国索马里局势动荡不安,Chris Steele-Perkins的镜头对准了近100万饱受饥饿煎熬、在生死线上苟延残喘的普通人的生活细节,以略带夸张又不失忠实的镜头语言,带来一系列给人以耳目一新感觉的照片。他自己说:“这是我所拍摄的故事框架最为紧凑的新闻性照片之一,当我身在其中时,我感到激动不已,因此它们也受到杂志的广泛欢迎。”也就是说,他尽可能用有限的空间框架,容纳更多的故事情节,这的确需要很强的掌控力才行。这也正是他所说的:“拍摄时,我必须严格控制个人情绪,虽然我时常因眼前的景象而泪流满面。摄影师必须对于所处的自然框架和情境保持敏感的状态,并且与之同步。”
Chris Steele-Perkins的摄影报道得到了公众高度的认可,并赢得了许多大奖,包括大不列颠汤姆·霍普金森新闻摄影奖(1988年)、徕卡公司奥斯卡·巴纳克奖(1988年)、罗伯特·卡帕金奖(1989年)等。
后来,在与来自日本的第二任妻子Miyako Yamada结识后,Chris Steele-Perkins明显显露出对日本的浓厚兴趣,并拍摄了一系列以富士山为主题的摄影作品,随后出版了他2001年的私人日记《Echoes》以及以日本为主题的摄影画册《Tokyo Love Hello》。他说:“摄影画册是靠直觉完成的,就好像你一直在追寻一个线索,穿过空旷的墙壁,走向一无所知的地平线,直到找到一个栩栩如生的画面,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思索的记忆碎片拼成一个完整的结构,由照片来默默地展现直觉的梦境。其实,这本书更像是一部小说,一个爱情故事,而非一本画册。”
这时候的Chris Steele-Perkins拍摄视野更为广泛,表现手段也显得更为多样化,犹如梦境般华丽精彩。他特别喜欢使用镜面折射和特殊曝光手法,试图在一个画面中包容更多样化的故事情节。比如其中一幅富士山的景观,从前景的树、中景的工业景区一直到远处的富士山,层层推进,错综复杂却又井然有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他还擅长使用强烈的对比空间,包括历史与现实、现实与未来、虚构与真实等,将画面的深度推到了极限。也正如他所说:“你总会在特定的时间遇到特定的事情,面临特定的场景,而一切努力不过是将它们尽可能清晰地表达出来。”
当我们在欣赏Chris Steele-Perkins这些视野广阔的多元化影像时,应该听一听他作为一个玛格南图片社的成员对摄影师提出的忠告:
(1)不要觉得摄影很容易。这就如同写诗,要写几句韵文或许很容易,但那不足以成为好诗。
(2)多看看大师们是怎么做的,向他们学习,但不要试图复制他们的影像。
(3)去拍那些你真正关心的事物、那些真正吸引你的事物,而不是去拍摄你认为你应该拍的东西。
(4)用你认为正确的方式去拍,而不要用你认为应该用的方式去拍。
(5)愿意接受批评,它们有时是有益的,但是要坚持你的核心价值观。
(6)学习理论有一定的作用,但是更多的是通过实践来学到东西。拍摄很多很多照片,为之沮丧,然后拍摄更多。磨炼你的技术,投入大千世界并且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