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君康
数字化时代,网民参与社会事务的热情日益高涨,他们合理的行为对政府决策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然而,在网络虚拟社会中存在着的非理性因素,会对现实社会造成不利影响。由于网络的便捷性、交互性、隐匿性和多元性等特征造成“地球村村民”时刻遭受狂轰滥炸式的譬如“艳照门”、“铜须门”等“泛信息”的侵扰,忍受信息负载、“黄”、“毒”暗流等问题的困扰。这迫切需要网络媒体加强自律,需要受众不断提高自身对网络媒介的批判与鉴别能力,努力提升网络媒介素养水平。
媒介素养是舶来品,由欧洲学者F.R.利维斯(F.R.Leavis)和D.汤普森(Denys Thompson) 于1933年在《文化和环境:批判意识的培养》一书中最早提出:“人们面对媒介的各种讯息时的选择能力、理解能力、质疑能力、评估能力、思辨性应变能力,以及创造和制作媒介讯息的能力,也可再简化为获取、分析、传播和运用各种形式媒介讯息的能力。”[1]西方国家对媒介素养研究起步较早,媒介素养教育如今已在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等许多国家发展成为一种帮助受众提升媒介信息认知与批判能力的终身教育。
我国对于媒介素养教育等问题的关注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尽管当时没有“媒介素养”或“媒介素养教育”的明确提法,但内容上已有涉及。真正意义上的“媒介素养”或“媒介素养教育”始于1997年。2003年以后发展较快,内地学者通过译介的方式,将西方媒介素养研究成果引入中国新闻传播学界。2004年,随着中国传媒教育硕士点的批准、《媒介研究》媒介素养教育专辑的出版、媒介素养教育研究网站的启动、中国媒介素养教育国际研讨会的召开、相关媒介素养教育著作的出版以及“媒介素养”选修课的开设等,标志着中国媒介素养的研究有了一定发展。
由于地域差异、经济水平以及性别、年龄、职业等多元因子的影响,我国网民媒介素养的研究以及网民本身的媒介素养的程度高低不一。因此,在现阶段,我们应该深入研究网民的媒介素养,提升网民对网络信息的免疫能力和媒介批判能力。
从大量的案例中可以窥测到网民媒介素养的一些问题。首先看看人民网舆情研究中心对“赵作海冤案事件”的数据:司法制度存在缺陷所导致(41%);必须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22%);冤假错案非个案(17%);刑讯逼供泛滥(12%);如何赔偿(8%)?[2]上海“医跑跑”事件的数据:太寒心了,医生道德严重滑坡(29%);院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26%);医院的应急措施不到位(20%);现在很多医院都有消防死角(13%);不应单纯批判医院,事出有因(12%)。[3]笔者选取的2010年与2011年发生且发帖上万的两个案例,经分析后发现:诽谤等非理性的看法明显偏高,突显出网民“不经过深入思考”就表露出一些非理性、情绪化言语的现象。
所以说,网络“在促进信息传播和民意表达的同时,非理性的声音也在人们呼吁多元话语方式的热潮中乘虚而入。无论是何种形式的非理性声音的蔓延都不可避免地影响着人们对于事件的正确判断,影响着网络舆论的正确导向”。[4]在数字化背景下,网民媒介素养存在一些非理性的表征,如上纲上线、言辞过激、情绪化等。网民在议论“负面影响”问题时,喜欢使用谩骂、威胁、诽谤、冷嘲热讽、污辱等语言,出现非理性言论的表征,即出现“网络暴力”等现象。
“以语言为形式表现出来的文化暴力,使我们时代的文化一定程度地偏离了理性的轨道,缺乏推动历史前进的、黄钟大吕般的时代强音,缺乏深邃厚实的思想内涵,而过多地表现出感性的宣泄,注重感官的刺激,从而使我们的语言和文化变得肤浅、庸俗、晦涩、猥琐、浮躁以至粗鄙和肮脏”。[5]
网络舆论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影响整个社会舆论,如果任由片面的、非理性言论的蔓延和发展,不加以引导,理性的声音则会消沉下去,会影响社会安定和谐的局面。
情绪化言论的形成基础是开放的网络。互联网“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提供了一个完全自由开放的言论平台和思想平台”。“互联网的出现,为任何人、任何组织和任何社团在一个虚拟的公共空间尽情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与态度,宣泄情绪等创造了条件”。[6]
数字化时代,网民的言论出现了非理性化的表征,原因多种多样,除了网民本身的媒介素养等主观因素,客观因素的干扰和影响也是很重要的方面。下面分析一下网民产生非理性表征的一些主要原因。
第一,虚拟社会的“匿名性”。“匿名性”是网络传播的一个重要特点。在现实社会中有各种各样的规矩、社会道德、法律舆论等约束人们不能为所欲为,而网民可以设计成任何一种身份发表激烈的言辞或自由随性地跟帖,不必承担过失责任,毋庸考虑不当言语所带来的影响和后果。正如网络名言所说:“在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因此,网络的“匿名性”是网民非理性表征的“温床”,这种身份的彻底模糊和不确定性加剧了网民伦理道德的不确定性,也因此消减了网民应当担负的责任和义务。由于匿名问题,一些道德低下者,就把网络当做宣泄个人情绪的窗口,散布一些不负责任、偏激的非理性言论,由于不辨信息真伪,网民跟风起哄。网民对“医跑跑事件”、“赵作海事件”等议题所作的评论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些情绪化非理性的言辞最终会破坏社会的和谐与安定。
第二,网络“把关人”责任缺失。传播学四大奠基人之一库尔特·卢因(1890~1947)提出了著名的“把关人”概念,就是在信息的采集、制作和传播中对各环节发生影响的人。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传播媒介对信息的筛选、加工、整理以及传播等都由“把关人”把控和“过滤”。如今,在“人人都是传播者”的互联网时代,网络“把关人”作用正在逐步削减,致使一些非理性、不和谐的、不健康的言论等得到传播机会。于是,在网络这样一个“低门槛”的信息发布平台上,出现诸如网络诽谤、欺诈、谣言、恶搞、人肉搜索以及披露他人隐私等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其实,早在2004年《中国互联网行业自律公约》中,就有“增强网络道德意识,自觉抵制有害信息的传播”和“拒绝接入发布有害信息的网站,消除有害信息对我国网络用户的不良影响”等条款。因此,加强“把关人”的责任,杜绝谣言传播和“网络暴力”等侵犯个人隐私的行为,积极引导网民认真对待每一起网络事件,鼓励网民遵守公民规范、倡导社会和谐。
第三,“网络推手”的“炒作”。从某种层面上讲,网络非理性现象是网络经营者为追逐经济利益最大化而蓄意谋划的结果。
当今,社会经济文化的高速发展,企业想要占领市场制高点已十分困难。由于网络媒体“门槛低”、成本低、影响力大、监管环境相对宽松、能获得巨大的经济回报,自然成为企业家们进行营销活动的首选。企业家们为提高知名度或推销某个产品或服务,不惜使用各种各样的营销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公众的眼球,这样网络“炒作”自然成为“网络推手”的主要办法之一。就商业网站来说,决定一个网站好坏优劣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网络流量,流量决定网站的知名度,决定着经济收入的来源。于是为增加网站流量,一些网站不惜通过对一些新闻信息进行反复报道和重新包装的方法,不断“炒作”,有时故意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引起公众注意。“网络推手”利用“强度大的、颜色鲜艳的、对比强烈的、运动变化的刺激,容易引起人的无意注意”。[7]
总之,“网络推手”的“炒作”唤起了网民的非理性,同时也昭示了“网络推手”背后支撑者的价值取向,是网络经营行为失范的体现。
第四,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后现代主义是对现代文化哲学和精神价值取向进行批判和解构的一种哲学思维方式和态度,以追求自我、张扬个性、蔑视传统、崇尚创新为主要特点,强调非理性和潜意识作用;反对一元论,主张多标准、多模式;反对群体意识,主张个体主义。[8]20世纪80年代后期,后现代主义在中国悄然登场, “80后”、“90后”有意无意地接受与认同了这些观念,其思想和价值观也受到了影响。
据《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12月底,中国网民数量突破5亿,达到5.13亿,全年新增网民5580万。互联网普及率较上年底提升4个百分点,达到38.3%”。“学生仍然是网民中规模最大的群体,占比为30.2%”。[9]这就是说,年轻人是上网的主力军,他们也是最容易被“塑造”的一群人,他们目睹社会现状与自己的理想不相匹配,于是在网络上流露出不满与牢骚。“作为互联网使用的重要力量,‘80后’、‘90后’是携带着与之几乎同时出现的弥漫于中国社会的后现代主义思潮而步入网络交际的快车道的。后现代主义的颠覆、解构、张扬与去标准化的多元追求是网络语言产生的内驱力量”。[10]
第五,网民盲目集群跟风。网络中出现非理性现象与“意见领袖”对议题的引导有关,“意见领袖”就是“在信息传递和人际互动过程中少数具有影响力、活动力,既非选举产生又无名号的人。”[11]“意见领袖”时常出于某种动机来“驾驭”网络媒体,他们善于“标新立异”,抛出一些极端观点,吸引别人眼球,正切合那些对社会持有偏见的网民,有些网民看到一些不良事件后,就忍不住在网络上盲目随意跟帖,发泄不满情绪,既不考证,也不辨真伪,更不考虑后果。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人积累了心理能量总要找宣泄的出口,进行情绪上的释放,而网络舆论阵地恰巧为这些人提供了一个情绪发泄的空间。
非理性现象的产生也是“集群”心理的行为结果,是“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并且只有在这些条件下,一群人会表现出一些新的特点,它非常不同于组成这一群体的个人所具有的特点。聚集成群的人,他们的感情和思想全部转到同一个方向,他们自觉的个性消失了,形成了一种集体心理”。[12]网络集群行为就是指“在某一时间内,网民自发或有组织地聚集在某一个网络公共场域,由多个网民发帖或回帖等进行网络表达的行为”。[13]这些“集群行为具有自发性、无组织性、失范性及狂热性等特征”。[14]
由于“沉默的螺旋”原因也迫使理性的声音中途销声匿迹。“沉默的螺旋”是传播学经典理论之一,就是说,网民在表明自己观点时会了解观点的优势与劣势,从而采取相应的举措,有时尽管自己是理性地发表言论,但看到自己处于“少数派”时,就不再出声,或转而沉默与“附和”;当网民发现自己的观点属于“多数”或“优势”时,就会跟风,大胆地表明自己的观点。这样,在网络传播过程中,一旦非理性的声音凝聚成一种力量,理性的声音极有可能会在“众怒难犯”的压力之下遭遇不利或消亡。
所以,对非理性公众舆论的凸显应引起足够的重视。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努力维护网络的和谐,这是时代的需要,也是责任与义务所在。
注释:
[1]张开.媒介素养概论[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99
[2]http://yq.people.com.cn/htmlArt/Art762.htm
[3]http://yuqing.people.com.cn/GB/210114/15648106.html
[4]马 原.浅阅读背景下我国网民的非理性情绪分析[J].东南传播,2009(3)
[5]刘宝俊.社会转型时期的语言污染和文化暴力[J].湖北社会科学,2005(8)
[6]熊澄宇.信息社会4.0[M].湖南人民出版社,2002:76-77
[7]彭聃龄.普通心理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185-186
[8]谢峰.关于网络语言产生及流行的原因分析[J].科技信息,2009(24)
[9]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http://www.cnnic.net.cn/dtygg/dtgg/201201/W020120116337628870651.pdf
[10]刘冰.从网民心理因素看网络非理性舆论的调控[J].新闻知识,2006(11)
[11]邵培仁.传播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228
[12][法]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M]..冯克利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15-16
[13]夏学銮.网络社会学建构[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1): 86
[14]孙凤、郑欣.理性与非理性之辨:网络集群行为的产生及其演变[J].南京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