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文
(惠州学院,516015)
1999年任俊为先生发表《知识经济与图书馆的知识服务》一文,首次将“知识服务”的概念引入国内图书情报界,由此拉开了中国图书情报界研究知识服务的序幕。关于知识服务模式的研究,学者们已探索出如专业化信息服务模式、个性化定制模式、知识管理服务模式、数字化参考服务模式、虚拟咨询团队服务模式等多种经典模式。笔者认为,在注重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今天,Living Library的出现无疑是对图书馆知识服务模式的一种创新,它“以人为书”,通过与“书”面对面地交谈产生思维碰撞的火花,达到信息的瞬时互动,实现知识的交流、共享和传播。Living Library突破了人们对“图书”的传统认识,创新了图书馆理念,拓展了图书馆服务方式,对图书馆知识服务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Living Library(真人图书馆)最早源于2000年的丹麦,由罗尼·艾伯格(Ronnie Abergel)等五位年轻人创立了一种非政府性质的“停止暴力”组织,在罗斯基德音乐节上现场出借75名真人书与观众互动,其主题为反对暴力,加强交流,相互理解,消除偏见,自此“真人图书馆”就诞生了[1]。之后,这一活动迅速传播到欧洲、澳洲和北美等地,并被植入图书馆服务中。随着活动的发展,Living Library的主题越来越向学科专业领域倾斜,不断向知识型、专业型迈进。像美国阿肯色州立大学图书馆官方网站列举的Living Library“图书”目录包括伊拉克印象、阿拉伯之夜、中国文化、香港教育、赞比亚文化遗产等。
在我国,最早尝试Living Library的是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该馆2008年10月举办了“2008数字图书馆前沿问题高级研讨班”,与会代表就是参与活动的读者,15名图情专家作为“LivingBooks”(真人书)被读者借阅,谈论的主题包括:医学信息技术;技术标准、元数据;知识组织、实体分类语义互操作;图书馆系统;Web2.0、图书馆2.0;馆员素养、信息素养教育、学科服务;数字资源管理和保存;可视化技术以及其他热点前沿问题。馆员事先制定“图书”借阅规则,著录出借“图书”的标签以及专业范围、研究领域,“阅读”时间是20分钟,“图书”“借阅”后,读者可对“图书”内容和活动进行评价[2]。
2009年3—6月,上海交通大学成功地将Living Library进行了深入拓展,举办了主题为“以人为书、分享智慧、交大薪火、传承你我”的鲜悦 Living Library活动。活动共开展了6期,确定了留学、英语、工作(实习)、考研、科研5个主题,也涉及与名人面对面、热点探讨、司法考试等其他内容,每期推出4本“书目”与读者进行交流,以期通过这种即时交流、分享与启迪,可以培养出一批批富有创新精神、充满活力的特色人才[3]。此外,上海同济大学、石家庄学院图书馆和江苏大学也先后举办了Living Library活动,受到了大学生读者的热烈欢迎。
目前,Living Library在国内并未形成规模效应,仅是国内个别高校图书馆服务创新的一种尝试,但它已经运用到图书馆服务当中并凸显出其知识服务的天然优势。
阅读作为人们从文字符号中获得知识的一种社会实践活动,经历了从传统的纸质阅读到网络时代的数字化阅读的变迁,人们阅读的虚拟空间无限扩大,可选择的阅读信息也海量增加。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人与人的沟通越来越少,读者只能单方面地接受信息并进行个人的思考、判断和推理,很有可能产生理解偏差甚至错误。Living Library的出现无疑消除了这一弊端。它以人为书,把每个人的社会阅历、经验和专长当成交流的信息源,通过面对面的主动交流方式,产生思维碰撞和心灵共鸣,使信息得以即时互动沟通,实现阅读效率的最大化。所以,Living Library是阅读和交流方式的创新,体现了知识服务主动创新精神。
Living Library推出的真人书都是有针对性的,读者的阅读选择也是有针对性的,当读者在对某一种真人书极为感兴趣的情况下,可以向图书馆预约并借阅,通过与真人书面对面地坦诚交流受到教育和启发,极大地满足了读者的跳跃性、个性化定制阅读需求。在我国,Living Books通常由学子精英组成,他们善于倾听,善于打开对方的心扉,善于传授多年来参与社会的经验及心得,他们以智慧服务的方式帮助读者释疑解惑。
显性知识存在于一定形式的载体中,是可用文字、图形进行记录和处理的知识,而隐性知识存在于人的头脑中,是高度个性化和难于格式化的知识。图书馆的知识服务不仅是对显性知识的管理和流通,更要实现对隐性知识的挖掘和传播。在Living Library活动中,“借阅”双方是在一个轻松、无压力的环境中“一对一”或“一对多”面对面地交流。不同职业、不同信仰、不同经历、不同年龄的“书”在与读者进行充分细致的交流后,双方都能享受到分享、释疑与收获的乐趣,启发了心智,创造了和谐。这无疑是实现不同读者间知识流动的有效方式,也为隐性知识的显性化和快速流通提供了成功模式[4]。
在传统和现代的阅读方式中,阅读者单方面地获取信息,却不能即时反馈信息给“出版者”,其中时间差带来的信息滞后制约了信息交流的效率。而Living Library的分享是双方的、共赢的。借阅者积极上进的求知态度、交流中碰撞出的思想火花也启发和激励着每一位“书”,这段有意义的经历对“书”也是一次锻炼和鞭策,由此产生的社会效益是不可估量的。如在图书馆的学科知识服务中,通过学科主题的读人活动,读者反馈与馆员有了即时的互动,立刻体现服务效果并提升服务质量,对提供服务和接受服务的双方都有相互提升、知识获取的效应[5]。
图书馆可通过网络调查、发放调查表等方式,调查和征询读者对Living Library服务的需求,从中得到读者所需求的书目资源信息。对于高校图书馆,开展Living Library活动的主题不应只局限在学习、考研、就业等相关领域,而应具有更宽泛的选择空间,各种有趣的书目,如关于精神病、同性恋、艾滋病、厌食、暴力、性别、宗教等方面的书籍都可得以展示。选拔LivingBooks也不应限制在校园的优秀学生中,而应面向全校、面向社会广泛招募和遴选,可以通过发布招募志愿者信息、主动打电话联系、登门访求或发邀请函的方式对校内、校外“图书”进行合理选择与采集,为建立完善的书目数据库奠定资源基础,也为活动长期开展提供机构仓储的空间。
为保证活动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图书馆对采集到的准真人书要进行质量筛选,一般应选择时效性强、贴近社会焦点、可读性强的真人书,同时不宜完全拘泥于用户提出的需求,对一些前沿问题、社会新现象、新动态可给予充分的关注,从而起到引导读者的作用[6]。对筛选出来的“书”,和普通图书一样要进行编目加工处理。在著录题名时,可以根据“书”的内容和特点取一个概念化的题名,避免出现真人书的姓名,如“走遍美国”实际是归国人员介绍留学美国的经验和技巧;标引时每人只登记自己愿意谈的话题或者专业范围及研究领域;而个人的经历、特点等经过提炼加工后被作为书目的主要内容进行介绍。
书目编排完毕后,就可上架按借阅规则进行出借了。借阅规则的制定要体现出更多的灵活性和以人为本的原则:(1)“图书”的借阅需要预约安排,根据双方意愿确定借阅时间和地点;(2)每次借阅时间为30到40分钟;(3)读者凭本人有效证件借阅“图书”,同时领取借阅登记表;(4)借阅过程中双方互相尊重,以礼待人;(5)借阅完毕后,读者归还“图书”并交回填写了借阅心得的借阅登记表。以此为准则,读者和“图书”在友好、轻松的氛围中完成知识的交流、共享和传播。
每期“图书”借阅结束后,要对Living Books的借阅情况进行统计,并根据读者提交的借阅心得,分析阅读倾向,总结活动经验。例如,有时读者感兴趣的主题比较集中,会出现一些“书”很热门,一些“书”却鲜有人问津的情况。分析后发现,真人图书与实际的书籍是一样的,每本书的知识领域和内涵深度存在差异,从而造成读者人群数量的差异。这种现象提示,图书馆在进行真人书的选择时要更加注意深度与广度的平衡,确保图书的质量,从而增加真人书的借阅率。
与国外Living Library活动起初在大型集会上举办,具备一定规模后才被图书馆引入改造的发展历程不同,国内是近三年才在高校图书馆应用,其范围和影响力度都十分有限。要想让这项活动家喻户晓,图书馆人可谓任重而道远。图书馆应积极通过报纸、电视、网络等媒体多渠道报导 Living Library活动开展情况,传播“读人亦是读书”理念,深入挖掘和宣传该活动的社会意义,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活动中来,提高其社会认可度。图书馆也因此发掘出更多智力型和零次型信息资源,从此不仅拥有印刷型和电子型资源,并拥有了“真人型”资源,以更为丰富的真人思想资源为人类提供智力帮助。
图书馆作为一种公共知识空间,它是由社会化、客观化的大量显性知识媒介构成的,它还不是人类隐性知识可以充分发挥作用的舞台。然而借助Living Library这一形式,可以创建出更加完善的公共知识空间,给人们创造自由出入与组合、自由交换意见和平等对话的平台:(1)创建新型信息共享空间。可基于Living Library人与人之间直接交流互动的活动方式,以适应读者多样化信息需求为目标,支持读者开放式教育与学习,满足一站式获取资源与服务的要求,提供读者相互交流学习的空间与场所,发挥图书馆的信息共享空间与交流平台的职能。(2)创建新型服务社区。可基于Living Library提供的个性化服务的特点,以主动挖掘读者的个性化需求为目标,构建图书馆个性化服务的创新支撑平台,为不同的个性化需求群体建立不同的主题社区和知识创新社区,通过不同的主题社区,提供更加具有个性化的、亲和力的服务[7]。
真人图书的特殊性,造成了该种知识的不易保存性。加上读者提问和真人书的回答往往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或重复性,因此,为了让更多不在场的读者利用真人图书馆信息知识,真人问答知识库的建立是Living Library发展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目前,对真人图书的保存只能是片段的、局部的,图书馆在征得真人图书与读者同意的情况下,可以使用现代化的技术手段,对阅读内容和交流情况进行记录。由于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这样的记录内容只能作为备份,无法提供给更多人使用。图书馆可以对记录内容进行适当加工和整理,变成普遍可以使用的文字型知识,建立Living Library问答知识库,能在一定程度上保留这样的隐性知识并扩大其使用范围。
真人图书馆员的工作除了简单的预约、接待、辅助登记、真人书陪护等事务外,还包括更复杂的工作内容,如:与希望成为真人书的志愿者进行交谈、把握读者阅读需求并帮助读者挑选真人书、对读者阅读取向进行统计与分析等,这都需要真人图书馆员具备较高的文化素养。因此,真人图书馆员除了自身工作经验的积累之外,还需要主动学习一些读者心理学、社会学等方面知识,为读者和真人书搭建沟通的桥梁,提高服务效果和服务影响力。
德国作家尚保罗曾说过:“人生犹如一本书”。我国伟大的教育学家孔子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确,每个人都是一本值得别人学习的“书”,其人生经历和经验都是我们学习、传承的知识财富,而Living Library就是将“人”当作一本信息量无限的图书进行阅读,从而实现知识信息的交流、储备与共享。Living Library已经突破了其最初的意义,成为新时期图书馆知识服务的一种新模式。图书馆人应将这一活动延续下去并扩展开来,让知识在智慧服务中闪耀光芒。
[1]A‘living library’that opens minds[EB/OL]http://www.latimes.com/features/books/la-caw-word-play16-2008nov16,0,1731686.story.2012 -01 -08.
[2]徐 璟.Living Library:高校图书馆学科化知识服务的创新点——以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为例.[J].图书情报工作,2010,(1),58 -61.
[3]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鲜悦Living Library:http://living.lib.sjtu.edu.cn/2012 -01 -08.
[4]刘汝建.图书馆用户隐性知识管理创新——评图“Living Library”活动[J].图书馆界,2010,(2),4 -6.
[5]陈 璐.Living Library与图书馆知识服务创新[J].图书馆建设,2011,(7),54 -56.
[6]熊太纯.国内外“Living Library”服务研究[J].图书馆杂志,2010,(9),27 -30.
[7]陈 进.大学图书馆学科化创新服务体系构建[J].上海高校图书情报工作研究,2008,(3),1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