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 夏志芳
褚先生,我们永远景仰你
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 夏志芳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迎来褚绍唐先生诞辰100周年的纪念日。先生虽然已经仙逝多年,但他的音容笑貌犹在,他的专业风采与育人胸怀仍然历历在目。
在我的印象中,先生的地理学专业功底是很深厚的。其功底之所以深厚得益于三大“法宝”:一是古文基础好,进行历史地理研究驾轻就熟;二是英文娴熟,阅读国外地理教育文献得心应手;三是精通中外地图,具有极强的空间位置感。先生的专业功底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靠平时孜孜不倦的日积月累。当年,先生给我们上一门《国外教材分析》的研究生课程,为了提高我们的阅读能力,先生逼着我们先预习。有时,先生自己为我们翻译与分析,其翻译速度之快、分析之深刻,令我们佩服。有时,先生指定我们中的一位研究生做小老师,他认真听着并会及时纠正我们的错误。在先生的训练下,我们的外文阅读能力有了明显提高。我记得,那时候先生出差的机会不太多,但令我生奇的是他对没有去过的地方的地理位置要比我去过的还熟悉。一次,我去雁荡山回来,先生问我不少景点,我都说不清楚他们的相对位置,而他却如数家珍般地说出一连串景点,并在一张纸上画起草图,在上面标注了小龙湫、大龙湫等位置。我问先生:“您去过那里?”他说:“我没有去过,我是在地图上看的……”原来这是他经常研读地图的缘故。我们发现,平时先生在书房里不是看书,就是用放大镜在仔细看地图,他看图往往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几乎是上了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先生就是一张活地图,尤其是中国地图,就好像装入他的头脑一样,你和他一谈什么地方,随时就能检索出来。与先生相比,我们学生辈中无人可及。
先生的学术思想是很推崇创新的。二十世纪80年代,我国正处在一个百废待兴、万物复苏的时期,当时上海没有高中地理教科书,先生借鉴了国外经验,编写了反映地理学发展新成果的教材,对振兴上海高中地理教育起到了积极作用。为丰富中学地理教学的手段,先生主张进行地理实验活动,带领我们收集了不少国外地理实验的案例,我记得我在讲课与报告中经常列举的鱼缸里的“锋面”演示实验的例子就是当年先生极力推荐的一例。在先生指导下,我在1985年撰写了“地理实验与学生智力发展”一文,发表在《课程·教材·教法》杂志上。先生非常重视在地理教学中培养学生的地理思维,尤其要培养学生的求异思维与发散思维等,有一次,他向我们推荐了美国高中教科书中的一则阅读材料,他说:“这份阅读材料介绍了美国科学家对火山爆发导致气候变化的不同观点,有利于开拓学生的思想。尽管不一致的学术观点不适合编入教材正文,但编入阅读栏目还是很有必要的。”
先生对于后辈的关心、爱护、提携、激励,是我不断进步的动力。当我们生活发生困难时,先生会照顾我们。在读研的那段日子,女儿才2岁不到,还不能进
托儿所。先生就让我把女儿抱来学习,上课了,先生就让师母照料我女儿。师母非常有耐心,一会儿教她念儿歌,一会儿喂她吃,一会儿哄她睡,让我很过意不去。我写的论文题目是研究中学生的地理学习心理。先生非常支持我深入中学开展实证研究,并给予许多指点。论文写完后,他还向陈尔寿先生做了推荐。论文得到了陈先生的好评,他说,这篇论文非常贴近中学地理教学实际,写得很实在,有一定独到见解。这件事对我鼓舞很大。留校工作后,先生一直激励我在专业发展道路上勇往直前。陈澄和我成为教授、博导后,先生经常鼓励我们珍惜地理教育发展的大好时期,经常关心课程改革情况,并提出自己的真知灼见。
想到这一切,我就会深深陷入思念,眼泪潸然而下,缅怀之情油然升起。先生是我们专业发展的楷模,更是我们做人的表率。此生能够师从先生是我们这辈子的幸福与骄傲。没有先生的亲切教诲,怎么会有今天的我!
先生是在研究中逝去的,在最后的日子里,他还在翻阅有关研究徐霞客的论文。我们要向先生学习,做一个终身学习者与研究者,让生命的晚霞更加绚丽!
教科书的一些观念与想法,无不与褚先生的教育思想有关。当时,我们随褚先生参加每年一度的全国地理教学研究会的年会,目睹褚先生在全国同行中倍受尊重。80年代起,我国的教育事业百废待兴,褚绍唐和张子帧、陈尔寿、诸亚平等一批老专家对培养研究生都倾注了巨大的心血,把推动我国地理教育事业发展的期望寄托于我们。我们在获得当时为数不多的硕士学位以后,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都没有忘记导师的教诲。我在以后编写了《上海市乡土地理》教科书和地图册,获得了全国优秀教材一等奖,还编写了不少其他教材。褚先生是《地理教学》杂志的创始人,我们当时经常看到褚先生为普通教师的来稿字斟句酌,下班还带了一叠稿件回家修改。可以说,许多《地理教学》的作者至今未曾知道自己的文章经过了主编的精心修改。我在褚先生的带领下,也承担了多年《地理教学》的编辑工作,在为作者修改文章的同时,自己的写作能力也有很大的提升。华东师大地理系的研究生们直到现在都继承了这一传统。1992年我到华东师大二附中担任领导工作,因为不忘褚先生对我的专业培养,所以一直在中学实践的层面上,继续在地理课堂教学、课外科技活动、学校课程开发、校本教材编写等领域进行一些探索与研究。在褚先生90高龄以后,我每次去他家中探望,老人家总是饶有兴趣地了解我在附中工作的情况,对于我在附中任职一直给予关心与支持。褚先生不仅是我们学术生涯的引路人,更是正直为人的楷模,他的一生淡泊名利、朴实无华,但是留下的高尚的人格、宝贵的学术成果都是永不泯灭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