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高级水平留学生汉语文化词习得研究

2012-03-25 08:14张仕海
华文教学与研究 2012年3期
关键词:文化圈均值留学生

张仕海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中高级水平留学生汉语文化词习得研究

张仕海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留学生;文化词;习得;差异;文化圈

二语词汇习得中包括文化词习得。文章以问卷调查为主,并结合访谈对中高级汉语水平留学生文化词习得状况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第一,习得的总体状况欠佳;第二,习得最好的文化词多是与其生活密切相关的,要么课本中专门学习过,要么是在其来源国有广泛传播,习得最差的是历史词语和一些带有比喻义、引申义、象征义的词语;第三,来自儒家文化圈的留学生与来自非儒家文化圈的留学生在文化词习得上差异十分显著。据此,文章建议要加强中高级汉语教学中文化词和中国文化的教学,并要区分不同文化词的习得难度,对不同文化圈留学生提出不同的习得目标要求等。

0.引言

崔永华(2005)简述了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的八大热点,其中第三个是“文化与文化教学研究”,他说:“20世纪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期,探讨语言教学中的文化问题是一股世界潮流。国内对外汉语教学界也进行了颇为激烈的讨论,这次讨论对我国的汉语教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注重了汉语中的文化因素(所谓‘交际文化’)教学,二是加强了文化对比(‘跨文化交际’)研究,三是确立了文化(所谓‘传统文化’、‘知识文化’)教学在汉语教学中的地位。这三方面的成果,一直影响至今。”据我们搜集到的相关研究,发现此类研究大都是从比较宏观的、从中外文化对比的或从教师教的角度讨论的,然而从比较微观的、从留学生的习得角度进行探讨的很少,更是缺乏定量的实证性研究。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输入“文化词”搜索核心期刊,只找到1篇研究留学生文化词习得的论文《韩国学生“文化词”学习特点探析》(李大农,2000),另外几篇都是有关文化词翻译。李大农(2000)通过问卷调查考察了韩国学生汉语“文化词”的学习情况,揭示出对他们基本不构成理解学习困难和构成较大理解学习障碍的两大“文化词”层次分别是哪些,并对原因给予了详细解释,最后提出要根据他们的学习特点进行汉语词汇教学和要注意的四个方面。外语教学界基本上有此共识:学习外语与了解该语言所反映的文化是分不开的;只有既懂得语言,又懂得文化,才能算是真正掌握了该语言。那么,对中国文化习得的多少与汉语水平的高低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当前来华留学生对中国文化词的习得情况怎样?他们是如何习得文化词的?这些都很值得做一些具体的研究,特别是从实证的角度。

文化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其外延包含与人类相关的所有方面,与之相对的是自然。通常学者们将之划分为三大方面:物质层面、制度层面和心理层面。(李宗桂,1988)一个民族的文化具有历史延续性和时代发展性,文化常常带有历史的特点和民族特色。海德格尔的追随者伽答默尔在《人与语言》(1976)中讲到“语言是储存传统的水库”,语言作为文化的重要方面,它一方面记载着文化,另一方面又反映着文化。从语言的三要素来看,词语是文化信息的突出承载者。

对于何谓“文化词”学者们还有争论,大致有三种代表性观点:文化意义说、文化内容说和文化附加义说。(赵明,2009)“文化意义说”认为,词语在理性意义之外所附加的感情色彩、语体风格色彩以及词语的比喻义、引申义、象征义,是文化意义。(孟子敏,1993;常敬宇,1995;王国安,1996)“文化内容说”认为,除了蕴含独特文化意义的词语外,词汇中反映独特民族文化内容的词语也是“文化词”,如体现中国独有的人名、地名、物质文化、精神文化、社会经济制度等内容的词语。(梅立崇,1993;杨德峰,1999;王德春,2002;谭汝为,2004)“文化附加义说”认为,“一个词在指称实物的同时所蕴涵的特定民族文化信息。也就是说,一个词语首先有所指,在所指的基础上又负载一定的文化信息,这时特定的文化信息就是这个词语的文化附加义”。(张慧晶,2003)

我们认为“文化附加义说”涉及到交际过程中体现出来的文化,所以这里主要取“文化意义说”和“文化内容说”,把“汉语文化词”界定为:反映独特中华民族文化内容的词语,如端午节、旗袍、针灸,或者一些除了理性意义外还带有另外的比喻义、引申义、象征义的词语,如吃醋、开夜车、下海等。一般来说,文化词与一般词语还是比较容易辨别的,比如历史词、成语、俗语、惯用语、歇后语、中国特有事物词语等,明显不同于一般词语。

文化词的习得状况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留学生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情况,从他们习得文化词的数量(或广度)和质量(或深度)我们能窥见其词汇习得的特点,并揭示出他们习得中国文化的概貌,以利于更好地开展文化词和中国文化教学。

1.研究方法及过程

1.1 样本选取

文化词相对一般词语来说,习得难度要大一点。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基本上是随着学习时间的增加,涉及的文化词也会相应增多、增难,初级阶段学习的很少,进入中级阶段便增多,到了高级阶段则更多。不过,据我们了解,汉语精读课本中涉及的文化词并不多,汉语教师对文化词的教学基本上以两种方式进行:一是在语言学习课堂中随文讲解,这些文化词或文化知识点常以课文注释的形式出现;二是专门开设中国文化概况课来讲授中国文化,其中就会涌现大批量的文化词教学,让学生目不暇接。前者主要是“系统性词汇学习”(systematic vocabulary learning),后者大致是“随机性词汇学习”(incidental vocabulary learning)。(Read,2010:39)

据此,我们主要选取华南理工大学中、高级汉语水平的留学生作为样本。本项研究中,取样共58个,是C班及以上班级的汉语生①该校国际教育学院为留学生开设了从低到高的A、B、C、D、E、F等汉语学习班,每个班学习时间为一个学期。A、B班为零起点或只有一点基础并力求达到初级汉语水平的留学生而设,C、D班为有一定基础并力求达到中级汉语水平的留学生而设,E、F班为有较好基础并力求达到高级汉语水平的留学生而设。或已经就读专业的留学生。

从性别来看,男女人数相当;按人类文化圈来看(冯天瑜,2004;范梦,1998),来自儒家文化圈的有39人,来自非儒家文化圈的19人(见表1);从学历来看,25%已经获得本科学位,75%高中学历;从年龄来看,90%在18~25岁之间;从学习时间来看,67.3%都学习了1.5~4年汉语。他们只有50%填写了自己的HSK(旧版)等级,其中60%在5级或以上。

表1:样本来源国及所属文化圈

1.2 研究方法及过程

首先采用问卷调查法来收集留学生习得文化词的情况,然后在问卷数据分析结果的基础上,设置4个开放式问题访谈了5名学生。

1.2.1 问卷调查法

我们精心拟制了一份文化词习得调查问卷,由两部分构成:留学生基本信息和文化词习得调查。基本信息问题涉及性别、国籍、年龄、母语、汉语学习时间、文化程度和HSK等级7项;文化词习得调查问题共50个,又分为三部分,15道判断题,25道选择题和10道造句题。这50个文化词的选定,主要来自一些通用的对外汉语精读教材和文化教材。它们涉及到我国文化的诸多方面,从时代看,有历史的,现当代的;从内容看,有服装、医疗、婚丧、节日、经济、历史事物或人物、建筑、生活、思想观念等;从类别上看,有专有名词、惯用语、格言等。

按照等级原则对学生的答案进行赋分:全对得2分,全错得0分,而对于个别多选题和造句题,不全对的得1分。然后将全部数据输入电脑,用SPSS 11.5进行统计分析。对选择题、造句题、判断题以及整份问卷内部一致性(Reliability Coefficients)分别进行了Alpha检验,方法是使用操作命令Analyze→Scale→Reliability Analysis,结果是除了一项只有0.63外,其他三项都超过0.7,而总体达0.88,可见信度很高(见表2)。

表2:内部一致性系数

1.2.2 访谈法

在问卷调查结果的基础上,我们提炼出4个问题,然后分别访谈了5位不同国籍的留学生。这5个学生详细情况见表3。4个问题都是开放式的,它们是:1)你觉得哪样的词语是文化词?2)你在平时的学习中有没有留心一些中国文化词?3)你自己怎样学习文化词?你认为汉语课本或汉语教师应该怎样教文化词?4)这份问卷中的文化词,你觉得难不难?我们在访谈中,征得学生同意,作了谈话录音和简单笔录,之后又全部转为文字,并给学生确认一致。

表3:被访谈学生情况①A班为零起点学习者,B、C、D、E则依次为汉语程度递增者开设的班,表中的“中级”是我们根据该生的实际汉语水平而大致判定的,因为这两个学生暂时还没有参加过HSK(旧版)。专业生是指在汉语达到一定水平以后分布到各学院用中文就读专业以获得学位的留学生。

2.研究结果及其分析

2.1 留学生文化词习得的总体状况欠佳

统计50道题的总均值,为0.98,不到中间值1分,这表明留学生在文化词的习得和掌握方面还很不够,需要加强他们对文化词语的学习。

是我们考查的50个文化词太难,还是因为学生确实掌握不太好?这很需要确定。在与5个学生的访谈中,有2个表示“不太难”,有3个表示“难”。这样看来,我们的这份文化词调查问卷还是有点难,不过不到50%的正确率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留学生文化词的习得状况不佳。

从题型来看,做得最好的是判断题,其次为选择题,最差的是造句题(见表4)。这不难理解:判断题、选择题考查的更多是对文化词的理解能力,而造句题不仅考查理解能力,还进一步考查产出能力。学生2说:如果给出文化词出现的句子,再让选择它的意思,那就不会难。可见,语境、情境是促进文化词理解的重要因素,而文化词的表达是建立在理解基础之上的。

表4:不同题型的得分

有超过一半的学生做错的文化词有:红娘、充电、吃醋、下海、腊月、铁饭碗、科举制度、甲骨文、端午节、诸葛亮、嫁妆、傍大款、算卦、光棍、孝顺、拜年、个体户、抚养、属相、造反、学而优则仕、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共计23个,近乎一半。我们把这些词进行分类,发现主要是这样一些文化词:

一是历史词语,特别是在现代社会中很少见的,腊月、科举制度、甲骨文、诸葛亮、算卦等;二是除了理性意义外,还带有比喻义、引申义、象征义的词语,比如红娘(原来是西厢记中的丫鬟,现指帮助别人完成美满姻缘的人)、充电(原来指把电源接到电池上,使它获得放电能力,现比喻通过再学习以补充知识)、吃醋(原指吃“醋”这种调味品,现比喻产生嫉妒情绪)、下海(原指跳进大海,现比喻原本与商业无关的人转而经商,做生意)、铁饭碗(本指铁制的饭碗,现比喻非常稳固的工作)等;三是古代一些蕴含丰富哲理、伦理思想的诗句、格言等;四是我国改革开放前和开放初产生的一些新词,如造反、个体户、傍大款等。

若以均分1.2(按百分制是60分)为及格来看:学习了一年汉语的14个学生中,有11个不及格,占79%;学习了1年半到3年半的30个学生中,有24个不及格,占80%;学习了4年及以上的6个学生中,有3个不及格,占50%。总体上,一共有41人不及格,占了70%。

综合来看,这份文化词调查问卷,他们的确做得不好,这表明其文化词习得状况不佳。而样本统计显示有70%都学习了1.5~8年汉语,虽然只有一半填写了自己的HSK等级,但其中60%都在5级或以上,这表明他们习得的文化词的确与其实际汉语水平不匹配。

2.2 习得最好的文化词是与其生活密切相关的,或者是课本中专门学习过的,或者是在其来源国有广泛影响的中国特色文化词语

总体上看,掌握得最好的5个文化词①因为有均值相同的,故而多了一个。。见表5。

表5:均值最高的5个文化词

分别来看:判断题得分最高的5项是“华侨、计划生育、吹牛、章回小说、外号”,均值都在1.4以上。

选择题得分最高的5项是“开夜车、房东、针灸、断气、胡同、薪水①“胡同”与“薪水”的均值一样。”,均值都在1.3以上。

造句题得分最高的5项是“打工、丢脸、气功、娶、缘分”,均值在1.1以上。

为什么这些文化词他们习得好?在访谈中,学生1说:我有注意文化词。在生活中,我发现广东人不喜欢“7号”,我还学会了“拍马屁”、“炒鱿鱼”等文化词。学生2说:我有一点儿注意文化词。有时候看到或者知道文化节日的活动,可是不知道节日的名字和纪念谁,比如“端午节”。学生3说:我好像有注意文化词。我知道“三国演义”,因为在我的国家有看过。学生4说:在E班课本中有很多成语。“开夜车”在书上学过,我常用。我知道“针灸”,因为在我的国家有很多中国人做针灸。

将访谈与我们的分析结合起来,我们觉得有3个原因:1)有一些是留学生们在汉语课本中专门学习过的,比如开夜车、胡同、薪水等;2)有一些是在中国生活、学习中经常听说的,如计划生育、房东、打工、丢脸、气功、娶、缘分、吹牛、外号等;3)有一些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特色部分,也在国外如越南、日韩、印尼等国有流传的,比如针灸、章回小说等。

2.3 习得最差的文化词是历史词语和除了理性意义外还带有比喻义、引申义、象征义的词语

总体上看,掌握得最差的5个文化词见表6:

表6:均值最低的5个文化词

分别来看:判断题得分最低的5个从低到高排列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学而优则仕、造反、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碰钉子”,均值都在0.62到1.1之间。

选择题得分最低的5个从低到高排列是“充电、科举制度、端午节、腊月、铁饭碗和算卦”(这两个均值一样),均值都在0.17到0.55之间。

造句题得分最低的5个从低到高排列是“属相、抚养、个体户、孝顺、拜年”,均值都在0.07到0.98之间。

为什么这些文化词他们掌握得差?我们认为这主要是因为留学生从未或极少听说过它们,很大一部分是历史上的诗句、格言,或历史词语,或有比喻引申义的词语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生活中使用很少,有很多文化词都有替代其义的一般词语。

在访谈中,学生1说:在中国概况课里学习很多,但一学就忘了。学生2说:留学生如果不知道文化词,但可以有替代它的意思的词,比如用“工资”代“薪水”,用“嫉妒”代“吃醋”。学生3说:我不习惯听,但可以听懂,觉得很特别,可是听后就忘记了。学生4说:看书时、听别人说,我明白,但是自己很少说。学生5说:如果我没有听过、看过,就会很难。试卷里的汉字我差不多都看得懂,可是我认为这些文化词很难。文化词是怎么来的,就是它的来源,这是最重要的。

考察留学生习得最佳和最差的词语会发现:出现这种情况决不只是学生自身的原因,而应该从多因素的角度来思考词汇习得状况,比如词语的频率、音节数和词义抽象程度(Read,2010:79),还有教师教学中的强调与否、学生所处区域的社会语言文化环境等。

2.4 不同区域文化圈留学生在文化词习得上差异十分显著

据人类文化圈理论(冯天瑜,2004;范梦,1998),我们把留学生的文化大致分为儒家文化圈和非儒家文化圈这两大文化圈,前者有时也叫汉字文化圈、中华文化圈,包括东亚、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后者包括欧美、非洲、西亚、南亚的国家和地区。如果留学生是华裔或华侨,不论在哪个文化圈,我们都将之划归到儒家文化圈中。我们比较儒家文化圈和非儒家文化圈留学生在文化词习得上的差异,结果发现:差异十分显著,前者习得状况要大大好于后者。

从均值来看,来自儒家文化圈的留学生在1分以上,而来自非儒家文化圈的留学生不到0.8。从内部标准差来看,都差不多。(见表7)

表7:两大区域文化圈学生的均值比较

经过独立样本T检验,T=3.785,P=0.000<0.01,表明两者均值差异十分显著。结合上面的均值比较表来看,可以说在文化词的习得效果上,来自儒家文化圈的学生明显好于来自非儒家文化圈的学生。

对于两者之间的差异,我们不难理解:东亚、东南亚国家处于中国的周边,历史上曾受汉字以及以儒家思想为主的汉文化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如今在其国家华侨也较多,汉语热的程度相应也较高,而在其他区域,儒家文化不论是历史上还是当前对其的影响都相对较弱,甚至难以企及。

此外,我们还从性别的角度进行了比较,数据显示:男性均值是0.95,女性均值是1.0。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T=-0.615,P=0.541>0.05,表明均值在性别上差异不显著。

3.总结与建议

通过问卷调查和面谈,我们发现:1)留学生习得文化词的总体状况欠佳;2)留学生在文化词习得上存在内部层次,也就是体现出了难度层级;3)不同文化圈的学生在文化词的习得上存在显著差异。当然,鉴于取样和文化词选取的数量有限,调查的结果并非绝对,但是仍具有很大的代表性和可靠性。据此,我们提出以下几个教学建议或设想:

3.1 需要加强文化词和中国文化教学

为什么留学生文化词的习得状况欠佳,这值得我们反思。是因为我们的汉语教师对文化词教学不够重视,还是我们的汉语教材对其重视不够,抑或留学生们自觉去了解和掌握文化词的意识不强?我们认为三者都有。这表明我们的教学需要对之加强,毕竟他们对汉语的学习离不开对中国文化的学习。在留学生们对汉语有一定的掌握之后,加强对之进行中国文化教学,让他们深入了解中国文化,也有助于其进一步提高汉语水平和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如果我们培养的留学生只会说汉语,而对中国文化没有认识了解、亲近感、友好感和一定的认同感,那么这样的汉语教学是失败的。我们认为,对于已经学习了一年半或两年汉语的学生,要加强文化教学和他们对中国文化的习得。在教学方法上不能仅局限于概况式的介绍,而还应该有体验式的参与或观看民俗录像等,就像在访谈中学生1说的“可以看电影(短片)”,学生2说的“老师带学生出去参观”,学生3说的“做文化活动或者实践”,学生4说的“参观中国学生的活动,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用很多文化词”。周小兵等(2010)在中外对比的基础上对汉语文化教材的特点进行了系统研究,发现内容多为古代文化知识,课文语言难度过高和跨文化交际体验型练习不足等。可见,增多跨文化交际体验既是留学生的强烈需求,也是汉语文化教材改进的迫切所需。文化课教学如能配备合适的录像短片等,那也是非常好的,因为这也是留学生的强烈需要。近年来,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音像《中国文化百题》就介绍了近百个文化点,每个文化点3分钟,有中、英文介绍及字幕可供选择,很适合对留学生的文化教学,此外该社出版的《中国的世界遗产》也很不错。

3.2 需要区分文化词的难度,尽早拟出文化教学大纲

李大农(2000)曾调查了哪些文化词对于韩国学生来说是很难的,哪些是较容易的,并且解释其原因,这实际上也是难度级别的反映。当然对于不同国籍的留学生,难度级别会有所不同,但是总体而言,文化词也应该是有难度等级的,正如本文上面所讲到的:现代社会中很少见的历史词语,除了理性意义外还带有比喻义、引申义的词语,我国改革开放前和开放初产生的一些新文化词,古代一些蕴含丰富哲理、伦理思想的诗句、格言等都是相对较难的。此外,为了更好地开展文化课教学,除了确定包括文化项目的文化教学大纲外,还需要在难度等级的基础上构建一个有效的文化词大纲。早在上世纪90年代,陈光磊(1994)、林国立(1997)等学者已开始探讨制定“文化大纲”的理论和实施问题,进入21世纪后,张英(2004,2009)对这一课题做了更加深入、系统的研究,然而遗憾的是至今人们呼唤已久的“文化大纲”还未能出台。

3.3 对不同文化圈学生,尝试做不同的分班文化教学和文化习得目标

郭熙(2006,2007,2009,2010)多次强调对海外华人与非华人的汉语言文化教学存在诸多差异,强调华文教学、华文教育的特殊性。安然等(2006,2007,2008,2010)多次分析汉字圈和非汉字圈留学生在书写、词汇提取等方面的差异。这实际上是对教育对象差异性的强调,这差异主要表现在文化血统、文化身份和文化认同上。对海外华人来说,汉语除了是交际工具外,还有身份、文化认同的功能;而对非华人来说,汉语主要为交际工具。这种对不同文化身份的强调可以借鉴到文化课教学中,从而在儒家文化圈和非儒家文化圈上来尝试分班教学和设不同的教学目标。这到底可不可行,还需要我们思考。对于儒家文化圈的留学生,特别是华裔学生,我们应该对他们有更高的要求;而对于来自非儒家文化圈的学生,学习要求自然可以适当降低些。这里,不同的目标除了数量多少外,在习得的程度上是否可以分为能理解、能运用和能认同等,也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安然2007《非汉字圈学生的笔顺问题——从书写汉字的个案分析谈起》,《语言文字应用》第3期。

安然单韵鸣2006《非汉字圈学生书写汉字过程及修正行为的个案研究》,《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第3期。

安然邹艳2008《非汉字圈学生汉语词汇的提取与书写过程研究》,《语言教学与研究》第4期。

常敬宇1995《汉语词汇与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

陈光磊1994《从文化测试说到文化大纲》,《世界汉语教学》第1期。

崔永华2005《二十年来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热点回顾》,《语言文字应用》第1期。

范梦1998《人类文化圈简论》,《山东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2期。

冯天瑜2004《“汉字文化圈”刍议》,《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2期。

伽答默尔1976《人与语言》,载夏镇平、宋建平(译)《哲学解释学》,上海译文出版社。

郭熙2006《海外华语教学研究的现状与展望》,《世界汉语教学》第1期。

———2007《海外华人的母语教育给我们的启示》,《长江学术》第1期。

———2009《华文教育专业建设之我见》,《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第1期。

———2010《话说“华语”——答旧金山华文电视台“八方论坛”主持人史东问》,《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期。

李大农2000《韩国学生“文化词”学习特点探析》,《汉语学习》第6期。

李宗桂1988《中国文化概论》,中山大学出版社。

林国立1997《构建对外汉语教学的文化因素体系——研制文化大纲之我见》,《语言教学与研究》第1期。

梅立崇1993《汉语国俗词语当议》,《世界汉语教学》第1期。

孟子敏1993《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词语》,载陈建民、谭志明(主编)《语言与文化多学科研究》,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

单韵鸣安然2010《华裔学生汉字书写特征的个案研究》,《华文教学与研究》第2期。

谭汝为2004《民俗文化语汇通论》,天津古籍出版社。

王德春2002《多角度研究语言》,清华大学出版社。

王国安1996《论汉语文化词和文化意义》,载《中国对外汉语教学学会第五次学术讨论会论文选》,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

杨德峰1999《语言与文化交际》,北京大学出版社。

张英2004《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研究——兼论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等级大纲建设》,《汉语学习》第1期。

———2009《“对外汉语文化大纲”基础研究》,《汉语学习》第5期。

张慧晶2003《试论汉语词语的文化附加义》,《汉语学习》第3期。

赵明2009《汉语文化词语界定研究述评》,《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第4期。

周小兵罗宇张丽2010《基于中外对比的汉语文化教材系统考察》,《语言教学与研究》第5期。

Read,J.2010 Assessing Vocabulary,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剑桥大学出版社。

A Study on the Acquisition of Chinese-culture-loaded Words of Intermediate and Advanced International Students

Zhang Shiha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 510006,China)

international students;culture-loaded words;acquisition;difference;cultural circle

In the process of acquiring Chinese vocabulary,international studentswill also study culture-loaded words.A sample survey on Chinese-culture-loaded words acquisition is conducted among 58 intermediate or advanced level international students.Themajor findings are as follows:1)They have not grasped culture-loaded words well.2)They aremost familiar with those that are closely related to daily life or those learned from Chinese textbooks or those that are widely spread in their own countries.On the contrary,the words that they acquire worst are historical words and metaphorical words.3)There is significant difference on the acquisition between students from Confucian cultural circle and non-Confucian cultural circle.The interviewswith 5 students from 5 different countries confirm this finding.Finally we give some corresponding suggestions on Chinese-culture-loaded words teaching.

H195.3

A

1674-8174(2012)03-0019-08

【责任编辑 蔡丽】

2011-07-20

张仕海(1976-),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学位研究生,华南理工大学国际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现代汉语语法、对外汉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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