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建平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河南开封 475001)
从《黑暗的心》看康拉德的存在主义思想
凌建平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河南开封 475001)
《黑暗的心》展示了作者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关注。作者通过作品中人物孤独内心的分析,荒诞行为的解读,毁灭场景的再现探索了康拉德的存在主义思想和他的人文关怀。
康拉德;《黑暗的心》;孤独;死亡
英国小说家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 1857—1924)出生在沙俄统治下的波兰。因无法忍受亡国奴生活,他16岁来到法国,随后在英国做了20年的海员。《黑暗的心》是其较有影响力的作品,这部作品一经问世就引起了世人的瞩目。艾伯特J.格拉德称之为“用英语创作的最精美的几部短篇小说之一”。[1]F.R.利维斯虽然对作品的风格有所微词,还是认为这(《黑暗的心》)是“康拉德最优秀的作品之一。”[2]目前,国内外的学者从不同视角对其进行了阐释。国内研究主要集中在女性主义批评、殖民主义批评、种族主义批评和叙事技巧的分析,以及对主题的探索,只有少数学者从存在主义的角度分析这部作品。这部作品还有很大的阐释空间,因为“这部小说不仅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英美作家,还极大地影响了第三世界作家的创作。”[3]本文从存在主义的哲学观点出发,探析这部作品及其作者,进而展示出小说中人类疏离,荒谬,异化的生存状态,并指出这种状态下人类的困境和精神危机。
存在主义哲学是二十世纪较有影响的一个哲学流派,主要关注现代社会中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其中克尔凯郭尔(Sren Kierkegaard 1813—1855)是存在主义的先驱,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 1889—1976)将其推向顶峰,而萨特(Jean Paul Sartre 1905—1980)和加缪(Albert Camus 1913—1960)是主要的继承者。存在主义者认为人生是痛苦的,世界是荒谬的;人是被投入到一个陌生的宇宙的孤独体,因此人是孤立的人,并且在世界中失去了固有的人生意义、目的和价值;人生的存在是一种痛苦的,荒诞不经的存在;人生自始至终都是虚无飘渺的。[4]人在内心里渴望找到“诗意的栖居”,而死亡是结束痛苦的一剂良药,是寻求人生意义的良方,又是人生的悲剧。存在主义有很明显的消极色彩,它与虚无主义有相似之处,它们都消极地看待人类的未来,缺乏积极入世的思想,这也一直为后人所诟病。但是它的产生是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密不可分的,而且有深远的影响。然而,十九世纪的康拉德已经在作品中流露出了浓重的存在主义思想。其中,小说《黑暗的心》表现尤其明显。
《黑暗的心》八万字左右,作者在这部篇幅不长的作品中向读者描绘了人类痛苦的生存状态,并以人物荒诞的行为、孤独的内心、疏离的人际关系以及对死亡的描述折射出他的存在主义观点。本文就以上角度来解读这部小说和它的作者。
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的生活状态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刀耕火种的时代不复存在,狩猎捕鱼已成为历史,个体生产逐步被机器工业所代替。工业大生产为人类提供了极大的物质财富。然而,存在主义指出,在工业社会中,人类对物质利益的追求已经物化了人自身,人已经被自己制造的机器所异化。这种物化和异化导致人内心的孤独,其结果是人与人关系的疏离,这在小说中主要表现在各种关系的冷漠上。
人与人关系的疏离使人缺乏交流,孤独感就会随之而来。康拉德将故事的地点选在荒岛般的刚果丛林之中,并且将一群欧洲白人殖民者置于非洲的“黑蛮人”之中。从表面上看,非洲与文明隔离,这是客观存在;殖民者远离文明,这是主观原因,因为他们是为了满足物欲自愿来黑暗之心的。在这种大孤独体的环境下,个体的孤独就更容易表现了。小说描述了一群人在刚果河流域的日常生活和心理状态,但是这一群人有英国人,俄国人,法国人,丹麦人和瑞典人等所谓的“文明人”,除此之外,所谓的“黑蛮人”,即土著黑人也包括在内。因此,这一群人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心理和生活状态就具备了普遍性,即整个人类的生存状态。存在主义者萨特在他的剧本《禁闭》中认为:人是孤独的存在,他人即地狱。在小说中,这种观点首先表现在白人殖民者的关系上。这些白人“不仅对黑人凶神恶煞,而且彼此之间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5]之所以有这样的生存状态,是因为他们已被权势、物质利益和虚荣等欲望所异化。他们从内心里无法容忍别人的挑战,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深怕他人窥见。因此他们自我孤立,不想也不愿与人交流。内心的孤独是导致人与人关系疏离、冷漠和不解的根源。故这些殖民者“依靠彼此愚蠢地在背后进行攻击和搞阴谋诡计来消磨时光”也就不足为奇了。作者将一个个孤立的世界展示在读者面前,并通过马洛的叙述感叹:“我仿佛对你们讲了一个梦——完全是白费力气,因为对梦的叙述是永远也不可能传达出梦的感觉的,那种在极力反抗的战争出现的荒唐、惊异和迷惘的混杂感情,以及那种完全听任不可思议的力量摆布的意念,而这些才是梦的本质……”,[5]“你也不可能把你一生中某一时期对生命的感受转述出来,你无法转述那构成生命的真实和意义的东西——它的微妙的无所不在的本质。我们在生活中和在梦中一样孤独。”[5]
个体是孤独的存在体,存在主义的这种观点表明人人都是孤独的。随着物质文明的迅速发展,西方社会对宗教的概念日益淡漠。然而由于传统的宗教根深蒂固,人们心中的上帝依然存在。在这种对宗教模棱两可的窘境中,宗教的权威性和神圣性逐步丧失。失去传统宗教信仰的现代人内心没有了归属感,这类人把他者当成自身对立的一面,最终把自己变成了社会中的他者,从而使自己疏离了社会群体。其后果是他们内心的孤独和封闭,无法与人真诚的沟通。这种状态不仅仅体现在小说中的男性人物之间,还体现在两性之间。
为了表现两性之间因无法有效沟通而导致的疏离,康拉德在小说中安排了两个女子形象,即库尔兹的未婚妻和他在“黑暗之心”的情妇。虽然前者生活在所谓的文明社会,后者处于愚昧落后的刚果丛林,虽然这两个人都对库尔兹忠贞不渝,她们却没有改变共同的结局:都不能真正进入库尔兹的内心。库尔兹的未婚妻为他付出了青春,并主动服侍他的母亲多年,然而他却一别数年,从未相见,也无从联系。[6]库尔兹的情妇在他将要离开贸易站时,不顾个人的安危,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挽留他,而库尔兹依旧决然离去。倘若这位土著的女子在库尔兹心中尚有一点地位,他还会毫无牵挂的离去么?在库尔兹心中有的只是象牙,在库尔兹眼中有的也是象牙。此时的库尔兹已被物化,早已失去了灵魂和情感。在他物化的内心世界早已没有爱情和怜悯的概念,而两个痴情的女子企图用不同的方式来换回库尔兹那颗黑暗的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两个女性形象在作品中更加衬托了库尔兹内心与他者的隔绝,尽管她们一个善良贤惠,一个不离不弃,但最终都没有完成与库尔兹的内心交流。两性因为彼此的疏离而成为孤独的存在体。作品中这两个女性的肤色、地位各不相同,但其人生悲剧的根源基本相同:不理解男性的内心世界,孤立于男性内心之外。其作品中的男性不能摆脱物欲的控制,其内心是孤独的;而女性也是孤独的,因为她们彼此之间没有交流,与男性也没有真正的交流。因此,男女两者始终处于疏离状态。随着工业化在世界范围的兴起和殖民主义的扩张,这种疏离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存在主义指出,人与人孤独的存在着。由于关系疏离而彼此缺乏情感的交流,由此而产生偏见也就不足为奇了。白人为了物质利益来到刚果丛林,他们拥有高端的机器设备和武器;土著黑人生产落后,处于部落状态,其武器和生产设备远不及白人殖民者。这种先前的存在决定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必然处于对立的状态。而在对立之中,白人是统治者,他们奴役当地的土著黑人,迫使他们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而自己作威作福,为所欲为。而土著人的状态令人心惊。在小说中,康拉德写到:“(黑人土著)都直着身子慢慢走着,头上顶着装满泥土的小筐。他们每走一步便发出一阵哐啷声。他们腰间系着一些黑色的破布,破布头在他们身后像尾巴一样摆动着。我可以看见他们的每一根肋骨,他们手脚上的关节都像绳子上的疙瘩一样鼓了出来,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个脖圈,把他们全拴在一起的铁链在他们之间晃动着,有节奏的发出哐啷声。在这里他们被称作犯人,而他们所触犯的法律,却是像开花的炮弹一样从海上飞来,无缘无故,是不解之谜。”[5]这种对立决定了黑人与白人不可能进行心灵的交流,只能加深彼此的隔阂。此时的刚果丛林成了殖民者的天堂,而对当地的土著人来说,这里却成了地狱。白人殖民者成了这里的主人,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对当地造成了伤害,这也导致他们自身陷入了灾难之中。如果说在同一个地区不同的种族之间产生疏离感可以理解的话,那么种族内部关系的不融洽和矛盾就令人难以理解了。但是康拉德恰恰是利用这种手法使读者感受彼时彼地他人的生存状态,这把存在主义用抽象概念所指出的人类问题生动的用画面展现了出来。
根据存在主义所指出的人类问题,孤独、异化、疏离,可以推断出不同种族之间,甚至同一种族之间也必然产生疏离。面对白人的殖民,刚果的土著黑人是屈服西方的文明,还是不屈不挠、奋起抗争呢?在这里,黑人与白人的状态略有不同。有一部分黑人一开始就成了西方殖民者即库尔兹之流的追随者,他们面对白人的殖民,毫无团结意识,也没有任何抵抗,就从思想上归顺于殖民者,也正是这一部分人导致了黑人内部矛盾的加剧,使殖民者有机可乘。借助黑人土著居民的内部矛盾,殖民者将部分黑人变成了他们的追随者,并逐步扩大自己的势力使之一步步渗透到整个丛林地区。可以说,白人殖民者之所以能够在这里稳稳扎住脚跟,库尔兹之所以一个人就能统治整个黑暗之心并成为黑人部落顶礼膜拜的神,这是与黑人内部的矛盾和疏离密切有关的。否则,单靠殖民者的力量是不可能使整个地区屈服的,而仅凭库尔兹一个人的力量也不可能把黑人的头颅挂在自己院落中一排排的柱子上当装饰品。因为殖民者的人数并不多,库尔兹的身体并不强壮,力量也不强大,他只是“一棵在风中摇摆的树木”,甚至“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这样一个身体羸弱的人成了当地的神,他在追随者的庇护下,在文明机器和先进武器的帮助下疯狂地掠夺象牙。这种结果的出现是黑人内部矛盾造成的,是他们内部分化和疏离的外在表现。另一部分黑人在物质利益的驱使之下被迫与本族人对立起来,这些人虽然不像第一类人那样成为殖民者的帮凶,但间接地助长了其气焰。为了得到金钱,这些人宁愿跑很远的路为白人做工。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相互帮忙,可是各个村子之间都怀有敌意,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相互帮助。内部的疏离使各个村落都分裂了,更谈不上团结一致对付别人了。在他们内部发生矛盾时或者与白人发生冲突时,他们甚至希望殖民者把自己的同胞抓起来。这类人被物欲所异化,也成了疏离本族的一部分。剩下的黑人犹如白人的马匹和畜生,他们没有思想,精神麻木,对所有的事情都默然视之,他们与死人毫无差别。这类人即使没有和本民族孤立起来,也不能为本族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他们仅仅是像死人一样活着。土著人虽然世代生活在这片丛林之中,却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被殖民者摆布。他们之所以处于悲苦的状态之中,表面是他们没有团结起来反抗造成的,根源却是本族内部的矛盾和疏离。
存在主义认为,世界是荒诞的、非理性的。[7]在小说中,由于人的灵魂被物欲所异化,他们对世界的感受也就荒诞化,这也使人的关系冷漠化。在这种非理性的支配下,人必然会做出荒诞的行为。一个能用歪理来解释的世界,还是一个熟悉的世界,但是在一个突然被剥夺了幻觉和光明的宇宙中,人就感到是个局外人。这种放逐无可救药,因为人被剥夺了对故乡的回忆和对乐土的希望。这种人和生活的分离,演员和布景的分离,正是荒诞感。[8]作品对荒诞的刻画主要是通过环境、事件和人物的描述来表现的。
社会的发展必然会造成传统观念与新生事物的矛盾与冲突。充满矛盾的社会使人感到迷茫和压力。上帝死了,西方人的精神支柱受到了冲击。精神孤独,没有归属感,异化和焦虑成了工业社会中人的共同特征。康拉德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社会现象,他刻意塑造了库尔兹,一个人性扭曲、异化和非理性的现代人。库尔兹就是现代工业社会的产物,因为“整个欧洲都为库尔兹先生的形象做出过贡献”。他作为殖民者来到黑暗之心——刚果丛林,其目的是获取物质利益。马塞尔认为,个人会对他拥有的东西产生一种焦虑感,这种焦虑感便会在某种意义上占有他。害怕失去所拥有的东西,这种感觉主宰了占有者,使占有者成了占有物的奴隶。[9]但他在整个殖民过程中却做出许多不符合现代文明的事情。他居住在土著人的中心地带,形式上与当地居民融为一体。由于内心固有的文明不可能消失,他从内心又和当地人有着不可消除的隔阂。在形式上,库尔兹不属于文明人,因为他的行为表现为“野蛮人”;而内心里,他又不属于土著人,因为本质上他又是文明的西方人。这样的库尔兹成了一个“边缘人”,一个非理性的现代人,一个野蛮化的现代人。存在主义的先驱克尔凯郭尔说:“孤独个体的存在状态是恐怖的;人在这种状态之下的孤独和绝望是一种荒诞感。”[7]库尔兹作为所谓的文明人处于丛林深处,他“内心深处一片空虚”。孤独占据了灵魂的他,身上透出浓浓的荒诞气息。他一方面受到白人同胞的敌视(同行经理的不友善);另一方面,他不可能向当地土著人敞开心扉。这种非理性的状态使库尔兹既找不到存在的理由,又无法找到摆脱荒诞的方法,只能借助获取象牙得到一时的满足。最后,他以“恐怖啊,恐怖!”道出了内心的孤独和绝望并结束了他荒诞痛苦的一生,和存在主义的观点相一致,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痛苦的。正如尼采所说:“世界总的特点永远是混乱。”[10]
现代世界到处充斥着荒诞感,这也是存在主义哲学的一种观点。当工业时代的现代人忙于追逐物质的最大化时,他们的精神信仰也正在淡化。这自然破坏了人们内心的平衡,引起了人们思想的极大混乱,[11]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他们手足无措、恐惧不已,所以他们觉得人生失去了依据和意义。现代人的这种感受是产生荒诞感的根源,导致人类做出许多荒诞行为。在《黑暗的心》中,充满荒诞感的行为和事情随处可见。比如“法国军舰对着甚至连个茅棚都没有的丛林开炮”。养护道路的人整天无所事事,马洛“看不到什么道路或养护”,制砖的代理商“来这里一年多了却没制出一片砖”。见此情景的人心中就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何况整日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的人?
死亡,也是存在主义讨论的重要话题。死亡,毁灭,虚无之类消极的词被视为存在主义的代名词。因此,有学者把存在主义视为危机哲学。存在主义之所以用这些消极的词来表述自己的观点,是因为它主要向人们展示的就是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在《黑暗的心》中,死亡,毁灭,颓废等场景和意象不断出现,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类的生存状态和趋势。
在小说的开头,马洛就讲述了环境的颓败。“阴暗的天空像凝聚成一团愁云,死死地笼罩着人世间这座最宏伟博大,同时又最雄伟壮丽的都城”,布鲁塞尔却是一座“白色的坟墓”,贸易站的中心是“死城里的一栋房子”。[12]土著居民在这种环境之下处境悲惨,毁灭在预料之中。他们的存在毫无意义,而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死亡和毁灭,其本质却是虚无。他们与别的动物一样在世界上存在过,但什么也没有留下,他们只是以一种痛苦的生活状态存在于当下,而这种状态正是康拉德要向我们展示的。即使那些没有死去的黑人,由于殖民者的掠夺,他们也早已变得体力衰竭,行动迟缓。这与人们心目中那些充满活力,行动矫健敏捷的黑人形成巨大的反差。之所以如此,一方面,白人殖民者在物欲的驱使下,强迫当地黑人从事超强的体力劳动,从而导致他们身体严重透支。最后,他们要么劳累而死,要么体弱多病;另一方面,这些黑人从心理和精神上惧怕白人,他们无法克服这种障碍。这些人虽然体格稍强,但他们的精神早已死去,其灵魂也早已被白人所异化,最终他们成了殖民者直接或间接的帮凶。无论从肉体上还是从精神上,小说中的黑人都已经走向死亡,走向毁灭的边缘。
白人殖民者来到非洲之后,尽情掠夺当地的资源和居民。当地人把他们当成了神,他们也自诩为神,上帝在他们心中早已死去。把自己看作是上帝的白人在殖民地完全失去了道德上的约束,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因为“存在即合理”。按照萨特的自由观,人生来就是绝对自由的,这种自由体现在选择的自由,即自由选择。但这里的自由是指意志是不受任何限制的。精神上的自由是绝对的,是先于人的存在而存在的。白人在刚果丛林为所欲为,他们在这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表面上看,他们拥有绝对的自由权。他们自由选择没有错,错就错在选择成为“自由者”,因为选择“自由者”就选择了一切,包括死亡和毁灭。选择就要负责,白人殖民者也不例外。马洛的前任弗雷斯利因为一点琐事就痛打黑人,来找库尔兹的白人梦想着物质财富,而库尔兹眼里只有象牙。他们要么被黑人打死,要么因“发热病以每天三四人的速度慢慢死去”,要么在恐惧的呼喊中死去,这一切都是他们选择所要承担的后果。白人自己选择了死亡和毁灭,他们无疑与存在主义的部分观点再次不谋而合。因为存在主义主张人的自由选择,选择的自由是体现自由的重要形式,而选择就要负责。白人以死亡和毁灭的代价为自己的选择负了责任。
在工业社会中,生活的节奏和形式与传统发生了冲突,这导致了各种社会矛盾的出现和人们内心的迷茫和孤独。在充满物欲的社会中,人早已被异化;以前那种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希望与憧憬的积极乐观态度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苦闷、孤独、焦虑、绝望和毁灭。康拉德在《黑暗的心》中预先描述了现代人的孤独、疏离、荒诞和毁灭,他的思想和晚于他的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观不谋而合。人因孤独而疏离,进而做出荒诞的事,最后造成了他者和自身的毁灭。痛苦的人生处于荒谬的世界,我们的出生是荒谬的,“我们的死亡也是荒谬的”,[13]而荒谬以死亡结束,一切都成了虚无。康拉德通过这部作品展示了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危机。作品中对孤独,疏离,荒诞,死亡和毁灭的描述与存在主义的观点相吻合,这与作者对人类当下生存状态的担忧是密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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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pproach to Conrad’s Existential Thought from Heart of Darkness
LING Jian-p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This thesis mainly analyzes human’s living states in Heart of Darkness. By analyzing the inner heart of characteristics, decoding the absurd actions and reappearing the destroyed scenes, it explored Conrad’s existential thoughts and his humanistic concern.
Conrad; Heart of Darkness; lonely; death
I106.4
A
1009-8135(2012)01-0075-05
2011-02-21
凌建平(1981-),男,河南开封人,文学硕士,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郑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