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玲丽
(上海政法学院 社会管理学院,上海 201701)
上海一直是长三角地区推动产业转型升级的主战场。20世纪90年代,上海主动调整产业结构,关停并转了以纺织轻工为代表的一大批低技术含量、低附加值的传统工业企业,百余万产业工人因此而分流到苏州、无锡、常州等长三角其他地区,间接地带动了长三角地区经济发展。现如今,随着上海的商务成本的节节攀升,新一轮产业转移浪潮又悄然而至,只是这次是企业被迫无奈的选择,已经从上海扩大到了长三角其他地区。近几年来,随着原材料涨价、工资上扬、排污支出增多,长三角出口加工企业的生产成本已经翻了一番,日子越来越难过,产业转移已经成为一种无奈的选择。以英特尔公司为例,已经将其原来设在上海外高桥开发区的英特尔产品(上海)有限公司的生产环节搬迁至成都和大连,将其投资2.7 亿美元的中国总部,以及投资3900 万美元的研发中心和贸易公司仍然设在上海。未来上海的总部经济投资将会继续增加,生产环节将会逐渐外迁。在2008年《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长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的指导意见》的影响下,上海产业转移促进中心揭牌运营,苏北各地纷纷出台政策承接上海及长三角地区的产业转移。但是调查显示,90%的受访企业不愿意离开长三角地区转移到苏北或者内地去,最大的担忧是转入地缺乏如长三角那样完整的产业配套,其次和当地政府不熟悉,对当地的人情和关系网络不了解。实际上,企业担忧的是转移后嵌入到转出地的社会资本网络发生断裂。因此,本文以上海的“外高桥(启东)”模式为案例,介绍上海地区怎样推动产业转移和产业转型升级,促进长三角经济一体化。
从现有的研究来看,学者对产业转移主要关注两个方面:①为什么要进行产业转移?经济学从产业梯度的视角给出了答案。首先是,经济发展阶段引起产业转移。源于弗农提出的工业生产的产品生命周期理论的梯度转移理论,认为发达地区不断向发展中地区转移已经失去比较优势的产业,从而推动发达地区的产业升级,这种产业转移和升级呈梯形,沿着劳动密集产业—资本密集产业—技术密集产业的方向进行转移和升级;赤松要的雁行理论则提示后进国家产业发展形态经历进口、进口替代、出口、重新进口四个阶段,酷似依次展飞的大雁(赤松要,1960)[1]。这两种转移属于经济发展不同阶段的产业结构梯度转移。其次是,要素价格差异推动产业转移,比如邓宁所指的成本寻求型产业转移(Dunning,1989)[2],企业为了寻找更低的生产成本而转移到要素成本相对较低的地区去,属于产业要素梯度转移。再次是,产品生命周期引起产业转移,比如弗农的产品生命周期理论(Vernon,1966)[3],属于产业技术梯度转移。最后是,为追求新市场而进行产业转移,例如邓宁所指的市场寻求性产业转移(Dunning,1988)、小岛清的边际产业扩张论(小岛清,1987)[4]等,属于市场梯度转移。②怎么样才能有效地进行产业转移?克鲁格曼的新贸易理论给出了一个新的研究视角——外部规模经济产生拥挤效应,从而增加运输成本,产业转出(Krugman,1991,2000)[5-6]。贸易理论和新经济地理学关注要素流动成本(运输成本)、行政成本(地方行政壁垒、地方保护主义)、制度成本(制度差异)等对产业转移的影响,比如赫克歇尔—俄林的要素禀赋理论给出要素流动成本越低,产业转移越容易实现。
综上所述,按照经济学效率机制的解释,当两个地区之间具备要素价格差异,只要运输成本足够低,就会出现产业转移。现实中们却发现产业转移并不那么容易发生。实地调研发现,尽管有跨江大桥相连,但苏南企业很少愿意转移到苏北地区。这个单一的个案实际上代表了目前在长三角产业转移中的一种普遍现象:一方面是发达地区拥挤效应,污染日益加剧;另一方面企业却不愿意向紧邻的周边地区转移。原因是经济学家从效率机制(成本—效益)视角分析产业转移,较少把产业转移放在一个大的社会背景当中考虑。
社会学研究则有将经济生产活动放在大的社会背景中考察的传统,如格兰诺维特的经济行为的社会嵌入理论(Granovetter,1985)[7],因此为产业转移提供了一种新的解释视角。按照社会学理论,生产活动是嵌入在社会结构之中的,相对于易流动的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则是难以转移的。比如东莞的台资企业从台湾转移到东莞,就是嵌入式产业转移,先是几家大企业转移到东莞,最后带动了台湾的整个电脑配件的产业链转移到东莞,将在台湾的电脑配件产业链中的社会资本一起转移过来了。前些年,东莞有些台资企业由于不满意东莞当地的治安和人才局限,迁移到长三角,但是后来又迁移回东莞了,为什么呢?因为迁移出去后,他们原来嵌入在东莞本地的产业链中的社会关系网络断了,社会资本消失了。这个案例显示,阻止产业转移的不是传统的经济因素,而是社会因素——社会资本。
在中国,地方乡亲血缘关系网络、地方企业关系网络、企业与当地政府官员的关系网络都成为企业嵌入当地的社会资本,特别是企业和政府官员之间的关系网络成为制约企业转移的重要的社会资本因素(杨玲丽,2010)[8]。社会资本具有封闭性(Coleman,1990)[9],即社会资本不会像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一样在各个城市或地区之间自由流动,一旦企业离开原来的生产地,将会失去嵌入在原有关系网络中的社会资本。如果政府想让长三角的低加工企业顺利转移出去,目前遇到的最大难题不是降低运输成本、人力成本等,而是想办法解决社会资本约束的问题,即企业转移出去后,原有的社会资本缺失、社会关系网络断裂,特别是企业与当地企业所形成的企业网络、企业与当地政府之间所建立的基于信任基础上的社会资本等很难一时间在异地建立起来。因此,研究社会资本约束下的长三角产业转移具有重要的意义。
本研究采取个案分析的方法,以上海外高桥集团(启东)产业园为个案,研究地方政府怎么样跨越社会资本的约束,推动上海的企业向苏北的启东转移,以便实现上海的总部经济式的产业升级。
上海外高桥保税区是国务院1990年6月批准设立的国家级开发区。批准时的规划面积为10 平方公里,位于上海浦东新区,濒临长江入海口,地处黄金水道和黄金岸线的交汇点,紧靠外高桥港区,是全国第一个,也是目前全国15个保税区中经济总量最大的保税区。外高桥保税区依托开发浦东的优势,吸取国外类似区域先进的管理理念,20年来取得了年均20%以上的增长速度,形成了以国际贸易、现代物流、先进制造业等三大功能为主的口岸产业。截止2008年12月底,保税区累计批准来自94个国家和地区的10242个项目,其中,世界500 强企业中有111 家入驻保税区。园区累计吸引投资总额160.6 亿美元,合同外资74.1 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50.3亿美元。区内企业从业人数达19万,其中外籍工作人员9200 余人。2008年,外高桥保税区完成销售收入6511.21亿元,占全国保税区的44.3%;完成各类税收517.98亿元,其中税务部门税收217.63 亿元,占浦东新区的24.09%。随着外高桥保税区经济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打算入驻保税区,但是园区可利用的土地却越来越少。同时,随着上海国际化大都市的建设,企业的商务成本逐渐升高,生产成本越来越高,部分企业有将生产环节外迁的打算,外高桥保税区面临产业空心化的危险。面对上述困境,上海外高桥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外高桥集团”)抓住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的发展时机,及时调整发展战略,把目标瞄准向“区外发展”。经过多次考察、商谈、调研,外高桥集团将区外拓展的目标放在苏北南通的启东,达成联合兴办外高桥集团(启东)产业园(以下简称“外高桥(启东)产业园”)的共识。上海外高桥集团和启东的跨江合作,已经成为上海本地跨省区合作开发的成功典范。
外高桥(启东)产业园位于江苏南通启东滨海工业园,距离外高桥保税区约40分钟车程,由上海外高桥保税区联合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外联发”)与启东滨海工业园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开发建设,规划面积8000 亩,分三期开发。2008年1月28日,产业园签约仪式暨奠基典礼在江苏启东举行。2008年9月10日,占地约5 平方公里的外高桥(启东)产业园正式开工建设,注册资本3.2 亿元,启东以土地入股40%,上海外高桥集团现金入股60%。按照规划,产业园重点引进世界五百强企业以及国内大型企业,打造外高桥在上海北翼的重要生产制造业基地,形成机械制造、电子电器、船舶配件、生物医药四大支柱产业。园区自建设以来,取得了可喜的成绩。2009年4月,总投资800 多万美元的首个项目上海丸仓工贸有限公司落户园区。2010年3月31日,启东滨海工业园20个工业项目集中开工典礼隆重举行,是园区推进大项目建设、营造大发展氛围的一项重大举措。以南通世邦机器为代表的20个工业项目,占地总面积921.5 亩,项目总投资18.64 亿元,单体项目平均投资规模9320 万元。2010年6月24日,首期208亩用地建设已经基本完成,4万多平方米的现代化标准厂房已经建成,配套设施逐步跟进,四大支柱产业雏形可见。2010年6月24日,园区副主任道:“我们目前进来两百多家企业,接近80家企业已经投产,预计今年年底有120 家到150 家企业投产,其余企业到明年这个时候进入产值期,今年我们预期产值在50到60亿,税收在2到3亿,明年不少于100 亿的产出,税收绝对不少于5 亿,在经过3到5年的努力,全部完成一二期的全部投入,不少于500到800家企业的进驻,总投入量不少于1000亿,至少有2000到3000亿的产出,我们大的定位就是定位成江苏沿海开发园区建设的排头兵。”2011年1月8日,外高桥(启东)产业园与向海重工联手打造“航母”,上海外高桥造船有限公司与江苏启东的向海船舶重工股份有限公司签订协议,双方正式缔结战略合作关系(上海外高桥造船有限公司是上市公司中国船舶的子公司,该公司创造了多年来造船总量和经济效益连续多年稳居国内造船企业首位的业绩,享有“中国第一船厂”的美誉)。2011年10月11日,外高桥(启东)产业园招商推介会在上海中银大厦隆重举行,吸引了众多企业打算入驻。2011年12月18日,上海西西艾尔气雾推进剂制造与罐装有限公司启东新厂项目隆重开工。西西艾尔启东项目在外高桥(启东)产业园开工建设,对外高桥产业园实现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示范作用。随着沪崇通道和崇启大桥的通车,启东已经进入上海“一小时都市圈”,这座由江苏与上海两省市直接对接的首座特大型跨长江大桥,把启东推向了长三角经济圈的前沿阵地,也将进一步带动外高桥(启东)产业园的发展。
经济学研究的缺陷在于把产业转移视为单独厂商的独立行为,忽视了现代化大生产是一种复杂的网络联系(Powell,1990;Larsson,1993;Porter,2002),既表现为嵌入在产业链中的企业生产网络(陈介玄,1994)[10],也表现为嵌入在社会关系中的企业社会网络(王缉慈,2001;魏江,2003)[11—12]。从单个企业来看,长三角地区的交通运输网络已经非常发达,苏南和苏北的很多城市进入一小时经济圈,运输成本大幅度降低,应该会有助于产业顺利转移。但是,现实情况是,产业转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多数企业仍然宁愿呆在苏南受生产要素成本上升的煎熬,也不愿意转移到苏北去。原因是产业转移不是单个企业的转移行为,而是涉及到企业生产网络和社会网络的转移。如果一个企业转移到外地去,虽然直接的要素成本下降了,但是如果配套企业没有转移过去,企业间接的要素成本不降反升。那么,外高桥(启东)产业园是如何克服产业转移过程中社会资本的约束作用,实现产业顺利转移呢?
外高桥(启东)产业园采取市场化运营,股份合作管理模式。即在现有开发区(江苏南通启东滨海工业园)中设立共建园,交由合作双方成立的合资股份公司按照市场化运营和管理,公司负责园区规划、投资开发、招商引资和经营管理等工作,收益按照双方股本比例分成。外高桥(启东)产业园,注册资本3.2 亿元,启东以土地入股40%,上海外高桥集团现金入股60%,税收等收益也按照4∶6 分成。这样,转出方占股份较多,有利可图,转出方的积极性较高,派外高桥产业园的管理人员长驻启东,加速了产业转移的进程。这种模式下,企业虽然外迁到了启东,但是与企业打交道还是上海外高桥集团的管理人员,企业的评价是“虽然企业在启东,但是服务和在上海时一模一样,感觉还是在和上海领导打交道”,因此企业嵌入在政府官员中的社会资本也随着企业一起外迁出去,打消了企业担心当地政府敲竹杠的行为。而作为国际知名的国家级开发区,外高桥集团入驻启东,本身就是对江苏沿海地区投资环境的一种推介和提升,因此,启东方面的积极性也较高,尽可能提供绿色通道配合外高桥(启东)产业园的发展。该模式运作规范,适合资金实力较强、园区开发经验丰富的发达地区政府、园区或大企业与具有较强园区开发经验的一方开展合作。
近年来,上海外高桥保税区内的许多企业,特别是以HP、IBM、INTEL、联想等为代表的IT 类龙头企业,以及以德尔福、伊顿等为代表的汽车零部件巨头均已经进入向综合制造中心转型升级阶段,受外高桥土地瓶颈的制约,越来越需要在保税区外寻找生产、物流等配套基地。但是,这些企业已经熟悉了保税区的运作模式,对保税区外的发展环境不了解,对区外的政府缺乏信任,因此外迁的担忧较多。通过联合兴办产业园,外高桥集团在异地营造了一个较低土地成本、较小运输半径、拥有一流物业服务的良好发展环境,并利用自己的品牌优势以及长期以来与企业建立的互相信赖、互相依存关系(社会资本),使区内企业特别是一些国外企业能够以较小的风险和成本寻找到满意的发展空间,为他们提供了新的服务,受到了区内企业的普遍欢迎。而且,外高桥(启东)产业园是上海外高桥保税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利用外高桥集团多年的管理经验继续为入驻启东的企业提供生产、物流等全方位的集成服务。上海外高桥保税区内的企业及其关联企业已经纷纷到外高桥(启东)产业园考察,一些企业已经外迁到启东,一些企业也己准备外迁到启东发展。因为他们讲道,“我们虽然迁移到了启东,但是我们的根还在上海,我们还可以利用上海城市品牌优势在上海外高桥发展总部经济,我们还是享受着上海外高桥开发区所能给我们提供的服务,我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实际上,是迁移出去的企业既保留了企业嵌入在产业链内的企业网络社会资本,也保留了企业嵌入在政府官员中的社会网络社会资本。随着江苏沿海开发的深入推进和长三角一体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启东的战略优势、区位优势、资源优势、产业优势、人文优势将更加凸显,吸引更多的企业入驻启东。而外高桥(启东)产业园的建立则排除了社会资本的约束,将吸引更多的企业入驻。
随着上海土地成本、人力成本等的上升和周边地区投资环境的改善,上海外高桥开发区内的一些企业,特别是在价值链低端、低成本的劳动密集型的简单加工制造企业已经出现了外迁势头。比如,JVC和先锋已经将总部和研发、生产环节一起迁出了保税区,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很多企业的总部、研发、设计、营销等产业链高端也可能将随之转移,将有碍于上海外高桥保税区的产业升级。还有一些企业暂时虽然没有打算外迁,但是经过多年的发展,其中一部分高污染、高能耗、资源型、劳动密集型企业已经不符合上海产业发展方向,也需要“腾笼换鸟”。因此,外高桥集团主动出击、因势利导,通过在异地搭建新的土地和物业服务平台等方式,发挥自身长期积累的品牌效应和管理服务优势,“组团式”外迁,使得园区内企业能够就近配置低成本资源,形成产业链高、低端配套发展的格局,不仅带动了转入地的经济发展,而且起到了对上海外高桥产业园区高端产业的稳商、留商的效果。同时,通过“组团式”外迁和转移,解决了企业“单打独斗”向外发展的费时费力、成本高的问题,增强了企业把低附加值环节转移到区外的信心和积极性,打消了企业对产业链网络断裂的顾虑,保留了企业嵌入在产业链中的社会资本,促进了上海外高桥产业园区的产业结构调整升级。上海外高桥产业园内的管理人员已经开始着手动员一些园区内的企业将其价值链低端的加工环节迁移到启东去。比如,2010年3月31日,20个工业项目集中在外高桥(启东)产业园举行开工典礼,这标志着外高桥(启东)产业园“组团式”外迁的成功,也增强了其他企业外迁到启东的信心。
上海外高桥集团与启东联合兴办产业园,拓展了外高桥集团的土地、厂房等资源,扩大了企业运作的空间,为破解园区土地、能源资源等瓶颈制约、应对商务成本升高等开辟了新途径。签约以来,外高桥集团一方面采取多种方式引导低端投资向外高桥(启东)产业园转移,力争早日产生经济效益。另一方面调整外高桥保税区内的土地、厂房、仓库等资源,进行有选择的招商,加快保税区IT和汽车零部件等优势产业的发展。虽然转移的是低端投资,但是受外高桥保税区的高平台的带动,也吸引了较多高端客户的低端加工投资,明显提高了外高桥(启东)产业园区的知名度,吸引着其他配套企业进驻。共建产业园,外高桥集团不仅为企业拓展了新的发展空间,而且也给启东带去了其多年积累的先进的园区管理理念。因此,在产业园的整个运作过程中,启东方面都非常重视、非常欢迎,该市党政领导多次带队到外高桥考察,市四套班子领导都参加了产业园的签约仪式暨奠基典礼,并给予产业园较为优惠的扶持政策,力争使双方达到互赢互利。因此,新一轮产业转移对长三角发达地区来说并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企业并不是完全转移到苏北等欠发达地区,而是虽然企业的生产转移到了苏北等欠发达地区,但是还是和苏南的政府官员、园区管理人员、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企业的社会资本网络并没有断裂,而是达到了进一步延伸。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长三角发达地区可突破土地、能源、资源匮乏和环境瓶颈的约束,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和产业升级,加快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发展;而苏北欠发达地区可充分地吸引外资、利用长三角的资金优势和园区管理经验优势发展本地经济。
上海外高桥保税区与启东的合作模式被上海认为是既突破了土地瓶颈,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又能保持上海经济持续发展的典范。此举已经引起了上海市高层的重视,市领导进行了专题研究,市委书记俞正声作出专门批示:“希望上海各区县开发区借鉴外高桥保税区和启东合作联动模式,积极走出去。”此后,上海张江海门高科技园、杨浦区大丰工业园、杨浦区海安工业园、漕河泾开发区闵行高科技园区、漕河泾松江新桥经济联合园区、长宁临空经济园盐城工业园等纷纷效仿外高桥(启东)产业园模式,在异地合作共建产业园区,加速了上海的产业转型升级和长三角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产业转移浪潮既是政府的政策导向,也是客观规律。除了长三角地区积极推动产业转移,加快区域一体化进程外,各地纷纷亮牌表示主动、积极地承接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2010年在厦门举办的中国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上,安徽、河南、河北、辽宁等省市,纷纷亮出承接国际国内产业转移的大幅标语和广告牌。河北打出“国际资本转移首选地、国内南资北移主战场”,安徽打出“承接转移、创新共赢”标语。不久前率台湾企业来沪参加中国电子展的台湾电机电子工业同业公会大陆联络处主任孙景莉告知,目前投资落户长三角的台湾电子企业中,超过三分之一已经或打算将其工厂向内地北部和西部转移。
从全球范围看,每一次产业转移几乎都是中小企业“先行先试”冲锋在前,最终才是作为产业转移主力军的以跨国公司为代表的大企业。但是,势单力薄的中小企业个体往往事倍功半,如果在政府扶持、园区协调下企业“组团”行动将可能取得产业转移的较好效果。以上海纺织面辅料家纺博览会参展企业为例,绍兴、无锡、常熟等地纺织企业人士反映,随着当地生产要素成本的上涨,他们很愿意转移出去,问题是企业小且实力弱,如果独自搬迁工厂或部分生产能力外移,就会遇到投资所在地产业链条不完整、企业网络不完善、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不顺畅等社会资本约束而带来的成本更高的困境。其实,我国台湾和香港投资内地沿海地区的企业,当年同样遇到此类难题,但是这些中小企业在台港相关行业协会的协调下,“组团”来内地投资,形成了多个产业集群,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当下,长三角地区的企业在政府、园区和市场的推动下,同舟共济,“组团式”外迁到苏北或内地去,既解决了企业担心的社会资本网络断裂的问题,也带动了长三角地区的产业转型升级,值得其他地区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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