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茂雄
摘 要:中国社会是人情社会,关系、人情、面子、财富和权力等级等先赋性因素占据社会的重要地位。社会资本“强关系”对大学生就业的影响的研究不应仅仅停留在大学生就业机会上,而应该深入分析对大学生的就业质量的影响,尤其是对大学生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本文拟以家庭为基点,综合地位结构观与网络结构观两种理论视角,把就业满意度作为大学生就业的重要指标,探讨家庭社会资本对大学生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同时,对家庭社会资本容易造成的关系就业、内部招聘问题进行探讨。
关键词:大学生;就业满意度;家庭社会资本
基于大学生就业难的社会现实,就业问题已成为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学者们从经济发展水平、劳动力市场、教育体制、就业制度和大学生个体特征、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等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陈成文等,2004;陈海平,2005;宛恬伊,2005;郑美群等,2005;胡永远等,2007)。家庭是大学生社会资本的主要来源,对于大学生而言,在走出校园之际所拥有的社会资本,很大程度上表现为父母拥有的社会网络和资源(郑洁,2004;李黎明等,2008;)。因此,本文拟以家庭为基点,综合地位结构观与网络结构观两种理论视角,把就业满意度作为大学生就业的重要指标,探讨家庭社会资本对大学生就业满意度的影响。
一、文献回顾和问题的提出
大学生就业属于职业地位获得的研究范畴。在职业地位获得研究中,最有影响的是布劳-邓肯地位获得模型。他们具体分析了先赋地位(以父母的地位为操作尺度)和自致地位(指个体经后天努力获得的角色地位,如教育、工作经历等)对个人职业地位获得的影响。布劳和邓肯(1992)及其后来者对欧美国家的研究都表明,家庭背景中父母的职业地位(特别是父亲)与教育水平对子女的职业获得(首次工作或当前职业)具有显著性正向影响。布劳-邓肯地位获得模型表明:父辈的职业地位越高,子辈获得职业成就的可能性就越大,就业的质量、工作满意度、收入也就相对越高;而父辈的高文化程度可以转化为一种资本,一种对较高阶层文化的掌握和了解,从而有利于从社会关系网中获取子辈求职所需的信息或者帮助子辈获得职业提升的机会。但布劳-邓肯模型只说明一种事实或现象,并没有说明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和职业地位究竟通过什么样的机制影响子女的职业地位。[1]
与布劳和邓肯有所不同,格兰诺维特(M.Granovetter)更注重从动态视角去看待劳动力市场的配置问题。在对人们求职及职业流动过程的研究中,格兰诺维特将社会网络与求职和职业流动联系起来,并提出由于社会关系网络嵌入人们求职和职业流动过程之中,因而关系通常会发挥信息桥的作用,解决了劳动力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帮助求职者更容易获得新的工作。可以说,在劳动力市场上,是社会关系而非制度或普遍道德能够产生信任。格兰诺维特在其社会网络理论中,既提出了嵌入性(embeddedness)假设,也提出了“弱关系”(weak tie)假设。其把社会网络带回到劳动力市场分析之中,弥补了古典和新古典经济学价格—效益分析模型过于抽象和单调的缺陷,让人们认识到现代经济活动同样也嵌入社会关系之中,而不是孤立于人际关系之外。[2]
和格兰诺维特一样,边燕杰也非常关注关系网络在社会中的作用。不同的是,边燕杰运用1988年天津市的调查数据,检验了与格兰诺维特相反的“强关系”理论假设。无论在计划经济时代还是在向市场转型的体制中,“强关系”的作用都非常明显。“强关系”之所以在中国一直在起作用,与“权力维续”的社会体制可能有一定的关系。权力在社会资源分配中的重要地位为人情关系交易提供了存在空间。[3]
林南将关系网络与社会资本联系起来,认为社会关系网络涵盖了多种社会资源,人们可以通过网络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社会资源,因而关系网络也就成为重要的社会资本,成为影响社会结构和个人行动的重要力量。[4]
国内学者通过大量实证研究证明社会资本和社会网络与大学生就业关系显著。一是社会资本对大学生成功就业的作用得到大学生的高度认可(许晓青、赵耀,1994;陈成文、邝小军,2004);二是社会资本成为大学毕业生首选的求职渠道(陈成文、谭日辉,2003);三是社会资本对就业质量的影响(徐莉、郭砚君,2010);四是社会资本对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姜继红、汪庆尧,2007);五是社会资本对前途选择与就业意向的影响呈显著的正相关(郑洁,2004)。还有学者认为,地位获得体现为制度安排机制(权力授予关系、市场交换关系)和非制度安排机制(社会关系网络),并认为非制度因素在中国社会群体成员地位获得中具有独特功能(张宛丽,1996)。
然而,在众多的研究中,笔者发现有几个不足:一是局限于关系网络研究职业获得的多,而对家庭经济地位对职业获得的研究不够。家庭经济地位在影响职业获得的同时,是否影响家庭关系网络,研究不深入。二是家庭社会资本不管是定义、内涵或研究脉络均不是很清晰。有的学者把家庭社会资本当成社会关系或社会网络(尉建文,2009),有的学者把家庭社会资本当成家庭经济地位(郑洁,2004),很多学者把家庭社会资本的指标量化为父亲职业、父亲教育、家庭收人等具体变量(李黎明、张顺国,2008)。其实家庭社会资本既属地位结构研究的范围,也属于网络结构分析的范畴,同时地位结构影响着网络结构。三是将社会资本作为信息桥来研究大学生就业机会的多,而将其作为强关系研究其影响就业质量或就业满意度的少。
因此,本研究一是综合地位结构观和网络结构观来研究家庭社会资本,把家庭作为地位和网络的交汇点,把家庭作为“先赋因素”、“强关系”、“人情网”的基点,分析其地位结构及其网络结构与就业三者的关系;二是研究家庭社会资本在成功就业的核心层——就业满意度中的作用;三是对家庭社会资本的负面影响进行分析。
二、研究设计
(一)变量的界定
家庭社会资本:Marjorbanks和Maboya(2001)认为家庭社会资本主要是指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对个体来说,家庭中的父母是重要的家庭社会资本主体。家庭社会资本主要来自父母对个体的期望以及关系强度。 [5]Goddard(2003)认为社会资本一定是嵌入在某种社会关系中。但是普通的社会关系不一定都是社会资本,只有那种具有相互信任的社会关系网络才可能形成社会资本。[6]张娟(2008)认为家庭社会资本主要是围绕家庭中父母的社会关系形成的可利用的资源。家庭社会资本就是以家庭为基点的父母的主要社会人际关系。[7]归纳以上的家庭社会资本讨论,本研究认为,家庭社会资本是社会资本的一种重要形式,是以家庭为基点,以信任、规范、制度或责任等为基础建立的社会经济地位和人际关系网络。家庭社会资本可以转换为在家庭成员之间流动的物质资源和非物质资源,如:资金、信息、关注、照料和情感依靠等。
就业满意度:Hoppock(1935)认为工作满意度是从员工的心理和生理上两方面测量的。员工对工作环境和工作本身都有主观感受,如果主观感受和实际工作情况有出入,满意度就会相对较低;而如果对工作情景期望和实际情况相符,满意度相对会较高。[8]张凡迪(2003)认为工作满意度就是个人对工作预先有一个主体的认识,这种认识形成了一个参考框架,当真正的工作比较符合这个参考框架时满意度就比较高,反之比较低。[9]蔡林亮(1993)认为一个人的工作满意度不仅仅受员工的期望值影响,也受员工是否感到公平的影响。当一个人感觉自己的付出与收获成正比,公平感就较强,满意度就较高。[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