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英,古力葛娜·阿合塔莫娃
(新疆医科大学 语言文化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1)
赫斯顿短篇小说中的黑人生存状态探讨
韩 英1,古力葛娜·阿合塔莫娃2
(新疆医科大学 语言文化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1)
运用接受美学文学批评理论,可以从小说主题、人物性格塑造方入手对美国20世纪黑人女作家赫斯顿的两部短篇小说《斯蓬克》和《6枚镀金的硬币》所蕴涵的黑人民俗和生存状态进行探寻和解读。赫斯顿将黑人民俗因素运用于小说创作,有助于小说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塑造和主题的凸显。
赫斯顿;接受美学;《斯蓬克》;《6枚镀金的硬币》
佐拉·尼尔·赫斯顿(1891—1960)是20世纪美国黑人文学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作家,是美国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出现的活跃分子,同时也是具有影响的民俗学和人类学学者。国内学者对赫斯顿作品的研究和评论,主要集中在她的长篇小说,尤其是集中在《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上,而对其短篇小说和作品中所体现的黑人形象和生存状态则研究较少。
赫斯顿的短篇小说《斯蓬克》(Spunk)最初发表在1925年的《机遇》(Opportunity)和《新黑人》(The New Negro)杂志上,这两份杂志主要反映黑人的生活,并于同年在“机遇”杂志社主办的作品大奖赛中获奖。评论家们一致认为,《6枚镀金的硬币》(The Gilded Six-Bits)是赫斯顿写得最好的短篇小说。该小说最早发表在1933年的《故事》(Story)上,它比赫斯顿的其他短篇小说都更有深度,其人物形象也更丰满,其中的语言能体现出赫斯顿所有小说语言的基本特色。
接受美学(Receptional Aesthetic)是德国康士坦茨学派的创始人、文艺学教授姚斯在1967年提出的。接受美学的核心是从受众出发,从接受出发。姚斯指出,美学实践应包括文学的生产、文学的流通、文学的接受三个方面。接受是读者的审美经验创造作品的过程,它发掘出作品中的种种意蕴。作者应该通过作品与读者建立起对话关系。本文基于这一文学批评理论,将对赫斯顿的《斯蓬克》和《6枚镀金的硬币》这两部短篇小说进行文本对比解读,并探讨其中所体现的黑人生存状态。
赫斯顿出生在伊顿维尔,这是一个完全由黑人组成、由黑人自治的城镇,也是赫斯顿大多数小说的背景来源。家乡小镇伊顿维尔赋予了赫斯顿执著、坚毅的性格。这种性格不仅在她的小说人物身上有所体现,而且也影响着她的一生。在她的这两部短篇小说中,赫斯顿通过对家乡同胞日常生活中所关注的事情和主要矛盾冲突的细微观察和感悟,加上通过与村民访谈获悉的民间故事而整理得到的素材,进行文学艺术性地加工和提炼,塑造出了血肉丰满,言行举止生动逼真,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在赫斯顿短篇小说《斯蓬克》和《6枚镀金的硬币》里,作者围绕常见的婚姻家庭遭遇婚外情主题模式:一对相濡以沫的年轻夫妇,过着贫穷但却恩爱平静的日子,一个有钱有势的本地人或外来入侵者,在给小镇人们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素材和带来新鲜生活方式或观念的同时,也从此打破了小镇生活的宁静,更惊扰了一些图慕虚荣和财富、不甘受贫穷、内心骚动不安的少妇,也冲击了她们的价值观和婚姻观取向。随后而至的婚外出轨、亲昵厮混、打斗致死是必然的情节和结局。在一定程度上,也暴露了因经济拮据导致黑人婚姻家庭生活危机四伏,存在多重矛盾,风雨飘摇,不堪一击的事实。
众所周知,幸福婚姻更多的是靠夫妻双方的情感、责任感、良好的沟通和相互信任等内在纽带来凝聚。婚姻作为家庭的基础,家庭作为社会的细胞,一般来说,在社会转型期或经济萧条时,传统的婚姻家庭都会受到一定的冲击而出现变化,如婚姻家庭困惑、问题和矛盾丛生或解体。这一方面反映了社会快速发展与时代进步给个人生活选择带来更多机会与自由发展空间的同时,衍生物如人际关系间的矛盾与夫妻情感破裂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巧合的是,在这两部短篇小说《斯蓬克》和《6枚镀金的硬币》里,无论是故事情节构成、人物主要矛盾冲突和男女主人公性格塑造都近乎雷同情况。下面笔者将对两部小说中的三类人物形象进行平列式比较研究,试图挖掘人物身上所映射出的黑人民俗文化。
(一)依仗暴力和金钱为非作歹的地痞斯蓬克、骗子斯莱蒙斯
在《斯蓬克》里,赫斯顿塑造刻画了地痞流氓斯蓬克。他仗着身体健硕、力大无比而无恶不作,霸占已婚的莱娜,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还有崇尚暴力倾向,但他也有为人仗义、英勇胆大的一面,邻居沃尔特·托马斯与人这样谈论道:“可是,有一点我倒是喜欢斯蓬克·班克斯—— 在上帝的绿色脚凳上他什么也不怕——一点不怕!在锯床上,他驾着那么粗的木料下来时,就像与别人的妻子一道漫步一样——一点不在乎。当特斯·米勒在那台环锯上被锯、身负重伤时,斯蓬克立即上去,并且开始操作。我们其余的人都吓得不敢靠近现场。”[1]《6枚镀金的硬币》里的斯莱蒙斯身材矮胖、满嘴金牙,穿着时髦,属游手好闲、到处拈花惹草的无赖之徒。6枚镀金的硬币作为财富的象征,被制作成缀饰终日挂在他身上闪闪发光。事实上他领带上的装饰别针是1枚镀金的5角硬币和1枚镀金的2角5分硬币,他表链上的饰物是一串镀金的4枚1角2分半的硬币。但他总爱拿镀金的硬币充当金币,在贫穷的见识不多的黑人村民中到处招摇撞骗。
(二)图慕虚荣被引诱出轨的漂亮多情的少妇莉娜和米希·梅
在《斯蓬克》里,赫斯顿对莉娜外形描述不多,只是故事开头首段用了这么一句话:“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与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沿着村庄上唯一的一条马路漫步。那女子爱抚地缠着男人的胳膊,他们一道走进了棕榈树林。”[1]集显了少妇莉娜的风情、媚态和放荡不羁的生活。她竟然无视自己已为人妻的身份和漠视丈夫乔·坎蒂的存在和感受,光天化日之下与斯蓬克公然厮混,由此招致两个男人为此争斗,最终造成丈夫被斯蓬克开枪射死的惨剧。相比之下,赫斯顿对《6枚镀金的硬币》里黑人少妇米希·梅泼墨较多。“她那结实、富有青春活力的乳房,放肆地向前挺立着,就像尖端被漆成黑色的两个宽底圆锥。”[1]一句透露了米希·梅的性感。在作者赫斯顿笔下,家庭主妇米希·梅天性率真,待人热情而又淳朴美丽,也是一位勤俭持家的好手。小两口日子虽贫穷但也恩爱。丈夫乔·班克斯终日对她叙说,表达了对他乡来客斯莱蒙斯拥有财富和6枚缀饰金币的羡慕。这些话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米希·梅心理失衡和对贫穷生活的不满,最终背弃了丈夫和家庭伦理道德,而自愿接受斯莱蒙斯的引诱,投入其怀抱而出轨,最终也伤害了夫妻感情。
(三)勤劳忠实、待人宽容、忍辱负重的丈夫乔·坎蒂和乔·班克斯
在这两部小说里,乔·坎蒂和乔·班克斯都属为人忠厚朴实,勤俭养家,但却遭受着美丽的妻子被别人引诱和霸占,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去应对而遭到村人讥笑的尴尬难堪局面。在《斯蓬克》里,当被激怒的乔·坎蒂在众人的讥笑后,怒火冲天地拿着砍刀贸然去找斯蓬克报仇时,却被威猛的斯蓬克用枪射死。不过村民邻里相传他死后的幽灵化作了一只短尾大黑猫,日夜在斯蓬克和莉娜的门口嚎叫,使得斯蓬克心烦意乱,最终引致他在锯木厂劳作时遭到了上帝的惩罚,不慎跌落在锯床上而被锯床锯死。在《6枚镀金的硬币》,被戴绿帽子的乔·班克斯对捉奸在床的斯莱蒙斯痛打了一顿后,对因爱慕虚荣而红杏出墙的妻子态度变得冷淡,并采取夫妻分居的方法进行惩罚。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念及孩子的出生和妻子对家庭的付出和辛劳,乔·班克斯最终原谅并接纳了妻子,日子又归于平静。
从黑人民俗学家赫斯顿的众多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擅长巧妙地将一些黑人民间故事和传说融入其小说创作中。这些故事可能与黑人的日常生活、经历和各种动物有关,有时也会涉及上帝和神。假借动物和诸神来影射真实的社会现实,揭示黑人群体在悲惨境遇中所表现出来的幽默、机智或某种内心诉求。在《斯蓬克》里,懦弱的丈夫乔·坎蒂,面对身体强悍,欺男霸女,与妻子公然厮混的仇人斯蓬克束手无策,无奈只有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不幸被情敌射死后,其魂灵却幻化成一只又大又黑的短尾野猫,日夜嚎叫来找斯蓬克报仇索命。村民们对此议论纷纷,都认为是乔的幽灵的幻影,这充分展现了黑人文化中善恶分明,因果报应,生命轮回的宿命观点。而在《6枚镀金的硬币》里,村民对挂着满身金币(其实是镀过金的镍币)的斯莱蒙斯的盲目崇拜,体现了对财富和他人的过度崇拜和信任,愚昧、无知得到了充分诠释。无头脑的乔·班克斯对妻子也是极力夸奖和渲染斯莱蒙斯的富足生活和财富,最终把妻子推到了骗子流氓斯莱蒙斯的怀里。
赫斯顿把黑人民间故事和原汁原味的素材运用到小说创作中,使得作品中所表现的黑人生活更具有真实性和地域特色,从而使小说的生活气息更加浓厚。
美国社会有着丰富的黑人民间故事,这些民间故事内容丰富、形式多样。黑人民间故事作为一种人类古老的文化载体,展现了黑人的风俗习惯、生存状态和思想智慧,表达了黑人民族的思想价值观和对本真生活和生命的热爱,是黑人文化存在和发展的源泉,更是文学家和艺术家创作的重要源泉。在赫斯顿的两部短篇小说里,作家把这些黑人形象和生存状态融入作品中,对于小说情节发展、人物塑造和凸显主题都起到重要作用。黑人民俗故事的采用和描写使得作品具有浓郁的黑人民族风情和鲜明的地域色彩,同时凸显了赫斯顿作品的黑人民俗文化特色,更重要的能引导黑人群体重视热爱本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积极构建黑人文化身份。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赫斯顿将黑人民俗文化因素巧妙融入小说创作中,为黑人文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成功的范例,对后来的许多黑人作家,如拉尔夫·埃利森、伊什梅尔·里德、艾丽斯·沃克、托尼·莫里森等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1]佐拉·尼尔·赫斯顿.《斯蓬克》、《6枚镀金的硬币》[J].外国文学,1997,(6):44—53.
I0
A
1007-905X(2012)09-0087-02
2012-07-11
韩英(1961— ),女,新疆乌鲁木齐人,新疆医科大学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副院长。
责任编辑 吕学文
(E-mail:dalishi_sohu@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