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启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温驯”与凌厉
——论骆英散文诗集《小兔子》
荣光启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骆英的《小兔子》系列文本,其形式是散文,但言说方式却是诗。在文体上,把它看成“散文诗”更合适。《小兔子》的行文,多处是诗歌;整体上是意象化的方式;借助“蟑螂”、“小兔子”等“温驯”的动物意象,对现代人的形象与命运,展开了凌厉的批判。
诗;散文诗;意象化;动物意象;现代寓言
读骆英先生的《小兔子及其他》(1)这本诗文合集,感到其中的诗歌很特别(比如分行和节奏上),但最能引起人兴趣的还是这些非诗非散文的文本。很多片断,让人想起90年代的先锋作家孙甘露的《信使之函》、《请女人猜谜》、《我是少年酒坛子》等似是而非的“小说”(2)。孙甘露的这些文本,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虽然整体上无法获得传统小说应该有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但在局部上我们为那些诗情洋溢的片断而陶醉。孙甘露完全置小说这一文体应有的规则而不顾,忘了小说家应该讲故事的本分,小说中充满了貌似正经的哲思、煞有介事的定义、让人发笑的抒情、想象缥缈的情境……你无法把握文本意图,但却收获了一种关于阅读的纯粹感觉,以及对文学文本阅读的难度在虚荣心上的满足。
骆英先生的《小兔子及其他》,这种写作和孙甘露的写作有类似之处:洋溢的诗情突破了文体边界,带来了异样的文体、特别的文本。这一特别的文本在文体上也许更合适称之为“散文诗”。
很显然,《小兔子》的作者是个地道的诗人和哲思者,他的想象力和对生存的忧心、对人之命运的思虑的深重是显而易见的。但在文学文本上,他给人们一个印象:他首先是个诗人,他的诗句奇怪而有力量。
……其实,我及词语的我们从一开始就属于蝌蚪种群,被城市和高楼养育,以便作为现代化的内奸论证贫穷的可能性。
作为词语的施虐和受虐者,我及词语的我们遵循一种蝌蚪式的逻辑,比如先杀死或肢解一种思想,再一拥而上,轮番做密集轰炸般的案例分析,而结论全都一样,即现代的死亡怎么都行,但所有的尸臭与现代文明绝对无关。
由蝌蚪逻辑可以引出蝌蚪铁律:掌握语词最多的人拥有初夜权和无限交配的正当性。
……
说什么小蝌蚪找妈妈!在城市之光和高楼灯火的照耀下哪有这等心情!必要时,我和词语的我们甚至不吝成为偷情的野狗,把肮脏的呻吟掩藏在冷漠的背后。
既然蝌蚪从不曾梦想脱离池塘,我及词语也有保卫城市和高楼的理由。
(《蝌蚪论》)
骆英先生的这些文字,在整体上,也许读者能明白,如许多评论家所看到的,这每一篇文字都是一个以动物意象为核心的寓言,其主旨是对骄傲无知的现代人、城市化的生存、公司化的社会的批判。但在局部上,也许有人会吃力,必须认真审慎地追寻他的思路,考察他的逻辑。在《致死亡》中他有一段像绕口令一样的哲思:“……建筑,是死亡者的盒子,或者说,是被死亡者设计建造、供死亡和死亡者享受的通用平台。想一想吧,设计并建造一种死亡是何等的神圣和高尚。有的人只是死亡者,有的人是死亡者的死亡者,有的人是死亡者的死亡者的死亡者。最好的死亡者,是那种不必疯狂而直接死亡的死亡者,或者反过来,是那种死后也仍然疯狂的死亡者。当然了,也包括那些贪欲了死亡者的死亡者。作为死亡者的旁观者的死亡者,自然会先把死亡的语序一刀杀死,然后,分成‘天堂’和‘地狱’两类于此继续死亡的注解。”这段绕口令一样的话,在接下来的语词序列中得到了合适的“注解”:“最可怕的是旁观者突然删除所有关于死亡的正面词汇,这将使死亡者的灵魂变得无助而无奈,于是,死亡就失去了让人仰慕的尊严与光芒。多么卑鄙无耻的旁观者!”
原来,作者表达的意思是对死亡的尊重和对现代人漠视死亡的谴责。诗人之忧心在此显明。长期以来,我们奉行的原则是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在完整生命意蕴的支取上,我们忽视死亡之维,只满足于这未死的一半。而在西方,有相反的世界观:人应当“向死而生”[1],这就像如果我们不知道夜晚会发生什么、我们在白天就活得不安心一样。记得从前还有人写长诗,说要与死亡对称。但是今天,大多数人满足的只是白天、只是这一生七八十年的肉体的情欲,忘却了死亡,成了真正的“死亡者”和“无耻的旁观者”!
在阅读上,对读者构成挑战的“整体上可能有点明白”(现代寓言)、“局部上理解比较困难”的原因,在于其文本的特性。《小兔子》的文本特质整体上来说,是诗,而不是散文(是散文的话,就不会在许多地方这么拗口这么费解;是散文的话,就不会常常说“我及词语的我们”、“我们以及我们的我们”;将自我与被词语化被集体化的“我/我们”放在一起,反映了诗人对由语词构成的文化机制的省思和疏离),但由于它们外在上看是散文的形式,这里我们称之为“散文诗”,也许是恰当的。
死亡者,“也包括那些贪欲了死亡者的死亡者”,名词“贪欲”在这里作动词,这种修辞,也表明《小兔子》这些文本在局部的构成上是诗歌的,而不是散文的,它常常缺乏散文语言应有的逻辑性和叙述性。除了语词的修辞外,《小兔子》这些文本常常以诗歌的意象来构筑整体,许多地方,其实分行就是一首不错的诗:
我害怕,最后一缕阳光像蛇一样无声无色消失时,我,又得孤单地思想。
一种恐惧的欲望升起来,如流浪的野狗不可遏止地想当街交配。
……
而恐惧就在其中蔓延,尤其是当一个盲者平静地敲打大地时,它显得更加坚定,更加荒唐。
(《论恐惧》)
“最后一缕阳光像蛇一样”消失、“恐惧的欲望”“如流浪的野狗不可遏止地想当街交配”,这些联想和想象是奇特的,也很生动,能传达诗人的内心。恐惧的蔓延,和“一个盲者平静地敲打大地”有什么关系?这是非常奥秘的诗的言说方式,就像中国古典诗歌一样,五言、七言,一句话通常是三个左右的名词意象并置而成的(如温庭筠的《商山早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些名词意象之间,没有词语限定它们是什么样的阐释关系,意象和意蕴之间的联接非常空疏,给读者的想象空间非常大。“恐惧……蔓延”和“一个盲者平静地敲打大地”是两个并置的意象,这样的表意方式,是诗歌的。
“其实,只需用哪怕是很少很少的痛苦,更准确地说,很少很少的精神之痛,我们以及我们的我们就可以略显高贵,至少不会像蛆一群群在腐肉中蠕动,以盛宴的方式令人恶心。”(《痛苦》)蛆虫的意象,在这里指向忘却了“精神之痛”的“我们以及我们的我们”,这样的人们,像蛆虫享受腐肉一样,“以盛宴的方式令人恶心”。联想这个吃吃喝喝、又嫁又娶的时代,笔者很感叹这个意象的生动以及其中那种批判性的力量。
在《小兔子》这些文本中,常常有一些独特的意象令人印象深刻。这些意象及相关的情境更符合诗的要求,而不是散文的要求。
路灯,通常会保持住一个坚硬的态势不变,白炽的光线往往被墙曲解,像那些习惯于阳痿者的论断,也像思想者被猜中的麻烦。
(《思想者》)
在这一节中,路灯“白炽的光线往往被墙曲解”,这个意象非常形象,也将一个司空见惯的日常场景(光线下,路灯的影子被墙折断)与“思想”的命运联系起来,使那个场景有了“诗意”。而后面的“像……也像……”若作为散文的说话方式,既显得生涩,又妨碍行文的流畅。
我考证一座高楼与另一座高楼交配的过程,以证明更多的楼的诞生,是因为楼与楼的乱伦。
……
远远地眺望城市,会令人意乱神迷,感到一种阳具泛滥的恐慌。你会情不自禁地想尽快脱光自己,被淫乱或者去淫乱,这其实是一种心灵放弃抵抗,或无法抵抗的征象。
(《性的考证》)
在这一节里,“阳具”意象获得了色情之外的意义,现代城市不断崛起的高楼,是现代人欲望的象征,是现代人内心恐慌的表征,是心灵空虚的填补。“眺望城市”,“意乱神迷”,这是“城市的表面,让很多人激动的远景;但在作者这里,他看到是“一种阳具泛滥的恐慌”;继而他看到“城市”的魅力、“城市”的“淫乱”像漩涡一样,挟裹着我们;而诗人的态度,不是在这挟裹中如鱼得水,而是痛苦、焦虑,痛感人对“城市”的屈从,“是一种心灵放弃抵抗,或无法抵抗的征象”。这些与情色叙事相关的语词,“乱伦”、“淫乱”、“射精”、“交配”等,在作者对“城市”的“考证”中,获得了另外的意思,这些意思其实我们早有同感,这里作者以意象化的方式将之凸现出来,还是让我们有些震惊;但因其形象化、意蕴的准确,我们又不得不首肯。
《小兔子》这些文本,如题目所提示,以动物意象来对现代人的处境做寓言性的言说。这种言说方式其实在现代作家中我们能常常见到。最著名的当属德语作家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这个阴郁的犹太人,一生在父亲的阴影下,对现代人的处境和自我的命运做出了许多形象的叙述、发出了许多深切的呢喃。卡夫卡的动物意象是有名的,《变形记》、《女歌手约瑟菲或耗子民族》、《致科学院的报告》等小说分别涉及到“甲虫”、“耗子”和“猴子”。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他朝天躺着,他那坚硬的仿佛穿了铠甲的背贴着床,他稍稍抬了抬头,便看见自己那穹顶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块弧形的硬片,被子几乎盖不住肚子尖,都快滑下来了。他那无数只腿与身躯一比,真是细得可怜,都在他眼前无可奈何地舞动着。”[2]令人震惊的是,卡夫卡并不是在写童话,而是对“自己”的“变形”完全认同,似乎早已预感自己有这么一天,这个“变形”的人,接下来没有发生什么奇遇记,思虑更多的是,已经“变形”了自己,怎么应付接下来的日常生活。这也是《变形记》最打动人的地方。
卡夫卡的“甲虫”意象其实是我们熟悉的动物——蟑螂的放大。在周星驰主演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1993年)里,这个肮脏的小动物,成了一场痛苦比赛中的道具。传说中“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唐伯虎,为博得美女秋香的同情,要显得比另一位追求者更惨,抓起一只被踩死的蟑螂,痛哭流涕:“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小强你不能死啊!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骨肉一样教你养你,想不到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里的“小强”,容易让人想起卡夫卡的“甲虫”。香港喜剧电影,虽然是商业化社会的文化产品,在有些人看来,似乎不值得认真分析,但谁能否认,如今,现代人的形象与命运,和“甲虫”、“小强”、“蟑螂”又有什么分别呢?都是外表冷漠、看似坚硬,其实色厉内荏,不堪一击,就像蟑螂,有一层看似坚硬的黑亮外壳,轻轻一踩,就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在骆英先生的动物意象中,“蟑螂”是很醒目的,他的《蟑螂说》,也给现代作家、现代文化中的“变形”话语增添了新的元素:
一群蟑螂,其自虐的路径和方式极为诡秘和卑贱,令人想到一种亘远的心灵堕落,一种擅长阴狠和虚伪的集体意识形态。
高楼的缝隙,砖墙的缝隙,地板的缝隙,灶台的缝隙——所有的缝隙,都是一种有预谋的设计,以便于蟑螂作为文明的密探捕捉任何叛逆的可能。那么,在蟑螂的集团监视下,心灵的堕落会怎样进行呢?
可能会像一只狗,蜷伏在母主人的乳前,以色情的温馨提升某种激情,然后,随时准备在街边树下完成一次劈腿。
……
也可能会像一个诗人,怀揣着一堆语词,以任意的方式组合自身,不断敲诈早已空空如也的情感仓库,逼它交出原始生态积累的畅销品。
当然了,最可能的,会突变成一个中性,以便完成自我的交配和孕育的过程。
……
在骆英先生这里,“蟑螂”已经不是卡夫卡的“甲虫”和周星驰手里的“小强”,在他们那里,“蟑螂”的形象是与人同构的,是现代人的形象和命运的象征。骆英先生的“蟑螂”,是人类的“监视”者——忘却死亡和痛苦的现代人,其实比这些肮脏隙缝中的小动物更肮脏更可悲。无处不在、无法消灭的“蟑螂”,是我们的生命状况的一个质问者:人,又能比蟑螂好多少?
诗人、哲学家、所谓的思想者,在骆英先生这里没有得到颂扬,常常是批判的对象,因为他们不能提供思想、而是怀揣语词与这个世代淫乱。诗人、哲学家之外的人,也不例外,若是蟑螂是堕落和肮脏的,今天的人类,又何尝不是?《蟑螂说》的结尾:“它及它们以蟑螂的形式达成物种的堕落和延伸。我及我们以哲学、诗歌的方式装饰物种的堕落和延伸。但也不排除共存最终成为共谋,那样可以共享的完美就不再是一种虚构,而我及我们自发的残忍本性也将被塞进缝隙,不再卑鄙下流”。这是一种讽刺还是感叹?
骆英使现代文学的“蟑螂”话语更进了一步,其实:人有时连蟑螂不如,“蟑螂……确实有理由瞧不起我们”。周星驰电影的“小强”形象是喜剧性的;卡夫卡的“甲虫”话语是悲剧性的;骆英先生的“蟑螂”话语也是悲剧性的,只是显得对现代人的形象、命运的剖析与批判更加细致而迫切。
“温驯是兔子的第一美德”,但“温驯”的动物,在骆英先生的写作中,变成了带有强烈批判性的现代意象。同时作为一位商人,骆英熟谙这个世代的生存法则,“……乱伦是无关紧要,因为,从交易的意义上这有利于降低成本。”“乱伦”的意思,更深地说,其实就是在与“真理”的婚姻之外,另寻自己认为的“自由”(3)。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可以用来交易,“真理”作为一些基本的尺度,成为障碍。为降低“交易”的成本,“真理”只好被遗忘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或者被谋杀,太多的语词、思想和文化,在为各样的“乱伦”寻找各样的合法性。
现代化的进程、城市的发展、公司化的世界运行机制,与兔子公司的快速繁殖、乱伦交配、追求效益相似。在一则访谈中,看到这样一则信息。
“在全球化的现代社会发展阶段,尤其在中国有大量的劳动力,其实,我们都是现代化的小兔子,因为兔子是最廉价的,它可以大量繁殖,低成本。在这个意义上我们都像现代化的兔子一样,大量繁殖创造财富,但生命的意义越来越降低。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在把《小兔子》打印出来的时候——她也就是高中文化程度,但打到最后就觉得难受。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感觉到我也就是个小兔子!’我说:‘你还真是读懂了,只不过你是小兔子,我是大兔子,但我们都是兔子!’”[3]我们都是“兔子”,“城市以漫天的焰火宣讲繁荣;高楼以立体的灯海表明气势;公司以飙升的红利突显发展;兔子呢,在不停的交配中享受快感”。现代诗人中,对当代世界和城市生存模式有如此认识和如此刻画的,有几人呢?
这也是骆英诗歌写作的独特性所在,他有哲学家的思维、有诗人的感觉和想象方式、更有一种深入这个世界“恐惧”这个世界的忧心,也难怪有一些国外的作家对这位在国内并不是大红大紫的诗人刮目相看。一位日本诗人说:“我刚刚读完译本诗集,中国诗人骆英的《小兔子》。我最大的感动是,骆英不是为写诗而写下这些句子,从中能读出一种生存的危机。这样的诗,眼光放得非常远。他成功地用汉语表达出来,并由译者传递到日语中,带给我很多感动、很多深层思考。耶稣诞生的时候,全世界人口是1亿。而现在已经63亿。在20世纪,100年内全球人口增长了4倍,到现在全世界人口还在增长,按这个速度,再过2000年,人类的重量就要超过地球的重量本身。所以说,公元3000年的人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们就处于这个环境之中,却没有人看到这样的未来,骆英看到了。在人口众多的中国,作为中国诗人,能看到不单是中国而是人类的未来,这带给我很大的的震撼。”(4)
骆英先生思想与写作的独特性,也印证了他在作品中对自己的期许:“最后的人”,这样的人,“完全清楚怎样在城市和高楼中纵欲的途径”,也因此,他能够独到地思想与言说这个世界,“……也将以人的智慧或者是阴谋能力而获得尊敬。”
《小兔子》这些文本,也改变了人们对散文诗的印象。散文诗的特点,往往是“小感触”中蕴含大哲理、大悲欢。散文诗在80年代曾经是一种流行文化,像《辽宁青年》这类时尚杂志上的散文诗,汪国真的作品以及台湾作家席慕容、三毛的作品,曾经风靡一时。这种文体比诗歌易懂,比散文似乎又显得高雅,短小形式、语言优美和饱含哲理,对很多人而言,读散文诗(手抄散文诗)是最早的文学启蒙、生命认识的启蒙。散文诗的风格往往是优雅的、“温驯”的、美的。“隽永”也许是一个最合适的词——但是《小兔子》这些文本,却是言辞激烈;对现代人的形象与命运的批判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在想象方面,由于性的场景的广泛运用,甚至是粗暴的,……《小兔子》中,多是“温驯”的动物意象,传达出的却是极为凌厉的批判话语;对与现代人的形象、命运的刻画,这样的散文诗,呈现出的已不是美,也不仅是思索,而是力、击打和难堪。
注释:
(1)骆英.小兔子及其他[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小兔
子》辑和后面的诗歌辑之间是十幅美术作品,此十幅作品对应于辑中十篇文字,每一幅由不同的艺术家(八位来自西方,一位来自北京,一位来自台湾)完成,诗画相映,颇有意趣。本文所引骆英先生文字,皆出自此书。
(2)孙甘露.访问梦境[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93:314.陈村即认为,孙甘露是“把小说当做诗歌来做了。”
(3)在《圣经·旧约》当中,对于以色列人常常随从今世的风俗,崇拜上帝之外的各样的偶像,先知们常常用“淫乱”、“奸淫”、“乱伦”等话语严厉批判之。对于上帝的信仰如同婚姻,婚姻是奥秘的,也是圣洁的——《圣经》以地上的婚姻关系来预表人与上帝之关系。人与上帝“婚姻”之外的“婚姻”(崇拜别神),是“淫乱”、“奸淫”、“乱伦”。
(4)《生活》杂志对日本诗人高桥睦郎的采访,http://www.luoying.me/work_news_soft.asp?id=250。
[1] 弗兰茨·贝克勒,等.向死而生[M].张念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93.
[2] 汤永宽.卡夫卡作品精粹[M].李文俊,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3:2.
[3] 骆英.我们都是现代社会的小兔子[EB/OL].http://paper.jyb. cn/zgjyb/html/2009-11/14/content_20663.htm.
“Docility”and Severity——On the Prose Poems in The Little Rabbits by Luo Ying
Rong Guangqi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Wuhan University,Wuhan 430072,China)
The pieces of writing in The Little Rrabbits by Luo Ying adopt the form of prose and the expression of poetr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ylistics,it ismore acceptable that they should be considered as“prose poems”,most of them being poems. However,as a whole,they are arranged in an imagery form,severely criticizing the images and destiny ofmodern people bymeans of the images of such“docile”animals as cockroach,rabbits and so on.
poems;prose poem;imagery;animal image;modern fable
I207
A
1673-8535(2012)04-0063-06
荣光启(1974-),男,安徽省枞阳县人,武汉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中心副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新诗研究。
(责任编辑:高坚)
2012-05-06
武汉大学自主科研项目(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