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岩
鲍勃·博蒙特生不逢时。他在20世纪70年代就梦想让千家万户开上廉价的电动汽车,并不顾一切着手施行。他曾被许多人看做不切实际的狂热空想家。而今回首,博蒙特堪称清洁能源汽车之先驱。他比整个汽车工业早近30年践行电动汽车研发之路,并有所斩获。
不断尝试
很难说清博蒙特是什么样的人。他年轻时做事易放弃,当过军人,求过学,均无所获,后来却为一个看似虚幻的梦想毕生求索;他拥有商人的精明头脑,懂得趋利避害,但这头脑却经常发热,以至于不顾一切去冒险。
1932年4月1日,博蒙特生于新泽西州的提尼克。他童年时非常普通,未表现出异于常人之处,高中毕业后,加入美国空军,在国内服役两年。从军的经历,在他原本寻常的性格中增加了一点不寻常,那就是冒险精神。
离开军队,博蒙特两手空空,不知该干什么,于是想到去念书,并进入纽约州奥尼昂塔的哈特威克学院,主攻商学。在课堂上听到的许多白手起家、创建企业帝国的案例,让他心向往之,也不想在课本上浪费生命,开始萌生去意。就在即将获得学位之前,他辍学进入纽约州金士顿的一家克莱斯勒车行工作。
从大学辍学去车行,这个决定饱受家人及朋友质疑,责备他缺乏毅力,沉溺于空想。但博蒙特却喜欢跟汽车打交道,而且再没有放弃过。他在车行努力工作,从底层员工干起,最后将车行买了下来。在他30多岁时,已成为金士顿最大的车行老板。可波澜不惊的生活让他烦闷,总觉得自己还有大事未做。
小试牛刀
博蒙特非常反感汽车尾气,他坚信一定有比烧汽油更好的办法。20世纪60年代,美国进行登月探测,博蒙特在电视上看到电池驱动的登月车后深受启发,决心自己制造电动汽车。他不顾妻子和孩子要靠车行的收入养活,将车行转手出让,换来一笔钱用以实现梦想。
最初的尝试失败后,博蒙特没有放弃。他翻阅高尔夫球杂志,看到电动高尔夫球车的广告,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理想近在眼前。他决定将电动高尔夫球车改装为适合上路行驶的电动汽车。
1974年,正值美国石油危机,博蒙特的电动车在这一年驶出佛罗里达州的工厂。他将这辆两人座电动车命名为“城市电动车”(Citicar)。其外形像一个楔子装在高尔夫球车的底盘上。车身由塑料面板和铝制骨架构成。
博蒙特熟悉汽车销售行业的每个细节,也明白一种全新的产品,如果消费者不知道、不熟悉,即便给销售商磕头作揖,人家也不愿代理。
有一天,他驾驶“城市电动车”的雏形Vanguard,大张旗鼓地开过繁忙的华尔街,路人纷纷为之侧目——这辆车太丑了。随后,《新闻周刊》《时代》等媒体的采访邀约纷至沓来,博蒙特和他的电动车很快出了名。当改进版的“城市电动车”上市后,马上大受欢迎,最终售出2000多辆。
虽然销量有限,但这已经是划时代事件。因为美国汽车工业高度集中于几大巨头,凭借“城市电动车”的销量,博蒙特创立的Sebring-Vanguard公司竟成为美国第六大汽车制造商。博蒙特出名后,公众开始质疑,这工作不应该由汽车巨头们做吗?这样的疑问被底特律视为威胁,电动汽车确实对汽车行业的商业模式形成挑战。
梦想不灭
不久以后,《消费者报告》杂志刊登了一篇针对“城市电动车”的评测文章,将博蒙特和他的公司打入绝境。这篇三页的文章暗示,“城市电动车”没有安全保障。经销商开始退货,已购车的消费者纷纷打来电话询问。
这段时间,美国走出石油危机阴影。更多购车者倾向于日本的低能耗汽车。在诸多因素的合力下,博蒙特和他的公司再无翻身机会,于1977年黯然破产。
但他的梦想却没有破灭。博蒙特前往马里兰州继续奋斗,因为那里靠近国会。他一边从事二手车交易,一边试图游说国会,以促成政府投资研发电动汽车。博蒙特精明强干、头脑灵活,但与华盛顿的政客和奸猾的投资人们相比,他过于单纯、幼稚,因此毫无所获。
意识到游说无用,博蒙特蛰伏十余年,等待下次机会。20世纪90年代,全球变暖问题引发世人担忧,博蒙特嗅出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召集旧部,寻求投资,组建起“汽车复兴”公司,重新设计、研发电动汽车。有了多年积累,这次的产品更安全,外观更时尚,受到专业评测媒体的高度评价。他将这辆车命名为“托皮卡”(Tropica)。但是“托皮卡”的上市仍受到重重阻挠,再加上他与出资方矛盾激化,最终制造25辆就胎死腹中。
第二次功亏一篑,博蒙特心灰意懒,于1997年退休。晚年时,得知通用汽车开发出Chevy Volt等电动汽车产品,博蒙特在欣慰之余,只能报以长叹。他的确没遇上好时候。
博蒙特去世后,他的女儿告诉媒体:“还有许多‘城市电动车行驶在公路上,没有一个人因驾驶这辆车丧命!”
(摘编自《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