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防治肺间质纤维化的研究进展※

杨露梅 邢筱华 李建设 刘新艳 王志成

(河北省石家庄市中医院内三科，河北 石家庄 050051)

中医药防治肺间质纤维化的研究进展※

杨露梅 邢筱华 李建设 刘新艳 王志成

(河北省石家庄市中医院内三科，河北 石家庄 050051)

肺疾病，间质性;中医药疗法;综述文献

肺间质纤维化是最常见的肺间质疾病，是一组以肺间质弥漫性渗出、浸润和纤维化为主要病变的疾病，临床主要表现为进行性加重的呼吸困难、喘息、气短及刺激性干咳，以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低氧血症、慢性进行性弥漫性肺间质纤维化为特点，最终导致呼吸衰竭，是呼吸系统最严重的疾病之一。本病病因复杂，肺间质纤维化早期炎症细胞因子的表达和持续是介导肺纤维化的重要原因［1］，有2/3的特异性病因未明。近年来肺间质纤维化发病率呈上升趋势，统计资料显示其5年生存率＜50%，10年生存率仅约30%［2］，对人类健康危害严重，正引起全世界的广泛关注。目前，现代医学对肺间质纤维化的治疗主要采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效果不理想且副作用大，至今仍缺乏重要的临床依据表明任何一种疗法能提高和改善肺纤维化患者的生活质量和生存率。中医强调辨证论治和整体观念，不少学者采用中医药治疗本病，改善了患者的临床症状，延缓了肺功能的减退，提高了患者的生存质量，且副作用较小，兹将近年来中医药防治肺间质纤维化的研究进展综述如下。

1 病名探讨

在中医古代文献中无此病的确切记载，多数医家依据其临床表现将其归属为咳嗽、喘证、肺痿、肺痹、络病等范畴［3］。刘红栓等［4］认为，肺间质纤维化病初即出现肺、脾、胃三脏功能受损，终至肺叶痿弱，失其宣降功能，似应属肺痿范畴;有人认为肺间质中的纤维化病理过程中，肺泡壁增厚，渗出物机化，肺泡变形闭锁，间质中的纤维组织收缩，毛细血管数量减少等，与古人所论“肺痹”经络壅闭、气血不行病机相合。

2 病因病机探讨

肺间质纤维化病因病机复杂，难以用单一病机解释，往往虚实并见。崔红生等［5］认为，本病当属本虚标实，以肺肾气虚或肺肾阴虚为本，以痰浊、瘀血、热毒等邪实内阻为标。张炜等［6］认为，本病多因“重亡津液”，伤津则阴虚，阴虚则生内热，内热熏灼上焦，气逆而咳，咳久则肺气痿弱不振，形成肺痿。智屹惠［7］治疗肺间质纤维化，认为肺燥阴伤和肺气虚冷是病机的主要方面，且相互兼夹，血瘀亦是肺痿病机的重要方面。张天嵩等［8］认为，肺肾亏虚为本病发病之本，痰浊、瘀血既是病理产物，又是病情加重因素，外邪侵袭是疾病恶化的原因。许坚等［9］审其病因病机和临床表现，表明肺肾气阴两虚、痰瘀内阻是本病病理机制的根本所在。龚婕宁等［10］认为，邪盛正衰、慢性消耗是肺间质纤维化的起始原因，气虚阴伤、肺络瘀阻是肺间质纤维化形成的基本病理，损及他脏、反复感邪是肺间质纤维化病理演变的重要因素。彭玉华［11］认为，肺泡炎期病机实质是肺虚为本，痰、饮、水、瘀与气互结为标，以标实为主的本虚标实证;肺损伤期(肺泡炎向肺间质纤维化转变期)病机根本是痰瘀互阻，湿痰胶结;肺间质纤维化期病机特点是肺、脾、肾三脏俱病的上盛下虚，上盛即指邪毒夹湿，壅塞肺脏，下虚是指肾之阴阳虚损。总之，在本病的发生、发展及演变的过程中，正气不足为本病之本，痰、瘀是其两大病理因素，“虚”、“痰”、“瘀”贯穿于疾病的始终。

3 临床研究

3.1 辨证论治 辨证论治是中医诊断和治疗疾病的精华所在。孔祥文［12］根据本病发生发展的病理过程，分3型进行治疗:痰热郁肺型，治以泻肺化痰平喘，方用桑白皮汤加鱼腥草、瓜蒌皮、射干、葶苈子等;痰热互结型，治以活血通络，平喘化痰，方用血府逐瘀汤、丹参饮合二陈汤加减;肺肾气虚型，治以补肾纳肺，降气平喘，方用平喘固本汤和补肺汤加减。王小平等［13］将本病分为4型:燥热伤肺型，治以宣通肺气，清肺润燥;痰浊阻肺型，治以燥湿化痰，健脾补肾;气滞血瘀型，治以宣肺理气，活血化瘀;气阴两虚型，治以益气养阴，健脾补肾。岳会杰［14］将本病分为3期6型。夹感发作期的气虚风寒犯肺型(治以益气疏风散寒，方用止嗽散合玉屏风散加减)、阴虚燥热伤肺型(治以清肺化痰，疏风润燥，方用清燥救肺汤或桑杏汤加减);慢性迁延期的气阴两虚痰喘型(治以补肺益肾，化痰平喘，方用三子养亲汤合二陈汤加减)、气阴两虚瘀喘型(治以益气养阴，化痰活血，方用保肺汤加减);重症多变期的阳虚水泛型(治以温补阳气，化瘀利水，方用真武汤合补肺汤加减)、阴阳两虚型(治以大补阴阳，佐以活血化瘀，方用参蛤散合右归饮加减)。赵克明等［15］认为，本病病位在肺，与脾肾密切相关。病性以虚证为主，本虚而标实，本虚在肺脾肾，标实在痰热瘀浊。故治疗应本着标本兼治的原则，将其分为5型辨证论治，即肺燥津伤型(治以滋阴清热，润肺生津，药用麦门冬汤合清燥救肺汤加减)、气阴两虚型(治以补益肺气，化痰养阴，药用生脉散加减)、肺气虚冷型(治以温肺益气，化饮止咳，药用甘草干姜汤加味)、肺肾气虚兼血瘀型(治以补益肺肾，活血化瘀，药用平喘固本汤合桃红四物汤加减)、肺肾气虚兼痰热型(治以补益肺肾，清热化痰，药用平喘固本汤合桑白皮汤加减)。彭玉华［11］主张分期论治，肺泡炎期治以益气活血，化瘀祛痰，降逆利水;肺损伤期治以化痰祛痰，软坚散结，培土生金;肺间质纤维化期治以温补脾肾，纳气涤痰，逐瘀通络，软坚散结。吴银根等［16］提出肺络痹阻为肺间质纤维化的基本病机，又为络虚和络痹分而治之。络虚最宜通补，但应分阴血、阳气亏虚之不同，络虚属阴血虚者，宜“通血络润补，勿投燥热劫液”，以辛甘润温之补为法。络痹宜辛通，盖肺络痹阻因于痰瘀互结者，辛之能行气破血逐痰，若兼热毒者，辛之可润。

3.2 专病专方 王增祥等［17］观察克肺宁胶囊对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患者的临床疗效，结果显示克肺宁胶囊可不同程度地改善肺间质纤维化患者症状和体征，使患者肺功能停止恶化，并且用药期间未见任何副作用，耐受性良好。周平安教授根据临床实践经验，自拟芪银归草化纤汤(药物组成:生黄芪、金银花、当归、甘草、旋覆花、桔梗、瓜蒌皮、浙贝母、红景天、灵芝、穿山龙)，在治疗肺纤维化方面取得了较好的疗效［18］。刘建博等［19］选择 30例肺间质纤维化患者，治疗组15例予肺康颗粒加用小剂量泼尼松，对照组15例予常规剂量泼尼松治疗。结果显示肺肺康颗粒加小剂量泼尼松治疗与常规剂量泼尼松治疗效果相近，肺康颗粒联合小剂量激素较单用激素有优势，可以明显减少激素用量和使用时间，从而减少副作用。张晓梅等［20］以活血化痰、益气通络、荡涤肺络为原则，自拟芪红汤(药物组成:生黄芪15 g，红花 15 g，当归 15 g，郁金 15 g，旋覆花 15 g，薏苡仁 15 g，桔梗 10 g，瓜蒌15 g等)治疗30例肺间质纤维化患者，并与泼尼松治疗30例对照观察。治疗期间不服用免疫抑制剂、干扰素等其他药物，必要时可使用抗生素，予液体支持疗法。结果:2组治疗后的肺总量均有提高(P＜0.05)，但不明显(P＞0.05);2组治疗后肺弥散功能、动脉血氧分压均较本组治疗前显著提高(P＜0.05)，中药组较激素组提高显著(P＜0.05)，说明中药组对于提高肺弥散功能效果较好。杨道文等［21］将86例肺间质纤维化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43例予自拟康金散(药物组成:冬虫夏草、生黄芪、太子参、山茱萸、淫羊藿、桃仁、水蛭等)治疗，对照组43例予泼尼松治疗。结果显示康金散可以明显提高肺间质纤维化患者6 min步行距离，改善机体缺氧状况，改善血液流变学有关指标，降低患者的治疗费用。胡小燕等［22］应用化瘀濡肺汤(药物组成:黄芪 20 g，生地黄15 g，玄参 15 g，丹参 15 g，川芎 10 g，当归10 g，百部10 g，五味子6 g)联合泼尼松治疗肺间质纤维化24例，并与对照组单纯应用泼尼松治疗23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治疗后X线胸片改善、激素撤减疗效及患者肺功能改善均优于对照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单用激素治疗(P＜0.05)，患者生活质量明显提高。陈萍等［23］用N－乙酰半胱氨酸合小青龙汤治疗38例特发性肺纤维化患者，并与单纯N－乙酰半胱氨酸治疗38例对照观察，结果显示中西药结合治疗特发性肺纤维化较单纯西药治疗能较快改善患者临床症状，延缓病程进展，提高生存质量。目前临床观察中，专方治疗肺间质纤维化疗效显著，但临床研究样本小，且多为回顾性研究，尚缺乏大样本的前瞻性研究。

3.3 单味中药 在实验研究方面，通过研究当归［24］、姜黄［25］、银杏［26］、水蛭［27］、甘草［28］、黄芪［29］、丹参［30］、大黄［31］、三七［32］、虎杖［33］等对肺纤维化大鼠或小鼠的影响，发现这些单味中药可降低肺纤维化大鼠或小鼠中成纤维细胞增殖分化作用，清除自由基，减轻血管内皮损伤，对肺纤维化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3.4 其他疗法 王湘雨［34］治疗肺间质纤维化28例，予小剂量泼尼松口服，同时将中药(药物组成:紫草、红花、赤芍药、丹参、皂角刺、白芷、牡丹皮各40 g)水煎2次取汁，过滤、沉淀、浓缩，密封冷藏备用;取浸入药液的锡纸覆盖在患者双肺背段，覆盖Velcro啰音听诊区，然后在左右贴片上分别置正负电极板加压固定，理疗导药每次各20 min。与泼尼松口服治疗28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临床控制率、显效率及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治疗组症状、肺功能等各项观测指标改善程度优于对照组(P＜0.05)。显示中药离子导入的临床疗效明显优于单纯药物治疗，为弥漫性肺间质纤维化患者提供一种科学、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李戎等［35］用糖皮质激素加刺血与艾灸结合治疗22例肺间质纤维化患者，少商、商阳用三棱针点刺出血，双侧肺俞、膏肓俞麦粒灸。结果显示该方法可明显改善患者肺功能，并可提高糖皮质激素对肺间质纤维化的临床疗效。

4 结语

肺间质纤维化病因病机复杂，治疗较为棘手，发病呈逐年上升趋势，现代医学一般以糖皮质激素治疗为主，但临床研究证明激素治疗肺间质纤维化并无确切疗效，且长期大剂量使用副作用大。近年来中医药在对本病的辨证论治中显示出一定的优势，显示了中医药治疗本病的良好前景。目前，中医药防治肺间质纤维化在临床及基础研究均有不少进展，但仍处于探索阶段，并存在一些问题。如临床研究缺乏严密的科研设计，且多为回顾性研究，临床尚缺乏大样本前瞻性研究，动物模型尚无法复制出完全符合中医辨证分型的证型，也很难把握疾病发展过程中证候的演变规律。今后中医的治疗重点将放在减缓病变进程，减轻临床症状，减少激素用量及减轻激素的不良反应，预防感染，提高患者生存质量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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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563.905.31;R－05

A

1002－2619(2012)07－1097－04

※项目来源:河北省中医药管理局2011年度中医药类科研计划课题(编号:2011047)

杨露梅(1971—)，女，副主任中医师，学士。从事中医内科临床工作。研究方向:呼吸、风湿系统疾病。

2012－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