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技术决定民主的真实

陈统奎

罗伯特议事规则中国本土化推广者袁天鹏在安徽农村教农民学习开会，当地父母官区委书记很敏感，以“下乡调研路过”的形式过来瞧瞧，袁天鹏到底是干什么的。看后，这位书记一边笑一边说，袁天鹏是“从美国带了两斤民主回来卖卖”。孙中山之后，袁天鹏是第二个将罗伯特议事规则这洋玩意带进中国农村。议事规则是一种程序民主，2007年《南风窗》曾将“为了公共利益年度人物奖”颁给袁天鹏，褒扬他的起而行。

今年36岁的袁天鹏大学毕业后，进入邮电部北京设计院工作，技术出身，捧的又是“金饭碗”，但他不喜欢“一日看尽长安花”式的人生，不久辞职去美国阿拉斯加大学留学，在那里接触到了美国大学学生议会，当学生议员，接触到了美国民主非常核心的一项技术，即罗伯特议事规则。回国后，他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立志在中国将罗伯特议事规则本土化。

至今为止，他已经编写了两个本土版本议事规则，一个是《阿拉善SEE生态协会议事规则》，专为100多位中国企业家组成的环保协会民主议事量身定做；另一个是《南塘议事规则十五条》，这便是《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这本书所讲述的故事主题。袁天鹏从2008年10月起，来到安徽阜阳颍州区三合镇南塘村为一个合作社培训议事规则，探索“如何在没有权威的情况下，实现——平等自治、达成共识、重建秩序”，“以规则破解乱治循环困局，让民主具体为解决实际问题的操作方法”。这场“可操作的民主”的实验，核心人物是另外一个叫杨云标的青年，他是合作社的理事长，而两个青年人之间的互动是这场民主实验最大的看点。

袁天鹏感触很深，他分享了这样一段感受：“要做成一件事情，光有一套理念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像云标这样的人，他是最强的一个纽带，他把我的话翻译成村民能够理解的话。云标在合作社里有一个最有权的位置，他要做的是放权，希望放权之后有秩序，当他不是老大的时候，其他人一起建立秩序。这是一个悖论，当我们想建立民主机制的时候，现在阶段需要掌握权力的人有一定的开明，放权的意愿，这是成功要素。”在袁天鹏看来，这场实验，最大的价值是建立了每一个人对于民主生活状态的理解，对每个人也是一个民主素质的修炼。民主这种生活方式，是我们可能有很好的理念，但要做事情的时候要跟整个团队妥协，通过妥协，能够把更多人的智慧融合在一起——這个行动方案被实验证明是有效的。袁天鹏希望议事规则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在大民主实现不了的情况下，能够先期地理解民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民主的意识是怎么样的。

袁天鹏把罗伯特议事规则翻译为中国人容易理解的“学习开会”，作家寇延丁与袁天鹏一起推动这场“南塘实验”，并一起写作了这本通俗易懂的《可操作的民主》。他们想提醒人们，民主不是空洞的口号，也不是夸夸其谈的理念，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门技术活，它需要学习和训练，光有民主的热情而无民主的素养是万万不可的，菲律宾、泰国等东南亚式民主已经提醒了这其中的危机。民主不是闹着玩的，以泰国为例，民主素养的低下，带来无数社会动荡。议事规则是民主的程序，这些民主的技术决定民主的真实，没有操作技术的民主往往意味着欺骗，可操作的民主才是民主的真正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