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雅君
析道、儒精神对《京华烟云》女性形象塑造的影响
马雅君
(漳州职业技术学院 机械与自动化工程系,福建 漳州 363000)
《京华烟云》是一部以道家精神与少许西方文化为补充,以儒家伦理道德为基础建立的封建大家族兴衰演变的小说。对于这个家族中女性形象的描写,可谓是淋漓尽致,创造了一个《京华烟云》时代的女性。她们无论是受传统儒家的道德思想的影响,还是受到庄子伟大的道家理论的熏陶,她们都是在演义着特定历史时期女性在于家、于国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勇敢,和对于人生精辟的领悟。
《京华烟云》;女性形象;道、儒精神
林语堂将其一生的精力都关注于女性形象的研究,他极力倡导男女平等、女性独立自主的观念,表现出对女性的关注、关爱及尊重。《京华烟云》是林语堂在1938年3月开始构思,于同年8月正式动笔。1939年的8月完成的第一部长篇英文小说,全书采用章回体小说的叙事方法,它是由三个部分组成,《道家的女儿》、《庭院悲剧》、《秋季歌声》,虽各自成章,但又紧紧相连,融会贯通,互相呼应。虽写于法国巴黎,但它反映的却是发生在风起云涌的中国社会历史变革的背景下,1900年义和团失败八国联军进京到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三十多年间,北平的曾、姚、牛三大家族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它扎根于平常的现实生活,包括社会和人生的种种世事的变迁,在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同时,林语堂的创作又建构了不同寻常的情感内涵,写了个人与家与国的关系,更确切的是把这种情感融汇于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产生了儒、道、西三种精神相互渗透的女性形象。
姚木兰——道家女儿的代表人物
姚木兰贯穿于整部小说之中,是林语堂笔下完美女性的象征,就如他所说的,“若为女儿身,必做木兰也!”可见木兰在林语堂看来她不仅是道家思想影响下的女性代表,同时还被赋予了东方传统的女性美和西方女性自由奔放、追求烂漫的个性美。
1.姚思安“道”家思想的传播者
姚思安—姚家的家长,道家的思想的传递者。年少时的轻狂,父死后为家业的潜心修学。在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全家避难出逃前,女儿木兰为家中所留的古玩担心,姚思安告诫女儿:“……物各有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永远占有一件物品。”“若不是命定的主人掘起来那些宝物,他只能得到几缸水而已”[1]。姚思安是一个博学之人,且精通道家之学,将世间的一切淡然处之。他的道家理念在于对夫人于女儿们那套儒家式的管教的不屑;不强迫自己的女儿缠足。对于女儿的婚姻问题上,支持自由结婚的新思想,这一切都体现出道家的那种顺应客观规律发展的原则,体现了道家的顺应原理。在他心中,道家思想注重自然、效法自然,而西方精神在于探索自然的奥秘,二者有精神上的相同之处。
2.姚木兰身上“道”的体现
姚木兰身上“道”的体现。木兰虽出生于豪门的大家庭,但却无骄奢傲慢之气,她对待长辈尊敬有礼,对待朋友是谦恭和逊,对待下人是真诚与平等。在其知道要和父母做主的荪亚结婚时,她在理智上认为荪亚是爱她的,是一个好的配偶。但在心中却为自己所心仪的孔立夫留下一块圣洁之地,愿把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激情献给立夫。可是她毕竟是道家的女儿,受到庄子理论的影响,为此她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情感。林语堂曾说过“旧社会的礼教尚未打破,木兰对于嫁给荪亚一事,一向也没有怀疑过,她是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是春季来到,她思念立夫之情强烈到无法按奈”[1]。即使是如此,木兰服从的婚姻制度并非说明是封建的传统观念,而恰恰阐明了木兰意识里的庄周哲学。木兰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热情奔放,但她与荪亚婚姻即使是“在这种爱里,没有梦绕魂牵,只是正常青年男女以身相许,互相敬重,做将来生活上的伴侣,只是这么一种自然的情况,只要双方正常健康,其余就是顺乎自然而已。[1]”可她仍然发现了丈夫身上所具备的优点是情人所没有的,且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充分发挥自己敏锐的感受力,使自己的生活达到最美的境界,体现了庄子所提倡的将生活艺术化的主张,也体现了道家女儿的魅力,使其婚姻生活走向完美。
林语堂不仅赋予了木兰母爱的伟大,也赋予她灵性的智慧。不论是身为子女、母亲、妻子、恋人、还是媳妇、朋友,妯娌,是家庭的成员,还是国家人民的一员,都是完美的体现。她从单一的个体到集合的整体,从小爱到博爱,从个人家庭到全民的国家,木兰演绎了一种由旧到新的变化过程,而这样的过程印证了庄子所倡导的“道”的哲学!
如果说在《京华烟云》中姚家是道家的体现,那么曾氏家族就完全演绎了儒家思想的精髓。用曼娘眼睛来观察,用心里来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曼娘在木兰家里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氛,在这种气氛里,比在曾家时,觉得可以令人的行动更加的自由轻松。[1]”这就足以说明曾家是一个严谨的,凡事讲求规矩的家庭。而曾家的女性更是一个儒式家庭的代表。
1.曼娘——儒家思想的代表
林语堂称之为最熟悉的人,她是一位温柔娴静、庄重有礼的女性。作为平亚妻子的曼娘,在结婚前就已经知道平亚已是病入膏盲的人,但还是知其不可而为之,担起了冲喜的任务,并表示“活,是曾家的人。死,是曾家的鬼”[1]。也许是对平亚有着深深的爱,使她在平亚死后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诺言,为平亚守了一辈子的寡。究其原因是儒家的道德思想教育,从小就在老学究父亲的教导下长大的,学习了四书五经,三从四德,认真而努力的履行“德、言、容、工”的女训,和从一而终的贞节观,知道女子所应该遵守的德行,讲究在结婚前是不可以见面或是亲近的,在看望病中的平亚时,她也只敢远看,而不敢就近,且要曾太太和桂姐陪伴着。这一切也就体现出儒家的“礼”,与女性的“德”。
当然,我们不能说曼娘是儒家道德的尊崇者,也不能说她是封建礼教下的产物。她是一个时代的历史见证,是儒家传统背景下的寡妇的代表。
2.桂姐,曾文璞的姨太太—儒家男权至上的表现。
她原本是曾太太的贴身丫鬟,后因曾太太在其丈夫病重而自己又不能照顾的情况下,让桂姐代其照顾,加上桂姐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所以就收其为妾。桂姐即使身为一名妾侍,清楚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仅是受到社会现实的约束,也明白在这具有儒家传统思想的曾家,自己言行举止都必须体现出妇德的教养。桂姐形象的塑造体现了林语堂本人对于封建家庭多妻妾制度的支持,具有倡导儒家思想的封建社会的必然代表,也是一个在历史条件的社会背景下的儒家女性,她信守了儒家的传统和有序。
儒家思想作为孔子及其弟子的思想精髓,影响着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生活,在这条历史的长河中,女性深深的受到这种道德伦理思想的教育,成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见证。为此。林语堂把这种文明也熔入了小说的女性世界里。
作品的产生离不开作者的思想意识及创作的主体,林语堂在创作《京华烟云》这部作品时,赋予了作品中女性灵魂的除了来自本人对中国儒家思想、道家精神的传承,同时也来自他周边女性带给他的深刻影响。
1.母亲—儒家传统型女性。
她是林语堂生命的起点,是其爱的最初源泉。他在《八十自叙》中曾这样回忆他的童年:“童年之早期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是山景,二是家父,那位使人无法忍受的理想家。三是,严格的基督教家庭。[1]”在这段话语中,并无提及母亲,让我们觉得母亲对他的影响不大,其实不然,林语堂的父亲对于他是理性和知性的教育,母亲给予他的是感性和传统的教育。林语堂的母亲对其无形的爱使他对于母爱有着美好的记忆,如在《京华烟云》中陈妈的母爱,木兰对子女的爱,都充分的体现出母爱的伟大和温暖。
2.林语堂一生中几位重要女性对其的影响
初恋情人赖柏英是林语堂在家乡的一位与他相识相知的女性,她温柔、善良、乐观、娴静。她长于山地,生活于家乡,对人生,对社会有自己的一份独特的见解,正是这成熟美,让林语堂对女性的自然本色和知天命的情感有着更深的体会。
集才华与美貌,灵性与知性为一体的陈锦端,可谓是林语堂一生的最爱。林语堂也把陈锦端那丰沛、满盈的感情寄予了木兰。
夫人廖翠凤—性格刚好与林语堂相反,她外向、守规矩、富有牺牲精神。林语堂曾这样评价廖翠凤:“妻是水命,水有包容万有,惠及人群[2]。”在林语堂看来,妻子具有母性的内蕴,带给他安心、快乐与幸福。
京华烟云素有“现代红楼梦”之称。曹雪芹所描写的《红楼梦》女性的形象为《京华烟云》的女性形象的塑造提供了底本。《红楼梦》是中国清代以来的一部章回体的经典著作,整部作品涉及到五百多人,从不同角度、不同阶层、不同的性格塑造了许多人物鲜明的女性。林语堂把《红楼梦》看作了是知道中国人的主要书籍,他最早接触《红楼梦》是在清华大学任教期间,“我一毕业就到北京清华大学去,我当时就那样投身到中国的文化中心北京,您想象我的窘态。不仅是我的学问差,还有我基督教教育性质的影响。……我却不知道孟姜女的眼泪冲倒了一段万里长城。而我身为大学毕业生,还算中国的知识分子,实在惭愧。为了血洗耻辱,我开始在中文上下工夫。首先,我看《红楼梦》,籍此学北京话。[2]”从这以后,林语堂就沉浸在对《红楼梦》的学习研究中。他把《红楼梦》看作了是知道中国人的主要书籍,所以在1938年时,他曾想翻译这部书让外国人看,但因此书的年代与时不同,就决定仿《红楼梦》写一部反映中国人的书向外国人介绍中国的文化。在小说中对姚莫愁这个人物的刻画就有来源于《红楼梦》中的薛宝钗,林语堂摒弃了薛宝钗伪善性格的同时,塑造了莫愁为人实际、大方得体、成熟稳健、聪颖圆滑的性格特点。所以说《红楼梦》对《京华烟云》女性形象的塑造是具有借鉴和指导的意义。林语堂把红楼梦中人物塑造的精髓应用于对京华烟云的创作中,在细节描写中塑造人物特点。使怎么穿,怎么吃,怎么玩古董,怎么做家务,……,重视生活情趣等,创作了独特的女性世界。
林语堂曾说过他受道家的影响至深。“倘若强迫我在移民区指出我的宗教信仰,我可能不假思索地对当地从为听过这种字眼的人,说出‘道家’二字。[3]”从作品《京华烟云》中就可以看出来道家思想对林语堂的影响。在《老子·道德经》中阐述了“女”与“母”为万物之始,即“道”。所以说老子的道家哲学中女性为中心的思想与儒家、佛家的男性为中心的思想不同,形成了独特的道家思想。而林语堂就把道家哲学中母性的崇尚意识溶入了作品之中。同时,林语堂出生于福建南部的沿海城市,那时中国正处于中西文化互相冲击,互相渗透的年代。身为中国人的他,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熏陶,虽然他很排斥儒家的传统思想,即使是一心仰慕着西方文化的父亲,让林语堂从小就开始接受西方思想的教育,也依然无法摆脱儒家传统文化对他的潜移默化的深刻影响。即便林语堂在经历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且在欧美一些国家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依然无法忽略儒家传统思想在中国这片故土上根深蒂固的影响,所以在其创作中,就不得不把这种传统的理念融入作品人物的塑造中。当然,《京华烟云》作为一部用全英语写作的作品,自然会有西方的精神所在,西方女性热情、自由、奔放的个性和儒家传统女性的善良、智慧、贤德的特点做了相补充,铸造了林语堂心中特有的女性观。在综合道家的思想和儒家的经典以及西方精神的基础上,呈现出林语堂对小说中所创造的女性形象有着独特的审美意识和审美心理。
整部小说在融合了作者的生活经历及其思想的情况下,用两方面阐述了小说中女性在特定历史时期下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总之,在于林语堂的《京华烟云》而言,它就是一部以道家精神与少许西方文化为补充,以儒家伦理道德为基础建立的封建大家族兴衰演变的小说。对于这个家族中女性形象的描写,可谓是淋漓尽致,他把“道家的女儿”的女性和儒家传统中女性的代表相互的融合,相互衬托,互相弥补,创造了一个《京华烟云》时代的女性形象,她们无论是受传统儒家的道德思想的影响,还是受到庄子伟大的道家理论的熏陶,她们都是在演义着特定历史时期女性在于家或是在于国,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勇敢,和对于人生精辟的领悟。
[1] 张振玉译,林语堂.京华烟云[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2] 张振玉译,林语堂.林语堂自传之八十自叙[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3] 林语堂.老子的智慧·序论转引自王兆胜.林语堂的文化情怀[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Effection of Confucianism and Taoism culture toThe female characters in 《Moment in Peking》
MA Ya-jun
(Zhang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zhangzhou,Fujian,363000,china)
Moment in Peking is the one with the Taoist spirit and some western culture as a complement to the Confucian ethics, based o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evolution of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feudal family novels.For the family in the description of female image, is said to be the most incisive, created a cloud of Moment in Peking era women. Whether they are affected by the traditional Confucian moral thought influence, or by Chuang-tzu the great the influence of Taoist theory, they are in a romance with specific historical period is home to country female, demonstrated by the wise, courageous, and incisive insight about life
Moment in Peking, Female image, Confucianism and Taoism
2012-09-07
马雅君(1981—),女,福建漳州人,助教,学士。
I207.42
A
1673-1417(2012)02-0030-04
(责任编辑:黄文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