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至少为一件事疯狂

旭东

不施肥、不洒药，可不可以种出香甜的苹果？这是曾经被认为不可能的事。但有一个日本果农做到了，他叫木村秋则，不过为了这件“疯狂的事”，他坚持了30多年！

仅过去一年，就有6000人造访木村秋泽的苹果园。他的故事被写成书，该书雄踞日本亚马逊畅销榜50周；录成电视节目后，在观众要求下，迄今已重播超过100遍。

穿过日本北端津轻平原岩木山山麓，来到传奇人物木村的果园，眼前并不是想象中修剪整齐的样子，反而是在杂草丛林中，蝗虫自在地跳来跳去，青蛙扯着嗓子高鸣……

对苹果果农来说，维持整洁的苹果园，是获得丰硕果实不可或缺的工作，但木村的果园简直就像是荒芜的野山。从1978年开始，木村没在这果园中使用过一滴农药、一撮肥料。

让木村兴起这个念头的，是偶然看到的《自然农法》这本书最前面写着的“什么都不做，也不使用农药和肥料的农业生活”。原来还有这种农业生活？身为苹果果农，木村不禁产生了好奇。他是一个一旦认准一件事就不回头的人，从此，便开始了苹果的新种植法尝试。

现在的苹果树都经过了几百年的改良，只有依靠现代农业科技才能存活，所以，不施农药几乎意味着苹果树的灭亡。为了除尽吃苹果树树叶和花芽的几十种害虫，木村带着全家人没日没夜地在不开花、不结果的果园里，用双手抓害虫、喷洒醋液。苹果园连续好几年没有收入，木村一家过着赤贫的生活。“那时候，我根本就没考虑收入这个问题。想要尝试的除虫方法接二连三地从脑子里冒出来，吃饭的时候，把酱油淋在饭上，就会想到搞不好酱油有效……”晚上，木村更是常常一个人跑到果园里与果树说话，恳请它们挺过来，开花结果。

为养活家人，没有米吃时，木村拿东西去典当；没有钱时，他去工地、酒店做别人认为低三下四的工作。然而苹果树的情况却愈来愈惨，数不尽的害虫让邻人极为不满。当地果农给木村取了个绰号叫“灭灶”，意思就是炉灶的火灭了。对农人来说，这是极大的侮辱。木村一度想过放弃，可是一旦放弃就会引起人们对他种植方法的怀疑，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走投无路之时，他甚至想到过轻生。

也就是在这时，木村从野生果树上找到《自然农法》的解答。原来手工抓虫都是徒劳，土壤和自然生态系统才是关键。于是，木村在果园里开始新的试验，苹果树也渐渐恢复了健康。在停止使用农药的第八年，果园里终于开出七朵苹果花，其中，有两朵结了果，这两个苹果是那一年的全部收成。木村把苹果放在佛堂祭拜后，与全家人一起分享。那两个苹果好吃得令人惊讶，木村终于看到曙光。

在日本，之前也有许多人尝试过无农药、无肥料栽培苹果，但都在尝试了四五年后就认为不可能而放弃。木村却一直苦苦撑着。“因为我是傻瓜，所以像山猪一样只顾着往前冲，心想总有一天会成功。”这是木村的口头禅，“可能是因為我太笨了，苹果树也受不了我，只好结出苹果了。”从第十一年开始，苹果树终于陆陆续续结出了果子。如今，木村这样种苹果已经30多年，他果园里结出的苹果特别香甜。

木村的故事在日本广为流传之后，一个想要自杀的年轻人打电话给他，说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失败。与木村交谈后，这个年轻人打消了轻生的念头，终于有勇气继续活下去。问木村当时跟年轻人说了什么，木村沉思了一下：“我好像说，只要当个傻瓜就好，没有比当傻瓜更简单的事了。既然想死，那就在死之前当一次傻瓜。身为曾经有过相同想法的过来人，我至今领悟到一点：为一件事疯狂，总有一天，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为一件事疯狂，总有一天，可以从中找到答案。木村这句话道尽了他的人生。

（邱宝珊荐自《时代青年·哲思》2012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