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翻译学文化转向的衍化

2012-03-20 01:06:33葛晓晶
外国语文 2012年1期
关键词:殖民主义译作女性主义

葛晓晶

(四川外语学院 研究生部,重庆 400031)

1.引言

20世纪是一个翻译研究多元化的时代。传统的翻译研究的语言学派似乎自90年代逐渐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当前占据主流的翻译文化学派。翻译研究中的文化转向,作为近年来较为突出的译学理论,首先由巴斯纳特(Susan Bassnett)和勒菲弗尔(Andre Lefevere)于1990年提出。[1]这一译学理论使翻译研究从纯语言层面转向文化层面,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

2.翻译学中文化转向的历史渊源

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语言学翻译观在翻译研究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翻译被视为是不同语言之间的转换。许多语言学家以及具有语言学背景的职业翻译家纷纷借助语言学各分支学科(符号学、语用学、语义学、句法学、篇章语言学等)对翻译问题进行探索,试图用语言学理论来构筑翻译学学科理论,其代表人物有雅各布森、卡特福德、奈达和纽马克。然而这种语言学翻译观不能较好地解决翻译中遇到的社会、文化和历史问题,而且翻译受到不同文化在思维方式、民族心理、表达感情方式等方面差异的影响。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欧洲特别是英国的一些学者相继发表了一些研究阶级系统和重新审视文化内涵的文章和专著,这标志着文化学的兴起。[2]到了70年代,以以色列学者左哈尔为代表的学者提出了多元系统论,该学派突破了语言学派专注于不同语言之间的对比与转换,而把翻译和社会、历史、文化联系起来,认为“文学作品是社会、文化、文学和历史整体框架的组成部分”,“单个文本的孤立研究被置于文化和文学多系统中”[3]。该观点突破了传统的语言学翻译观,可以看作是文化转向的萌芽,尽管该观点仍旧没有完全摆脱语言学的束缚。玛丽·斯内尔霍恩比建议把文化而不是文本作为翻译的单位,把文化研究纳入到翻译理论中来。1976年,在比利时勒芬召开的翻译界学术会议标志着翻译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成立。巴斯纳特和勒菲弗尔继承和发展了多元系统论,在80年代发表了一系列的从文化角度看待翻译的论文和专著,并于1990编撰、出版了《翻译、历史与文化》论文集,并在该论文集序言中正式提出了翻译学的文化转向。

3.翻译学文化转向衍化维度之一:女性主义翻译研究

事实上,早在翻译学发生“文化转向”之初,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就已经露出了端倪。巴斯纳特和勒弗菲尔编撰并据此倡导翻译学“文化转向”的《翻译、历史与文化》论文集就收录了加拿大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学者戈达尔德(Barbara Godard)的论文《女性主义话语/翻译的理论化》(Theorizing Feminist Discourse/Translation)。戈达尔德的文章阐述了女性主义作家和译者如何在写作和翻译中通过解构“对等”,突出差异等手段来颠覆占主导地位的父权话语,是女性主义翻译研究早期的代表作。做为翻译学“文化转向”的倡导者,巴斯纳特对女性主义翻译思想是赞越同有嘉的,而她本人也成长为、并且自称是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学者(Bassnett,1993:141),比如她曾撰写过体现女性主义翻译思想的《非男性地带的写作:性别与翻译问题》(Writing in No Man’s Land:Question of Gender and Translation,1992)一文。随着文化研究向翻译学领域的渗透,更由于女性主义研究与翻译学之间日益紧密的关联性,女性主义翻译研究越来成为翻译学研究领域的学术热点之一,并逐渐在声势上过了描写翻译学研究。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的代表除了上文提到的戈达尔德、巴斯纳特之外,还有西蒙(Sherry Simon)、弗洛图(Luise von Flotow)、钱伯伦(Lori Chamberlain)以及阿伍德(Suzanne de Lotbiniere Harwood)等人。

女性主义研究学者之所以介入到翻译学研究中来,原因有二。其一,女性与翻译(其主要表现形式是译作/译本)有着类似的弱势或从属地位。长期以来,西方社会(其实也包括东方社会)都奉行一种以男性价值为中心“菲勒斯中心主义”(phallocentrism).在这种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制度下,女性向来都处于一种弱势、被动和从属的地位——女性要忠实于男性,要接受男性的规范和约束。在翻译学界,由于译作相对于原作的派生属性,很多人把译作当作原作的替代物、仿制品,认为译作要忠于或从属于原作,并把译作或翻译比作女性,所谓“不忠实的美人”(“les belles infideles”)由此,“原作对于再生产的译本所具有的等级上的权威与阳性和阴性的意象连接在了一起,原作被视为强壮而具有生产力的男性,而译本则是低弱的派生的女性”(西蒙,2001:309—310)。而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的理论目标就是去识别和批判那些既将女性又将翻译逐入社会和文学底层的一团概念,进而通过探讨翻译被“女性化”的过程来动摇这种联系的权威结构。(ibid:310)其二,女性主义研究学者认为语言具有操作功能,认为传统语言或者说“父权语言”(patriarchal language)造就了男性的主导地位和女性的从属地位,是女性遭受的重要根源之一,而改变女性现状的唯一补救方法就是“对语言进行全面修订以描述女性特征并使得女性的发展成为可能”(von Flotow,1997:9)那么如何对现有的父权语言进行修订呢?翻译就是其中的重要途径之一。女性主义翻译家通过翻译对原作进行操作和重写,以抹去其父权主义的痕迹,消除性别歧视,比如阿伍德就在翻译中通过改变译语的语法性别标记,通过体现人物女性性别的“阴性化策略”来实践其女性主义的思想和主张(参见西蒙,2001:332—333)。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曾指出,翻译是延长作品生命的转化过程,译文的出现便标志着原文的生命进入了延续阶段。用中国学者许钧的话说,就是“译作在原作之后,却不在原作之下”[4]。

比如戈达尔德通过对女性主义话语/翻译的分析,意识到了原作意义的复调性和翻译中意义产生的互文性,认为翻译对意义的一种再创造和延续,“根据此处的女性主义话语理论,翻译是一种创作(production)过程,而不是复制(reproduction)过程……试图创造出单一真理和意义的愿望要搁置起来。就像重写工作要着力于同一性、决定性和对等性等这些值得怀疑的问题一样,本理论着重考察处于跨文本(transtextual)和超文本(hypertextual)关系之中的女性主义话语”(Godard,1990:90)。戈达尔德的意思是说,原作处于互文关系之中,其意义并非心恒定单一,而翻译是对意义的某种创造和延续。其次,因为女性主义反对男性与女性之间前者主导后者的二元对立,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学者便据此提倡翻译对原作的创造性叛逆,试图通过突出译作与原作之间的差异来解构传统翻译中的忠实和对等概念。钱伯伦认为译作对原作的忠实是一种建立在男女不平等基础之上的契约:“就‘不忠实的美人’而言,忠实被界定为一种译作(就像女人)与原作(就像丈夫、父权或作者)之间的隐形契约;然而,此处声名狼藉的“双重标准”却类似传统婚姻的运作模式——‘不忠’的妻子/译作要因其罪行受到公众的审判,而根据法律这种‘不忠’的罪行丈夫/原作是不可能去犯的……这种观点背离了父权以及翻译问题中真正的焦灼之处”(Bassnet,1993:140)。

女性主义研究因其与翻译现象之间的特殊关联性介入到翻译学研究领域中来,促进了翻译学研究的发展——“翻译研究受到许多女性主核心课题的推动:对传统等级制度和性别角色的不信任;对界定忠实的规则的极度怀疑;对意义与价值的普遍标准的质询。”(西蒙,2001:318)特别值得指出的是,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学者强调发挥译者的主体性,并由此解构了传统的翻译忠实概念,揭示了翻译现象中的差异本质,实现了译者对原作的操纵和重写,对当代西方的翻译学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4.翻译学文化转向衍化维度: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

后殖民主义研究是当代西方文化研究的一个特殊领域,它主要考察殖民时代结束之“后”,殖民地与其宗主国之间在语言、文化、法律、教育、政治等各个层面上的文化话语权力关系问题,其核心研究对象为文化霸权和文化身份。由于文化研究与翻译学之间的学术联姻,作为文化研究一部分的后殖民主义研究也逐渐深入到翻译学研究领域中来。与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类似,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早在翻译学发生“文化转向”之初就已崭露头角。事实上,巴斯纳特和勒菲弗尔编撰的《翻译、历史与文化》论文集中所收录的印度学者森古普塔的论文《翻译、殖民主义和诗学观:两个世界中的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Translation,Colonialism and Poetics:Rabindranath Tagore in Two Worlds”)就显露出一种鲜明的后殖民主义研究视角。20世纪末以来,随着后殖民主义研究在文化研究中的异军突起,更由于后殖民主义研究学者对语言和翻译问题的关注,许多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应运而生,诸如尼兰贾娜(Tejaswini Niranjana)的专著《为翻译定位:历史、后结构主义与殖民语境》(Siting Translation:History,Post-structuralism,and the Colonial Context,1992)、罗宾森(Douglas Robinson)的专著《翻译与帝国:后殖民主义理论阐释》(Translation and Empire:Postcolonial Theories Explained,1997)、铁木志科(Maria Tymoczko)的专著《后殖民语境中的翻译:爱尔兰早期文学英译》(Translation in a Postcolonial Context:Early Irish Literature in English Translation,1999)、巴斯纳特与特里维迪(Harish Trivedi)一起编著论文集《后殖民主义翻译:理论与实践》(Post-Colonial Translation:Theory and Practice,1999)等。这些理论著述共同构成了翻译学文化转向的另一个重要衍化维度——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在上述众多的理论著述中,铁木志科对殖民化和解殖民化过程中的爱尔兰早期文学英译作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延续了翻译学早期的描写翻译研究模式;而尼兰贾娜则以德里达、德曼、本雅明等人的后结构主义思想为基础,提出了许多激进但深刻的后殖民主义翻译学说,也正因为如此,尼兰贾娜成为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的代表性人物。

后殖民主义研究学者为什么关注翻译并涉足到翻译学研究领域中来呢?这是因为后殖民主义研究学者认识到,翻译在殖民化(colonization)和解殖民化(decolonization)的过程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首先,翻译是宗主国对其殖民地进行殖民化并在后殖民时代延续这种殖民统治的重要工具。后殖民主义研究学者认为,宗主国不仅仅通过军事、经济、宗教等途径来实现殖民统治,作为形成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话语权力不平等的翻译也是其中的重要手段:“殖民基业中所隐含的征服/主体化(subjection/subjectification)行为,不仅仅是通过帝国的强制机器来实施的,它还通过哲学、历史、人类学、语文学、语言学以及文学阐释的话语来进行;殖民地的‘臣民’(the colonial subject)——他们在权力/知识的应用和实践中被建构而成——就是在多重话语和多个场景中产生的”(Niranjana,1922:1—2);而在后殖民时代,宗主国仍通过翻译等途径对原殖民地推行一种隐蔽的殖民主义。其次,无论是在殖民时代还是在后殖民时代,翻译都是殖民地以及后殖民地人民用来反抗殖民统治,即进行解殖民化的武器。铁木志科考察了爱尔兰人在争取独立的斗争中所进行的种种翻译实践,发现翻译是爱尔兰人将对自己文化遗产的翻译作为重新建构或重新阐释其国家或民族形象的一种工具;在19世纪,同样也在20世纪,翻译活动是以国家独立主义(nationalism)和初期国家独立主义(protonationalism)为宗旨的,从而引发了文化和武装抵抗(Tymoczko,1999:21)。由此可见,既然翻译不仅是宗主国实施殖民化的工具,也是殖民地和后殖民地人民进行解殖民化的武器,翻译自然成为后殖民主义研究学者的兴趣之所在并吸引他们积极涉足到翻译学研究中来。

尼兰贾娜指出,以往的翻译研究是建立在一种德里达所谓的“在场的形而上学”和一种不加质疑但又幼稚的语言再现理论基础之上的,这种翻译研究拒斥了对翻译中权力、历史性等问题的讨论。尼兰贾娜对波波维奇、凯利(Louis Kelly)和斯坦纳(George Steiner)等人的“忠实”(或“对等”)翻译观提出了批评,认为他们对原作忠实的观念阻碍了翻译理论去思考译作之力(force);尼兰贾娜对描写翻译学研究的代表人物图里也颇有微辞,认为图里所谓的翻译这门“实证性学科”是通过压抑贯穿与语言关系之中的非对称性权利关系而产生的。用尼兰贾娜自己的一句话来总结其上述观点就是:“翻译研究所忽略的不仅是贯穿于翻译之中的权利(power)关系,而且还忽略了译本的历史性(historicity)或者说效应史(effective history)”(Niranjana,1922:59)。那么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的翻译观又是怎样的呢?站在后殖民主义的立场上,尼兰贾娜在批评以往西方的民族学理论时表露了她的翻译观:“后殖民主义翻译实践必须意识到,就一个特定的翻译问题系来说,它在一个自己从中处于重要位置的话语(民族学话语)中,在一个与构成殖民主义的权利关系有着历史联系的话语中,该翻译问题系是如何得到处理的”(ibid:72)。

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学者实践其上述翻译思想的主要目的是实现“解殖民化”,即实现权力从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的转移。尼兰贾娜作为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的主要代表,其实现“解殖民化”的策略是通过“建设性结构”(affirmative deconstruction)来进行“重译”(re-translate)。“建设性结构”是尼兰贾娜从德里达那里借用而来的一种说法,其原意是指对结构的解构要从结构的内部入手,即从旧结构那里借来一切战略和资源来对其进行颠覆。尼兰贾娜解释了翻译中的这种“建设性解构”策略:“如果所使用的概念恰好是自己所批判的对象,那么在此情形下,理论和翻译,又如何避免陷入到再现的法则里去呢?德里达会说它应该以那种‘既留下标记又回头在标记上划下不可判定的一笔’的书写为目标,因为这种‘双重的标记避开了真理的相关性或权威’,在不把它推翻的情况下又将其重新刻写了”(ibid:44-45)。尼兰贾娜认为可以借助德里达“建设性结构”中所包含的“双重刻写”(double inscription)思想来质疑殖民历史和翻译中的“主体化”(subjectification)和主宰行为。所谓“重译”主要是指站在后殖民主义的立场上以上述“建设性解构”策略对现有的译作进行重新翻译,以实现解殖民化的目的。对于“重译”,尼兰贾娜又借用了本雅明的思想进行诠释:“后殖民主义进行重译的愿望与重写历史的愿望有关。重写是建立在阅读行为之上的,因为后殖民语境中的翻译与本雅明所说的‘引用’(citation)而不是‘全部遗忘’(absolute forgetting)相关。因此,不是要与过去简单地决裂,而是要对其进行激进的重写。以倒逆的方式阅读现有的译作也就是从后殖民主义的角度来阅读殖民主义的历史编纂学,而对殖民话语的诡计保持批判性警醒可以帮助我们发现沃尔特·本雅明所说的‘第二个传统’(the second tradition),即反抗的历史”(ibid:172,黑体系原文所有)。从尼兰贾娜对“重译”的解释中可以看出,她所倡导的重译就是要以“建设性结构”的方式来重写历史,以实现权利从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的转移,亦即达到“解殖民化”的最终目的。

5.结语

从广义上来讲,作为文化研究的一个特殊领域,女性主义研究深入到翻译学研究领域中来所形成的女性主义翻译研究是翻译学文化转向的一个重要维度,它丰富了翻译学文化转向的内涵,促进了翻译学研究的繁荣。然而,一个难以否认的事实是:女性主义翻译研究越来越背离了翻译学文化转向在吸纳语言学研究成果基础上探索翻译文化属性的初衷,逐渐沦为了女性主义研究,或者说文化研究的一种佐证。因此,如果立此站在翻译学的本位立场上来说,女性主义翻译研究是对翻译学文化转向的一种衍化。事实上,女性主义翻译所探索的主要是译语对于源语、译作对于原作、译者对于作者,进而女性对于男性的关系问题,因此可以将其阐发为一种翻译学研究的伦理问题。

从后殖民主义研究的角度来看,翻译既是宗主国实施殖民化的工具又是殖民地和后殖民地人民进行解殖民化的武器,因此后殖民主义研究学者关注翻译问题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如果从翻译学的角度来看,因为后殖民主义研究是文化研究之中的一个领域,所以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实际上就是翻译学在文化研究影响下继续进行文化转向的一种形式。公正地来讲,后殖民主义翻译研究以其对翻译权力和历史性问题的关注颠覆了诸如忠实、等值等传统翻译观,深入透视了翻译的文化属性,是对翻译学研究的一种拓展和丰富。它所关注的宗主国与殖民地、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之间的权力问题在本质上属于翻译学研究的政治问题。

[1] Bassnett,Susan & Ander Lefevere.Translation,History and Culture[M].London& New York:Printer and Publisher,1990:13 -20.

[2] Bassnett,Susan & Ander Lefevere.Constructing Culture[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1998:17 -13.

[3]Munday,Jeremy.Introducing Translation Studies:Theories and Application[M].London& New York:Routledge,2001:215-218.

[4]许钧.试论译作与原作的关系[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2(1):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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