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苗、布依、侗、彝、水民族医药的比较研究

2012-01-24 04:52胡奇志
中国民族医药杂志 2012年8期
关键词:医药学水族布依族

胡奇志

(贵阳中医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2)

民族医药是一个民族在其生存环境中,与疾病作斗争所产生和形成的医药理论知识、医疗技能技术与物质世代积累的总和,广泛流传于人民群众之中的医疗经验、养生习俗和防治疾病的一技之长。

1 贵州民族医药及其产业的发展状况

贵州世居的少数民族有苗、布依、侗、彝、水、仡佬、土家等民族。贵州在民族医药研究中以苗医药为主,尚有布依族、水族、仡佬族、土家族、侗族、彝族等多个民族医药。

1984年开始的贵州省中草药资源普查,对全省86个县(市、区)的3450多个乡的普查结果表明,中草药资源品种共计4290种(其中植物药3924种,动物药289种,矿物药77种),测算出总资源蕴藏量大约6500万吨,新药用资源200 多种[1]。

1993年国家卫生部发出《关于制定民族药部颁标准的通知》后,贵州省大力加强对苗族医药的研究与开发,筛选出苗族药及其成方制剂130多种,载入贵州省地方标准。

2002年,154种载入贵州地方标准的苗族药上升为国家标准。据统计,至2011年,贵州省有苗药生产企业70多家,生产民族药成方制剂品种160种,在全省医药总产值中,苗药工业产值占医药行业总产值的40%以上,年产值已达180亿元的规模。

2 贵州苗、侗、布依、彝、水等民族医药的比较研究

通过对不同民族的调查总结,各民族医药在病因认识、诊疗方法、方药应用上可以看到相互影响和渗透的痕迹。在民族医药的发展过程中,对中医药理论体系也可寻见这种影响的脉络。如长沙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中,就有称作“答”的药物,汉语无法理解,而苗语却很了然,现苗语仍称“豆”为“答”,可见“答”是一种豆类药物[2]。又如同是《五十二病方》中把寒热为主的病症称为“痎”,与苗族的“茄”同音同义,等等。在此之后,由于中医药学的进步,理、法、方、药逐步趋于系统和理论化,伴随着明清时期汉族文化在贵州的日益渗透,中医药学对贵州各民族医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2.1 苗族医药:苗族主要分布在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铜仁地区以及毕节、安顺、六盘水、贵阳、遵义等地市[2],人口400多万人。有本民族语言,曾有古苗文,已佚废,现使用苗文为建国后创制。苗族医药有较系统的民族医药理论框架,因无民族文字,许多医学理论和经验未能很好继承下来,现代整理研究盛于80年代中期。未见专门的医学文献,在汉族文献中有提及,如《五十二病方》、《世说新语》、《淮南子》、《本草纲目》等,现代研究文献有《苗族药物集》、《苗族医药学》、《中华本草苗药卷》、《中华本草苗药卷彩色图谱》等。医理与医技并重,病分冷、热二经,有“一百单八症”之说,并分为“三十六经、七十二症”,擅治骨伤疾患、风湿病及诸疔疮肿毒,药用冷药、热药两大类,喜鲜用,以为效著。所用药物达数千数之多,常用者约400种。代表药物主要有大血藤、小血藤、毛青杠、八爪金龙、腊梅根、见血飞、海桐皮、小冬瓜根皮、钩藤根、接骨木、白龙须、骨碎补、香樟根、一支箭、铁筷子、八角莲、大(小)马蹄金、马鞭草、杠板归、抱石莲、三角枫等。中医药学发展早期,借鉴吸收了部分苗医药学的优点,反过来,中医药理论体系建立后也影响了苗医药的某些认识,从黔东北苗医将药物分为酸、辛、苦、涩、甘五味及黔东南部分苗医按药物功效将之分为清、消、汗、吐、下、补六大类等例中可窥见一斑。

2.2 侗族医药:侗族主要分布在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及铜仁地区的玉屏、江口、铜仁、石阡、松桃及万山特区,人口140多万。有本族语言,和布依族、水族有亲缘关系,无文字,现用侗文为建国后创制。医药理论初具框架,经历了从古代医学到早期冲滩医学至经验医学直至近代初级理论医学的过程。侗族古医学的起源可见汉文记载的古歌《玛麻妹与贯贡》中,清代有以汉文记载侗医药的抄本《本草医方》4卷共47类,现代研究文献有《侗族医学》等。侗族医药医理与医技伴生,但医技重于医理,医理较为朴素简单,诊法重望诊与问诊,病症分独猡症、痧症、惊症及大毒、外伤等,擅治痧症、跌打、风湿等,药物分冷药、热药两种,又分酸涩、苦、辣、香、淡、甜六味和热、凉、收、散、退、补六性,用药多喜鲜用[3]。所用药物有千余种,常用者约300种,如千里光、一枝黄花、八角枫、七叶一枝花、半边莲、大血藤、马尾松、水杨梅、毛血藤、金樱子、木姜子、白花蛇舌草、土党参、茯苓、蛇莓等。由于侗族与汉文化接触较早,受汉文化影响较深,因此,侗族医药受中医药影响较多,从其脉诊的分类和手法与中医相似可以证明这一点。

2.3 彝族医药:彝族主要聚居在毕节地区威宁、大方、赫章、纳雍及六盘水的水城、六枝、盘县等地,人口70多万。有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字。其医学思想见于早期彝文稿中,现代整理研究始兴于80年代中期。有专门的彝医药古文献,其医学思想散于彝文古文献,如《宇宙人文论》等书籍中,其方药文献发现于贵州的主要为《启谷署》等书。以经验医学见长,但彝族医药对人体疾病与自然界的关系的认识较深。善于用动物药和矿物药,用药喜鲜用,多小复方与单方。民族常用药物约360种,如破天草、紫花地丁、龙胆草、大黑蛇骨、耗貂、小土狗、山麻雀、蟾蜍、黄鳝、泥鳅、蝌蚪、乌梢蛇、土蜂、石蚌、朱砂、琥珀、炉甘石、夜明砂、白花蔓陀罗、鱼腥草、李子树根、橄榄尖、良旺茶寄生、鸡屎藤等[4]。彝族医药与中医药有较深渊源,如彝医“清浊二气”与中医阴阳理论极为相似,彝医五体(即肾属金、筋属木、血属水、肉属土、心属火)与中医五行(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脾属土、心属火)有相近或相同的说法,两者之间的相互影响尚待深入研究。

2.4 布依族医药:布依族主要聚居在黔南、黔西南两个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及安顺、六盘水及贵阳市郊等地,人口共240多万人。有本民族的语言,无文字,现使用的文字为建国后创制。布依族医药无完整的民族医药理论体系,主要经历了由巫到医的过程,主为经验医学,现代医学文献有《布依族医药》。布依医重医技,医理简略,有“一百单八症”,分为“七十二惊风,三十六癀”,但不如苗医一样有完整具体的称谓,尤擅外治骨伤等疾患,用药多单方或小复方,喜鲜用。药物资源约有1000多种,常用药约200种,代表药物有石斛、岩豇豆、果上叶、苦楝子、马槟榔、芭蕉心、地棕根、五香血藤、半边莲、鸭脚板、万丈深、万年粑、白龙须根、水辣蓼根、接骨木、美人蕉根、散血草、野花椒根、竹根七等[5]。布依族医药受苗族医药、中医药学影响较多。

2.5 水族医药:水族主要聚居黔南州三都水族自治县和邻近的荔波、独山、福泉及黔东南的从江、榕江等县,人口30多万人。有本民族语言,水族有一种古老文字称“水书”,现存约200余字,记载干支、五行、星相、方位、吉凶等,形式类似“河图”、“洛书”,从中可窥见水族文化与华夏文化的渊源,现水族文字为建国后创制。无完整的民族医药理论体系,受古《水书》理论影响,早期重巫医,逐渐发展为经验医学,现代研究始于80年代中期,未见专门的古代医药文献,《水书》是与水医药有关的书籍,现代研究文献有《水族医药》。重医技,病症分型较简单,以望诊、问诊为主,擅治妇科病、骨折、风湿等,用药喜鲜用,少有炮制,方剂多单方或小复方。常用药物200多种,代表药物有双肾草、山螺蛳、棕榈嫩尖、芙蓉根、反背红、仙桃草、甲鱼血、秤杆菜根、血当归、茶树根、水冬瓜根皮、野葡萄根、水蛏、杉树皮、细叶泽兰、韭菜根、螃蟹、散血飞根皮、岩五加、青杠子等[6]。从古《水书》与华夏文化的渊源,可以看出水医朴素的病因理论与中医药学的相承关系。

3 结语

从以上比较中我们可以发现,贵州各民族医药间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的现象确实存在,如布依医与苗医关于病症的分类相似及各民族医药关于疾病成因认识的观点基本相同可以证明;同时,从各民族医药关于某些诊疗方法与治疗手段同中医药的相似可以看到,中医药学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各民族医药的发展。但我们同时注意到,在用药与方剂方面,药物品种资源的地域性和某些药物使用方法的不同(如同为治疗妇科病的棕榈,布依医用其根,而水医用其嫩尖等),也说明各民族医药在发展中保留了许多独有的特色,分别对各个民族医药进行更为深入的调查、挖掘、整理和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也必将为各民族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1]何顺志,等.贵州中药资源[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2.

[2]陈德嫒,等.苗族医药学[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2.

[3]陆科闵,等.侗族医学[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

[4]杨本雷,等.中国彝族药学[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4.

[5]潘炉台,等.布依族医药[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3.

[6]王厚安,等.水族医药[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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