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五首)

　　猫
　　
　　有时，你会发现猫
　　它把死麻雀、死老鼠放在
　　你的沙发上，藏在你的鞋子里
　　为此，你曾勃然大怒
　　你殴打过它。当一个人喜欢
　　另一个人的时候愿意
　　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对方
　　而猫对人，也是这样
　　当猫挨打的时候
　　它或许感到十分困惑
　　而爱它的你，此刻余怒未消
　　
　　身 体
　　
　　野兽的全部财产，它的身体
　　暴力是不可靠的保险箱
　　野兽出没，携带着自己的一切
　　它们的身体
　　扑食为了果腹，逃跑保全身体
　　它骨骼健壮，肌肉发达
　　不是猎获，就是被猎获
　　身体的游戏，
　　如同纸牌游戏“端火锅”
　　投入与索取都将不留余地
　　
　　它没有把我们视为敌人
　　也不认同我们这样的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我们看清了它，驯化它
　　
　　野兽的身体，如待解读的文本
　　被注入思想、智慧和情感
　　它的身体被污染
　　犹如恶性投资，买空卖空
　　
　　圆 润
　　
　　花吸纳春光和热
　　怎样凝结，在秋天苹果树的枝头
　　如少女双手托起的脸
　　充沛的汁液
　　在薄丝丝的表皮下
　　红润令人舌尖感到甜滋滋
　　像害羞的胭脂
　　在少女的指尖生起
　　只有静谧的光线穿过枝桠
　　苹果熟了
　　圆润而光洁
　　无视世人的狡黠的目光
　　它在空气中收缩成为
　　结实的球体
　　
　　巴别塔
　　
　　院子里一棵是杉树
　　仿佛是另一棵，也是杉树
　　这样，第三棵杉树
　　能随便地脱口而出
　　在一个院子里
　　一棵。一棵。一棵。杉树
　　
　　从一棵杉树到另一棵
　　保持杉树的距离
　　不会更远，不会更近
　　
　　孤独者
　　
　　我们几个人一起在梆子井上车
　　老胡一瘸一拐
　　大脚趾被包扎我歪着脖子
　　贴着治颈椎的磁疗膏药
　　两个穿校服的少年
　　为我俩让出黄椅子
　　只有我俩获得优待
　　坐下来时有些迟疑
　　相视苦涩一笑
　　老胡说，膏药哪管用
　　点一碗二锅头
　　我帮你揉揉就能好
　　老胡之前给我的感觉
　　一个沉默的人
　　他说，他是第一次工伤，幸运
　　可以带薪休假一个星期
　　甚至两个星期，真好
　　趾头被车压到，无大碍
　　那两个傻逼（他的工友）
　　把车子推得横过来
　　我自己一直小心
　　结果还是因他们挂彩
　　老板吓死了。我当时倒在地上
　　老板借车送我到医院
　　看着我缝好针才走
　　我问他在北京有没有亲人
　　他说有一个哥哥，在房山
　　不是亲哥哥
　　跟他打电话
　　也不会请假过来不用跟他说
　　他和我互通姓名
　　杨闸就要到了
　　他说回家躺几天
　　好好休息一下
　　
　　责任编辑 易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