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好农 刘敏杰
(上海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444)
美国小说家库特·冯内古特(1922~)的小说《五号屠场》(Slaughterhouse-Five)自1969年出版以来,受到国内外学界的深切关注。这部小说的写作手法和思想内容很是奇特,有的学者认为这部小说是黑色幽默小说、科幻小说、意识流小说或心理小说,有的学者认为它是战争小说、反战小说或讽刺小说。进入21世纪后,国外学界的研究趋势是从冯内古特宗教意识的演绎来探索这部小说的价值维度和要素维度,揭示其非本质主义的建构。国内学界对这部小说的评论文章不少于40篇,一些学者从反战主题、时间旅行、叙事策略和后现代历史观等方面来研究这部小说,还有一些国内学者从生态批评的角度审视作品的主题和作者的创作动机。冯内古特在这部小说里以荒诞的语调和杂乱的章法来揭露现代社会的荒诞性和非理性,并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对人类社会的阴暗面和不合理性进行冷嘲热讽,显示了作者对战争的憎恨,对科技和工业的迅猛发展可能造成的可怕异化后果的忧虑。他的和平主义思想、虚无主义观念和宿命论信仰弥漫在这部作品的各个层面,表达了对人类不能和平相处的悲哀。本文拟从战争与正义、物质与爱情、外星人视阈与人类窘境三个方面研究冯内古特的小说《五号屠场》在当下给我们的一些启示,探讨人类拯救自我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人类的生存争斗可以追溯到人类最初的个体生存之争,而战争则是发生在人类形成社会团体或社会结构之后为利益所爆发的群体冲突。进入现代社会后,围绕国家利益的国家冲突持续不断,军队成为战争的主体,国家领导人和军队指挥官成为战争的主宰,他们把战争胜负凌驾于人的生命之上。正如俗话所言,一个将军的地位是由成千上万白骨垒成的。冯内古特在《五号屠场》里以亲身经历为蓝本,再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的惨烈,一方面揭露了德国法西斯的滥杀无辜,另一方面也披露了盟军的战争暴行。冯内古特以讽刺的笔触描写了盟军对德国不设防城市德累斯顿的狂轰滥炸,盟军的暴行导致13.5万多平民丧生,毁灭了德累斯顿的千年文明古迹。以捍卫人类自由和民主为宗旨的盟军竟然会在战争中对平民下手。正如学者周善春所言:“他(冯内古特——作者注)反对的并不是某个个别的战争而是战争本身,战争都是以平民的死亡和文明的毁灭为代价的,无论什么战争都是荒谬的、野蛮的、残酷的。”[1]盟军对德累斯顿的轰炸,毁灭了小说主人公和作家本人的理想,也引起读者对战争的深思。与德累斯顿大轰炸类似的战争既不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在 世纪的海湾战争 伊拉克战争 中东冲突和利比亚战争中,无数的平民区遭到轰炸,难以计数的无辜平民丧生。最具黑色幽默的是,交战双方都声称是为人类民主和世界和平而战,都是为平民的幸福生活而战。
为了追逐战争的胜利,交战双方不择手段,蒙蔽愚弄人民,以爱国主义的口号挑起两方无辜人民之间的血腥争斗。统治者还以高额赏金、勋章和升官等手段激起人们心底的私欲恶念,欺骗更多的人民义无反顾地投入杀戮另一方人民的战争。为了揭露战争的本质,冯内古特专门给《五号屠场》这部小说设立了一个副标题:少年十字军(The Children’s Crusade)。学者黄丽双和徐媛媛认为:“作者(冯内古特——作者注)想借用欧洲中世纪时臭名昭著的诱骗少年参加十字军并将他们卖到北非为奴的历史事件来表现对无数年少无知的少年成为战场上的累累炮灰的无尽惋惜,而这也更加体现出作者的强烈反战思想。”[2]统治者战争宣传机器的蒙骗和威胁利诱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把不明真相的儿童、年青人和平民卷入战争,使之不能自拔,最终丧失自我,沦为战争的牺牲品。在小说中,冯内古特借一名被俘英国上校之口说:“我们一直以为战争是由像我们这样年纪大的人打的。我们忘记了战争是由孩子们打的。当我看那些刚刮过胡子的面孔时,大吃一惊。这是儿童十字军呀。”[3]由此可见,士兵和普通军官都是战争中的被蒙蔽者。冯内古特认为所有受战争蛊惑的参战者都是受害者,揭露了统治者利用儿童和年青人的无知和爱国热忱的卑劣行径,抨击了统治者的残酷和无情,对饱受战争创伤的人们表达了深切的同情。[4]
从人类学来讲,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和德国人、意大利人都是高加索人种的分支。通过这部小说,冯内古特表达了对战争中遇难和受苦的所有人的同情和怜悯。在监狱里,德国士兵视皮尔格里姆等盟军战俘为仇敌,不时毒打他们,以为自己是在维护正义,似乎仇视敌国士兵就能彰显自己的爱国之心。冯内古特以嘲弄的口气斥责皮尔格里姆和监管他的德军士兵,从人种、肤色、地域或血统的角度来讲,是“远房堂兄弟”的关系。在战争中,交战双方的士兵彼此之间无冤无仇,他们的拼死相搏都是受战争宣传机器的蛊惑所致。
冯内古特作为二战幸存者,反对战争、厌恶战争,希望战争永远不要再发生。但战争的发生与否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他也知道自己无力阻止战争,所以,他只能以一个有良知的作家身份揭露战争的惨烈、无情和荒谬,其作品的反战主题不是消极地逃避战争,而是希望参与战争的士兵和民众能认识战争的本质,摆脱所谓“爱国主义”口号的蒙蔽,放下杀戮的武器。战争实际上是利益之争,单单靠将军和统治者是打不起来的,因此,统治者总是欺骗民众、挑起仇恨和蒙蔽人心。世上没有永恒的交战双方,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士兵和平民卷入的战争敌人是统治者按自己的利益来确定的,而且这个敌人的定义会按照统治者利益的变化而变化:今天的敌人,明天可能被统治者奉为朋友或上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意大利和日本构成法西斯联盟,英国、美国、俄国和中国等构成反法西斯联盟 在战争中 成千上万的士兵和平民丧身。战后,这些国家的统治者在士兵尸骨未寒之时就开始进行了友好合作,并很快恢复外交关系。他们之间一旦交恶,就会导致士兵在战场上为“爱国主义”而献身。战争结束后,为了国家所谓的利益,他们马上又会称兄道弟,大谈国际友谊。在统治者的眼里,士兵的生命不是生命,平民的生命也不是生命,而只是他们捞取自身利益的工具。
冯内古特以皮尔格里姆的人生经历为缩影,折射出现代社会战争与政治的荒诞。学者仵从巨认为:“美国映现出的社会的混乱、人们或为金钱或为官爵或为政治或为荣誉或为天知道什么东西的奔忙、纠斗、仇视、厮杀,莫不为这充满喧哗与骚动的世界增添荒诞的色彩与证明。在一个荒诞的世界里,人是无力、孤独的,主人公皮尔格里姆在此意义上也自然成为一个象征。”[5]冯内古特给我们的启示是:一切战争都是统治阶级的政治游戏,以百姓的灾难和人性灭绝为表现形式。在当今地球上,没有哪一天停止过战争,统治者发动战争的理由和鼓动人们参战的口号千变万化,但统治阶级只顾自己利益而漠视人的生命的事实却是所有战争的共性。人类世界一天不消除战争,冯内古特之启示的价值就一天不会消失。
物质与爱情时常决定着美满姻缘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幸福的婚姻离不开物质,同时也离不开男女之间的爱情。物质是婚姻的基础,爱情是婚姻稳定和持久的基石。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是空中楼阁,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可悲的煎熬。在婚姻中,物质方面的追求可以是无限的,但满足基本婚姻需求的物质要适度,这个度把握得好坏与婚姻的建立和延续有着重要的关联。爱情的追求也要把握一个度,就是心灵的需求和真实反应。婚姻中爱情质量守恒是婚姻维系的基础。为追求物质达标而忽略爱情达标的婚姻或者夭折,或者步入歧途,但为追求纯真之爱而忽略物质基本量的婚姻,或者变质,或者昙花一现。在《五号屠场》中,冯内古特通过小说主人公皮尔格里姆的婚姻揭示了物质与爱情在婚姻博弈中的得与失。
皮尔格里姆出身于剃头匠之家,家境贫寒。二战结束后,他在一家眼镜店当学徒,由于心灵手巧,深得眼镜店老板的信任和重用。眼镜店老板开了许多分店,在眼镜行业算得上一个大亨。他把女儿法丽西娅许配给了皮尔格里姆。法丽西娅出生于富贵之家,但又胖又丑。贫穷的皮尔格里姆在财富的诱惑下,与法丽西娅结了婚。婚姻使皮尔格里姆脱贫致富,为其个人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机遇和空间。在岳父的资助和支持下,他开办了自己的眼镜店,并逐渐发展到六家分店,年盈利超过六万美元。皮尔格里姆的事业成功与其婚姻密切相关,没有法丽西娅,就没有皮尔格里姆的眼镜店,也不可能有迅速积累起来的财富。但是,富裕起来了的皮尔格里姆对婚姻纯真之爱的期望值发生了变化,他渴望找到一名苗条漂亮的美女做妻子,对原配妻子越看越不顺眼。其父权制思想日益膨胀,但贫贱的家庭出身又导致他不敢与法丽西娅分道扬镳。岳父是眼镜业的大亨 对他有栽培再造之恩 离婚也许就意味着自己事业的终结和富裕生活的结束。这样,皮尔格里姆在婚姻问题上徘徊踟蹰,小心维持,但生活却显得索然无味。
然而,法丽西娅没有嫌弃皮尔格里姆贫穷的家境,处处尽到妻子的职责,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并把儿女养大成人。女儿芭芭拉与另一配镜师结婚;儿子罗伯特参军,成为了美国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的士兵,在越南作战。1968年初,皮尔格里姆和岳父一起乘飞机到蒙特利尔市参加一个国际配镜师学术会议,飞机在佛蒙特州的苏格布西山顶坠毁,只有皮尔格里姆和飞机副驾驶幸免于难,但皮尔格里姆的头部严重受伤。法丽西娅得到消息后万分焦急,立即驾车前往医院。由于车速过快,不幸在途中与另一辆车相撞,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仍飞快地驾车来到医院,刚到医院门口,法丽西娅就因伤重死亡。通过这个事件,我们可以看出法丽西娅对皮尔格里姆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把爱人的伤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法丽西娅的死亡是女人对男人真爱的体现和象征,同时也是对男性薄情和虚荣的道德讽刺。
随着家庭财富的增长,皮尔格里姆对自己娶丑女法丽西娅的事件耿耿于怀,其渴求美女的臆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婚姻的不满加剧了战争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因战争恐惧症和飞机失事头部重伤后遗症,他的思绪时常失去逻辑性,现实生活中任何敏感的事物和话题都会使他浮想联翩,其思绪一会儿想到战前,一会儿又想到战后,一会又出现自己被外星人绑走的错觉。皮尔格里姆相信这种幻觉、迷恋这种幻觉。在外星球特拉尔法马多上,他和迷人的电影明星蒙塔娜组成了一个家庭,还生育了一个小孩,这样的婚姻给他带来无比的快乐,仿佛亚当和夏娃的甜蜜之爱在伊甸园似的特拉尔法马多星球上得以再现。[6]197皮尔格里姆的臆想是其内心世界的真实反应。在其内心深处,他希望与美女结婚,并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冯内古特通过这段科幻情节揭示了男人难以摆脱把美女据为己有的父权制心结。
冯内古特在小说里通过皮尔格里姆的婚姻观和情爱观,揭露了美国中产阶级的道德沦丧,抨击了其拜金主义世界观。在冯内古特刻画的社会环境里,经济利益成了婚姻的唯一基础,真爱成了奢侈品。皮尔格里姆为了金钱和社会地位,娶了丑陋又毫无吸引力的法丽西娅为妻,结果是“他现在变富了,这是任何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与之结婚的女子结婚而得到的报偿”[4]。神圣的爱情被物质利益所左右,这是拜金主义造就的又一出悲剧。冯内古特通过皮尔格里姆的婚姻事件给我们以启示:真爱才是幸福婚姻的基础,以获得财富或社会地位为目的的婚姻会痛苦终生。皮尔格里姆的悲剧不单是其个人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这部小说已发表了近半个世纪,但是类似的悲剧仍然在21世纪的西方和东方屡屡上演。目前,在北京和上海等地出现了不少“没房没车不嫁”的所谓剩女,其实她们不是剩女,只是把财富凌驾于爱情之上的迷途者。她们也许没有读过《五号屠场》,但是其人生追求和价值取向有可能使她们重蹈皮尔格里姆的覆辙。在人类社会里,只要以物质利益为首要前提条件的婚恋存在一天 冯内古特的启示就一天不会失去价值。
随着科技和人类文明的发展,人类越来越藐视自然,并自诩为自然的主宰和改造者。文艺复兴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同时也助长了人类的狂妄。鉴于这种情况,冯内古特在《五号屠场》里描写了比人类强大、聪明的特拉尔法马多外星人,通过小说主人公皮尔格里姆精神分裂症中的外星之旅嘲讽人类在强者面前的愚昧、怯弱和无能。
首先,冯内古特用特拉尔法马多外星人的强大来挫败地球人的自大和骄狂。特拉尔法马多星球最初是由冯内古特于1959年在小说《泰坦族的海妖》(The Sirens of Titan)里描写过的一个行星。10年后,冯内古特又在《五号屠场》里继续描写外星人与地球人的各种冲突。居住在特拉尔法马多星球上的人被称为特拉尔法马多人,他们有比地球人更高的科技水平,有更超然的生活理念和哲学思想。他们以站在智慧高地的优势蔑视地球人,认为一切人类难题都是不值一提的,或者根本就不成其为问题,因此,他们对地球人的态度都是极为粗鲁无礼的。在《五号屠场》里,我们可以发现许多场景都显示出他们对人类的敌意、蔑视和不友好。戴维·科瓦尔特和托马斯·维摩说:“特拉尔法马多人不把人类看作是他们的同类,从来不想与人类建立平等、和谐的友好关系。”[7]他们把小说主人公皮尔格里姆绑架到特拉尔法马多星球后,把他当作某种有趣的动物或某种奇异的生物关在动物园里,供他们观赏。在特拉尔法马多人眼里,地球人的外表就像长了多只脚的虫,奇丑无比;地球上的人和物,就像外星人放在自己后花园里的物件,可以随便取舍。冯内古特在此的启示与中国的一个谚语相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妄自尊大,只会是穷途末路,自取其辱。
第二,冯内古特用外星人的时空观来嘲弄地球人的死亡观。特拉尔法马多人对时间、死亡、战争和自由意愿等有一套自己独特的哲学体系,与人类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地球人认为时间是一秒接一秒、一分接一分地过去的,如果把现在的说话时间假定为一个移动的尺码,那么,在说话时刻之前发生的任何时间被解释为过去了的时间,在说话时刻的时间被称之为现在,在说话时刻之后发生的任何时刻或以后发生的任何事情皆被称之为将来。但是,特拉尔法马多人却认为时间是一个整体,没有过去、现在、将来之分。这样,“特拉尔法马多人的时空观用一个垂直形式的自由抵消了水平或直线决定论。”[8]冯内古特借用皮尔格里姆之口进一步阐释道:“当特拉尔法马多人看见一具死尸,他所想到的是死人仅是某个特定时刻不好的情况,但是这个人在其他许多时刻的情况是好的。现在当我听到某人的死讯时,我不过耸耸肩,表达出特拉尔法马多人的生死观——死了就死了吧。”[3]26-27既然特拉尔法马多人没有过去、现在、将来的时间概念,他们也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因为在他们看来,死亡就是在某一时刻发生的事而已 当某人死在这一时间段 但他仍同时活在其他时间段里。因此,特拉尔法马多人不看重死亡问题,常用的口头禅是“死了就死了吧”。透过特拉尔法马多人的时间观和生死观,冯内古特给我们的启示是:生与死可以并存于历史长河;所谓死只是某个时刻的现象,所谓生也仅是某个时刻的现象;死只是一个概念,是每一个生物在一定历史时刻的标记而已。冯内古特的见解有助于消除地球人对死亡的恐惧,但也是人陷入困境后感到无助或无奈时所产生的一种超然的、消极的处事观念。
最后,冯内古特用特拉尔法马多人的宇宙终结观来消解地球人的战争恐惧症。皮尔格里姆饱受战争的痛苦,恐惧人类的血腥屠杀,担忧世界大战的重新爆发。他向特拉尔法马多人求助,寻找消除战争、谋求和平和拯救自我的良方。他还忧心忡忡地提醒特拉尔法马多人,地球人的好战可能危及外星球和特拉尔法马多星球。但是,特拉尔法马多认为星球大战或宇宙毁灭没有什么可怕的,一切都是按时刻分段独立建构的,建构后的每段时刻同时存在。[6]190-191特拉尔法马多人的这个观点与宿命论相似,他们嘲讽人类为结束战争所做的任何努力,认为宇宙的终结自然也会结束战争。吉洛米·克林科维茨认为:“特拉尔法马多人关于死亡和时间的虚无主义观点已经消解了任何有目的的努力或奋斗。他们关于宇宙将最终毁灭的信仰使人们关于自由意愿的概念显得相当荒谬。”[9]冯内古特借特拉尔法马多人之口提出了“宇宙的终结自然也会结束战争”的观点,给我们的启示是——战争在人类社会里永远不会消失,所有消除战争的努力都是枉然的;一处的战争之火熄灭了,另一处的战争之火又会被点燃;地球的毁灭才会真正消除人类世界的战乱。冯内古特以此表达了对人类社会和人类统治者的绝望。
总之,《五号屠场》内含了许多可以品嚼的生活哲理和人生智慧,体现了冯内古特文学创作的共同主题——现实性与幻觉、自由意愿与宿命论、人类的残暴与人性的异化,描写出耐人寻味、悲喜交加、爱恨难觅的蹉跎人生。[10]皮尔格里姆的时间旅行和特拉尔法马多外星经历表面上是作者蒙受战争创伤后产生的幻觉或臆想,实际上是作者对人生的领悟和深刻反思。在冯内古特的笔下,世界是荒谬的,战争是残酷的,婚恋是功利性的,生命是永恒的。他从外空间的视野来审视人类世界的荒谬和困境,表达了对和平的强烈渴望和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在当今的世界,战争冲突此起彼伏,人际交往物质至上,正义被邪恶打败的事例随处可见。冯内古特的这部作品拓展了我们的视野 给予我们诸多的启示 这些启示看起来是老生常谈,但是如果人类世界一天没有停止重复昨天的悲剧,冯内古特启示对人类世界的告诫和警示就一天就不会消除。因此,冯内古特启示的消解将标志着人类文明进程的重大突破。
[1]周善春.《五号屠场》的时空观[J].现代语文,2007(1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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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Magill,F.N.Critical Survey of Long Fiction(vol.7)[M].Pasadena:Salem,1991:3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