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中的全球经济

〔美〕约瑟夫·斯蒂格利茨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国 纽约市 10027-6902)

责任编辑:陈静

本人来自美国的中西部地区。一般情况下，美国人具有非常高涨的乐观主义精神，然而目前美国以及很多欧洲经济体的经济，让人感到并不是那么乐观。不过，中国的形势还是非常乐观的，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三十多年间及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的十年间，经济增长非常快，中国经济的增长已经改变了数亿中国人民的生活。我们也看到，最近中国政府推出了很多新的政策措施，并希望能够通过这些政策措施进一步实现减贫的目标，进一步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平。

下面本人主要介绍一下全球经济在动荡中的情况，会介绍一下美国，也就是世界最大经济体的情况，也会介绍一下欧洲的情况，并在最后进行一下总结。

首先，我们的世界仍然处在四分五裂之中，美国经济的增速非常缓慢。我们知道，目前美国经济的增速太缓慢了，没有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充分的就业率，即使最乐观地估计，美国要恢复到正常的就业水平，也要等到2017年。当然，我们知道现在欧洲也面临着很严重的经济危机，而且很多人对欧洲危机持有不同的观点，人们对欧洲危机的前景以及欧洲如何走出危机持有不同的看法，本人对此是比较悲观的。除此之外，我们也面临着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目前国际经济增长也出现了放缓，欧洲今天出现经济衰退的危机和风险非常严重，但好消息在于，新兴市场特别是中国非常有可能保持住增长，但为了保持增长，必须进行非常谨慎的经济管理。

下面我们来看看美国的衰退。美国自衰退开始以来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在泡沫破裂之后五年的今天，经济仍然没有恢复。

首先来看看美国的就业市场，在每六个美国人中，就有一个人希望获得一份全职的工作，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这样的全职工作，美国现在有非常多想就业的员工，还有60%的失业人口是长期失业人口，这在过去的美国就业市场上是从未出现过的。而且我们知道，近期之内美国的市场没有希望出现非常大的改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们知道，本次危机在布什政府的时候就已经酝酿了，但毫无疑问，奥巴马政府在解决这场危机方面做得也不是特别完美。其中一部分问题在于，2009年2月份采取的刺激政策，规模太小，时间太短，设计也不是很完善。这次刺激政策并没有发挥很好的效用，美国政府所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是，对美国经济持有过于乐观的态度。他们以为采取了这样的刺激政策后，美国的失业率就能够从10%降到8%。但是我们却看到，美国经济的情况比美国政府设想的要糟糕得多，美国这些经济刺激政策推出之后，失业率总体上并没有下降很多，仍然保持在10%左右。除此之外，我们看到，美国奥巴马政府在解决取消抵押品赎回权方面做得也非常差。在中国这样的环境中，每次提到数据的时候都让欧美感到非常不安，因为在中国只要一提到数据，中国的数据总是巨大的。而欧洲和美国的数据则令人担心，在危机开始的时候大概有600至700万的美国家庭失去了自己的房屋，这对美国人来说，是一个经济悲剧，也是一个社会悲剧。另外，还有400万美国家庭将在未来几年中失去自己的房屋。

除此之外，美国的金融体系也出现了问题，这些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美联储导致一些金融机构最近受到了降级的命运，而且仍然有很多小型企业没有办法得到充足的资金。对于这些中小企业来说，一方面它们融资的困境非常严重；另一方面，除了美国的大银行可以从政府那儿得到资金支持外，那些小的银行目前还是非常困难的。美国监管方面的改革也不是很充分，有非常多的美国人都持有这样的观点。在很多美国人看来，美国在监管方面缺少透明度，将面临更多的风险以及更多的杠杆率。除此之外，在贷款方面、反竞争行为实施方面，美国政府在监管领域中做得也不是特别完美。目前，欧洲的银行业也面临着非常严重的压力，之前曾经在欧洲银行界作过压力测试，当时测试的结果还是不错的，但压力测试作了两周以后，就有很多银行破产了。可见，就连监管机构都没有办法分辨哪些银行是健康的，哪些银行是不健康的，更不要说普通人如何对银行系统的健康状况进行判断了。这也毫无疑问地解释了今天我们为什么会对整个金融市场以及金融机构的健康状况如此担心。

除此之外，美国政府还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它没有办法设计出一个非常完善的应对危机的政策。我们知道，在很多危机发展的过程中，很多利益相关方在危机产生的初期，像美国国际集团(American International Group，AIG)这样的企业，它们从政府那里获得了非常大的资金资助。就像奥巴马总统所指出的那样，他们对很多大型企业推出了这些金融衍生品，而且范围和影响非常广泛，由于政府绝对不能容忍它们最终遭受破产的命运，必须对其伸出援救之手。

另外，对于很多问题，由于美国政府对这些问题估计不足，所采取的应对措施并不是特别充分。美国政府在对危机的诊断方面犯了相应的错误，他们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善整个银行体系所面临的问题，也推出了一个短期的刺激措施，但这项刺激措施并没有起到非常大的效用。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并不仅仅是金融危机这么简单，即使金融体系能够恢复，经济还是生病的，而且经济在金融危机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了毛病。

2004～2007年，美国经济就存在一个不可持续的泡沫，它是由不可持续的消费支持的，美国的储蓄率降到了零，而当储蓄率为零的时候，没有什么经济是可以持续发展的。这个分析的结果是，我们即便修复了金融体系(当然这是必须的，但还远远不够)，也不见得能够使经济恢复这种条件的增长。

此外，我们还要重视这样一个问题，即社会中贫富不均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因为处在底层的人消费水平不高，所以他们会要求拉动消费的增长，而且他们的就业率也比较低。我们需要重新进行经济转型，但我们没有按照正确的方式去做。还有美国对石油的依赖，伊拉克战争之后，油价从20美元一桶涨到了100美元一桶，美国的钱很多都用来买石油了，而不是用来刺激经济。这些都是美国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问题，只是后来变得更加严重了。当前的形势是，风险和形势可能会变得更为严重。其中的一个风险是，目前美国、欧洲的债务都比较严重，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美国和欧洲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是，失业率太高，没有好好利用自己的资源。

需要记住的是，赤字是经济有问题的时候、经济衰退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而不是相反。不是说赤字产生弱的经济，而是弱的经济产生赤字。应当记得，10年之前，美国其实是有很大盈余的，格林斯潘当时还认为，盈余都是风险，应鼓励美国减税，应采用其他措施来把大量的盈余减到最小，最后变成一个大的赤字。但是，与赤字相连的还有一个问题，它只是关注了资产负债表的一边，美国在教育、医疗、基础设施方面有很大的投资，如果美国在这些方面进行投资，进行借款，美国的财政状况就会有所改善，欧洲很多国家也是类似的。所以，紧缩的政策有时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中国人都了解，当经济下滑的时候需要有一些刺激政策。比如，私有部门经济比较缓慢的时候，政府就应该出台一些刺激政策，中国政府正是这样做的。比如，中国在经济衰退的时候增加了进口，试图拉动这个世界的经济。而不幸的是，美国和欧洲却采取了相反的措施，特别是在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层面，他们并没有那样做。公共部门的就业比危机之前减少了70万人，这会产生严重的经济受贿和政治问题。美国布什政府和奥巴马政府的回应都不是很好，这也是导致“占领华尔街(Occupy Wall Street)”和平示威活动爆发的原因，而且这个运动还会扩展到世界上其他很多国家。本人跟那些抗议者聊过，比如在西班牙、开罗、突尼斯，大家所讨论的结果都有一个相同点，即经济并没有按照它应有的方式运行，并没有好好地利用资源，没有给青年人提供好的工作。在西班牙，青年失业率达到45%。美国的青年失业率也超过了20%，美国的经济并没有给美国的年轻人或者说美国的未来应有的希望。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学习，但他们却感到自己没有未来，这也是美国政治体制存在的一个问题。似乎唯一的受益者就是那些造成危机的人，那些大的银行家，他们拿走了很多钱，但社会上其他的人却要为他们买单。因此可以看到，世界经济并没有按照应有的方式运行，我们的资源利用率太低。

本人前面已经谈到了严重的失业率，比如美国1/5的人都没有实现全职的工作，我们在浪费资源的同时可以看到，如果年轻人长期不就业，再让他们回到就业岗位会变得非常困难。本人也谈到，很多美国人将要失去自己的房屋，供求关系是最基本的经济规律，美国有很多空房子，而很多人却要从房子里被赶出去，美国有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人。但是，对于这种没有被充分利用的资源，我们还要考虑一下需求，比如在基础设施、应对气候变化、减贫等这些方面，我们都是有需求的。从危机中可以学到这样一点，即仅仅依靠市场自身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实现高效和稳定的，政府也需要起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让市场更加高效，更加稳定。刺激是非常重要的，有时私有部门的刺激与公共部门的需求不能很好地对应，而且还有一些代理商的问题，有时个人的利益与他们所代表公司的利益会产生冲突。美国金融危机过后，格林斯潘被要求在国会作证，说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表示自己很吃惊，认为是银行没能很好地监管风险。让本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很惊奇，因为任何一个经济学家只要看一下银行刺激计划，就应该知道这样的刺激计划是短视的，如果他们能够按照经济理论行事的话，很多问题都是可以改善的。实际上，美国存在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在管理方面。

而且，他们没有确保增长的成果由大家所分享，这也是导致“占领华尔街”和平示威活动爆发的主要原因。普通大众占了总人口的99%，可以说正是由于美国的社会出了问题，让仅占社会1%的人拿走了全社会25%的收入，让他们变成了最富有的人，让极少数富人可能占有更多的资源和财富，让他们从社会拿走得更多，实际上正是他们造成了经济的不平衡，造成了金融危机。

此外，经济增长质量的重要性、环境的重要性，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重要性，这些都能够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是世界经济和社会进步委员会所同意的一个观点，我们的经济增长必须要有一些指引，而且市场自身不能很迅速地从错误中转回来。人们总是讲，长期来说市场总会解决自己的问题，但也有人讲，长期来说我们都已经不再存在了，远水救不了近火。经济危机之后，美国和欧洲的资源，包括自然资源、人力资源、资本资源，与危机之前都是相似的，如果市场运行完好的话，这些资源就可以得到很好的利用，GDP就可以增长。但是，由于存在这些扭曲的现象，存在市场失灵或泡沫的现象，导致这些资源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就像本人所说的那样，如果市场自身并没有很好地运行，政府就必须发挥作用来纠正这个问题。当然，不仅仅有市场失灵的问题，还有政治失败的问题。政府完全没有条件地为银行买单，也许美国或欧洲人会说，我们需要把银行拯救出来，因为只有这样银行才能继续借贷。但是，银行被救之后却没有能够重振人们的信心，因为这些钱并没有被用来恢复信贷，而是被用来支付了这些银行家巨额的红利和奖金。所以，美国人和欧洲人所遇到的问题是，即使这些银行家让这个世界的经济和金融体系陷入了危机，即使他们对社会所谓的贡献和付出并没有体现出来，他们也照样拿到了奖金。从理论上讲，本来应该是拿得多的人贡献多，但现在这个理论被这样的现象削弱了，那些没有作出什么贡献的人反而拿到得更多。

另外一个让美国人和欧洲人比较担心的问题是，政府已经不再是一个民晓、民知、民有的政府，而是一个1%的人享有、1%的人治理、1%的人拥有的政府，这也是之所以会导致“占领华尔街”和平示威活动爆发并蔓延到世界其他地方的原因。

再提一下有关经济恢复的情况，美国经济并没有得到适当的恢复。本人认为，奥巴马的方向是对的，失业是一个严重的经济社会问题，如果不能予以解决，将会变得更加严重，而且这也是一个长期的问题，特别是青年失业问题更加严重。还有人力资本的腐蚀，实际上会削弱经济的发展。我们可能回不到完全的充分就业的状态，但是会有一种新常态，我们的经济、社会甚至财务状况都会有一种新常态诞生。本人认为，奥巴马的就业计划基本上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但是还不够，它是没有办法让经济恢复到充分就业的状态的。而且非常不幸的是，他的这个计划最后只有一小部分能够被采用，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政治分化的现象。

本人再重申一下，美国最严重的问题并不是金融问题，也不是赤字问题，而是没有增量的需求问题。我们还意识到，即便降低了杠杆率，美国的经济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健康。其原因非常简单，即便是修复了系统，降低了杠杆率，消费水平也不会恢复，因为美国在经济危机之前的储蓄率就是零，就是不可持续的。如果说美国20%的富人还有一些储蓄的话，那也就意味着美国80%的穷人是负的储蓄率，他们的消费是收入的110%。现在看来，平均的储蓄率应该达到5%或者更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经济可能又会陷入新的困境中。此外，还有美国的投资，也不可能恢复到经济危机之前的水平，因为危机之前有40%的投资都是在房地产市场上。美国的产能非常过剩，而美国的消费非常弱，奥巴马希望出口能够填平这个空缺，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再谈一谈欧元危机的问题。当前，欧元还很弱，对此大家可能都有一些了解。也许本人还是比较悲观的，但即便最乐观的情况，也是欧元市场继续混乱。问题出在哪里呢？欧元10年前诞生的时候，利率跟汇率都没有完全跟上，当一切都好的时候不会出现问题，但一旦遇到2008年那样的问题时，这个体系就不能运行了，比如金本位制度在大萧条时期使得经济萧条更加恶化。2010年1月希腊危机爆发之后，欧盟还没有创立一个体系让欧元能够有效运行。本人曾经与欧洲的友人交流过，他们都相信其实欧盟是非常愿意让欧元运行的，只不过没能实现。还有，欧盟委员会也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职能，让欧元去履行好。这是很不够的，速度太慢了，而且对于金融市场来说，这一切动作都显得过于缓慢。毫无疑问，在这样一种速度之下，问题还会继续恶化下去，而这也是让本人感到非常担忧的地方。

今天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是否能够出现所谓的经济框架，让欧元可以在这个框架中长期生存下去。此外，我们也非常担忧地看到，目前欧洲非常倾向于采用财政紧缩的政策，也就是说希腊和其他很多国家都在进一步削减开支。对于希腊人民来说，他们的经济在不断下行，随着经济的下行，政府财务状况会更加恶化，而且经济复苏的前景也将变得越来越不明朗。我们知道，希腊的危机对全球也在不断产生影响，如果英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所有国家都采取紧缩政策的话，如果他们都受到限制的话，他们的财务状况将会更加恶化，欧元区也会变得更加脆弱，这一点在西班牙已经得到了印证。西班牙政府采取了一个新的预案，在这个预案中提到将会进一步减少支出。那么，在他们通过这个预案之后，西班牙发生了什么呢？西班牙的评级下降了，因为市场知道他们将会采取相应的措施，而一旦采取了相应的措施，经济发展速度就会放缓。因此，对于欧洲来说，他们现在所采取的削减支出的措施并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本次危机爆发之前，许多欧洲国家并没有赤字，甚至还有盈余，危机出现之后，他们的盈余才变成了赤字，且债务不断上升。在欧洲，这种新的经济框架基本上是不可持续的，但今天我们却看到，太多的讨论都在关注财政紧缩，这会产生负面的影响，我们已经预测到了这种负面影响。

再来看看美国，目前美国的经济状况并不好，美国需要提升需求，但需求的增长不太可能从消费、投资、出口那里产生。对于今天的美国和欧洲来说，所面临的问题是没有工具可用，货币政策没有任何作用。实际上，货币政策遭到批评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美联储自己造成的，但美联储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实际上，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没有取得任何效果，美联储实行的第二次量化宽松政策(QE2)对包括巴西、中国等在内的国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并没有对美国产生很大的作用。除此之外，美国也面临着越来越大的风险，即保护主义的风险，这给中国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仅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而且在汇率方面，目前已经出现了非常大的调整趋势。除此之外，美国的多边贸易平衡近期之内也不太可能出现改善，这对美国的经济刺激来说也是有负面影响的。

下面看看中国的情况。毫无疑问，中国在当代经济学方面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学生。本人认为，也许我们应该在教科书里专门写一章有关中国的内容，包括刺激政策等其他经济学领域的内容。可以看到，中国在增长方面非常耀眼，中国的增长对于整个世界特别是新兴市场来说，带来了非常大的好处，尤其对那些商品出口国来说，当然中国对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也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但不幸的是，中国的经济增长还不足以帮助那些发达国家摆脱自己的困境。对于中国来说，还需要进一步实现经济增长的转型。当然，这是一个需要花更多时间讨论的问题，中国需要进一步提升经济增长的质量，而非数量。这在中国的“十二五”规划中已经进行了相应的描述，但毫无疑问，这种转型的过程太过缓慢了。本人认为，对于中国来说，消费和投资同样重要，但关键问题是应该进一步提高家庭收入占GDP的份额，中国让人感到非常严重的一个问题就是家庭收入增长占GDP增长的份额过小。除此之外，中国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中小企业在融资方面的能力，对中小企业来说现在面临着非常严重的融资难问题，其实美国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最后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对于中国来说，需要进一步放宽对公共领域的投资，从而能够让这个国家的环境更加美好，能够让中国人享有更好的生活条件。20国集团(以下简称G20)对全球经济失衡进行了相应的讨论，本人认为这种讨论在很大程度上是有误导作用的。我们知道，布莱特还有其他人持有的观点是不同的，但本人认为，我们现在需要换另外一种视角来进行考虑，如何来解决全球经济危机问题。我们知道，对于中国的国民来说，消费应该进一步增长，但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如果新兴市场打算模仿美国的消费模式，是没有办法将世界从当前经济危机的困境中拯救出来的。我们还知道，对于中国来说，中国人需要有一个比美国更好的生活方式。中国的储蓄使得中国在应对经济危机的时候，比这些西方国家更有能力获得更大的回旋余地。但我们知道，对于储备及储蓄率来说，对于经济重组以及全球变暖等这些需要解决的全球性问题来说，都是能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的。

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危机在全球金融市场，也就是说2008年危机爆发的时候，导致危机爆发的驱动因素和主要原因就是储蓄以及过度消费，还有金融机构的过度杠杆化等一系列问题。我们在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同时也应该谨慎考虑如何才能更好地处理储蓄及储备之间的关系。我们知道，当今世界需要一个全新的经济政策、经济秩序，需要通过制定全新的经济秩序来更好地反映经济力量再平衡的过程。至于经济方面，本人认为新兴市场很有可能进一步保持自己较快的增长速度，而欧洲和美国则继续保持自己的慢速增长，或者继续面临经济增长的困境。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需要新的增长模式。毫无疑问，新兴市场会在全球治理以及全球机构重组的过程中发挥自己的作用。1944年也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建立起来的全球经济体制在不断地发生改变，而且目前的改革正在推进，但这些改革的速度过于缓慢，它没有办法反映世界经济变化的速度。

最后，2012年全球经济增长的水平和稳定性将比2011年有进一步的提升，但长期来看，全球经济的稳定性将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国际社会是否有能力对全球货币和经济系统进行相应的改革。前面本人已经提到过，世界各国都已经认识到了构建这种新的全球经济体系的必要性，法国在G20会议中就已经提出了相应的设想，中国北京2010年3月份也召开过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讨论了新的全球储蓄储备系统，当然这并不见得仅仅是针对俄罗斯、法国、中国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美国似乎想要继续保持现有的货币储备制度，想要保留自己在现有货币储备体系中的主导地位。21世纪，这种基于美元的储备体系将会逐渐演变。但问题在于，这种演变将以一种平缓的方式发生，还是将以一种激进的方式发生，是否会进一步导致全球经济的动荡。中国需要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来创建新的全球经济秩序；中国需要进一步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来推动全球货币及经济体系的改革。而且，对中国自身来讲，也能够从这样的改革中获益，中国需要进一步发挥积极的作用，从而确保中国的储蓄得到更好的利用。对于中国的储蓄来说，并不是说将之投资于美国国债就是一种最好的投资方式。

对于全新的经济秩序来说，我们需要创建新的机构，这些机构的智力应该能够反映21世纪的现实，也就是说新的机构应该携起手来，能够像金砖国家以及南南合作的国家那样共同参与进来，从而更好地解决全球面临的问题，这不仅仅是全球经济危机问题，很多其他的全球性问题也需要进一步解决。

最后本人希望指出的是，我们一直在谈论高失业率、全球经济危机、金融市场的动荡等这些问题，但对大家而言，我们整个世界所面临的长期问题是全球变暖问题，在德班气候大会上我们进一步认识到，全球变暖这一危机将持续存在。本人希望中国作为当今世界一个经济增长非常强劲的经济体，应当在关注全球经济动荡的同时，更多地关注如何解决全球变暖问题，如果我们不能够解决这一问题，我们这个星球的未来将会处在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