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序曲
山坡的色调多起来了
丛林的芽动了苞开了
你瞧鸟儿的叫声更欢啦
阳光暖暖地亲来亲去
空气棉花糖一样铺撒
哨所的兰花真香啊叶子甜了
梨树一夜插满一头银钗
班长让在电话里给爸妈说说
春色由南向北回家啦
我们就是花香草绿的季节
就是缤纷多彩的春天哩
你看山顶的炮口悠悠转
靶标在林中忽隐忽现
操场上的脚步急促而活泼
集合的哨声在灌木丛上晃动
一群翠鸟飞来飞去表演分列式
新兵在椰树下一排排甩腰带
说这便是春天的序曲啊
云朵在脚下奔舞着附和
鹧鸪拍打着翅膀说是的是的
这山这水这人便是梦中的糖果
便是春天的鸟语花影
与春天同行是一种心情
在南方以南岩石成林
蝙蝠一行行飞过褐色山岗
我们扛枪走过的坑道演场
成为一种传奇 斑鸠成群栖息
一些白花绿虫环绕四周
枯草在峰顶开始向下返青
哨长在山中再次错过提拔时间
老班长军校落榜已经多年
他在哨位上发明的十种山地训法
在天南海北繁衍花朵瓜果
父亲的肝癌与哨所演练互不相关
八年了他只是这沙尘中的一名老士官
似乎对尘世俗情过问太少
我们始终在山中搬运一些石头
垒石成堆撒土成兵成为大事
树木在沙盘上成片推倒又扶起
那些假想敌在纸上丢盔弃甲
五颜六色的昆虫飞禽不知所措
这里的一切总是出乎意料
女友在手机中埋怨哨所信息太差
说咱们对网络和美食一无所知
哨长说请她从冬天走出来
与我们一起沐浴春天的光辉
这些黛绿的山峦才是美酒佳肴
从前在这儿我差点误入雷区
在庭毫山风声鹤唳依旧壮观
高高的石峰下林密草深
灌木丛爬山虎覆盖了低矮的哨房
从前这儿哨声明亮人影幢幢
山下的坡地青菜油绿瓜果飘香
南麓的芭蕉林果实累累幽香沁人
过去都把这儿称作717号死亡高地
现在只是一片无人搭理的荒坡
青石台阶上我和哨长踩过点点星光
那个名叫任真光的班长如今不知去向
从前他在岩石上唱过贵州的过山歌
一声又一声的吼山调格外激人心魄
那股豪迈情怀让我不忍邀人相送
在青草肥厚的下山坡路岔口复杂
那年我险些被野果引入雷区
一位陌生的边民高声拦阻了我的去向
使我有幸能在今天安然重返故地
听一听翠鸟的鸣唱山泉的喧哗
在青葱的蕉林坡地上自由走动
灌木的抚摸无法暖人心怀
繁花丛中不见故人的吆喝呼唤
空留一群鸦雀扑腾腾飞向远天
背枪的哨兵走来走去
在狭窄的国防公路上
一个背枪的哨兵走来走去
他没有在门前站成一根桩
月光懒洋洋地摇着椰树影子
偶而光顾的蚊子发出嗡嗡怪叫
云彩的吼声在山中隐隐约约
人迹罕至的山道上有麂子成群跑过
似乎有一些无名兽类在山腰上歌唱
猫头鹰的叫声尖锐突然
一只小灵猫沿路跑出谷口
唯一来往频繁的卡车停在哨台北角
车厢不时飘送一缕缕苹果香味
背枪的哨兵明早才会跟车返乡
现在夜幕静静地躺进山谷
一个身影在月光中闪来闪去
多少不为人知的家事被山峰轻轻覆盖
心事重重的路面在山间拐来拐去
一些野雉在上面停停走走
偶尔发出几声不知所然的鸣叫
在秋天 我回到故乡
在秋天 我回到故乡
回到周家老屋中间
一个人静静地安坐几分钟
在泪水喷涌的时刻
我要感谢这么多老祖宗
谢谢你们悄悄地来到寂静的堂屋
在梦里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
谅解我的幼稚和无为
在秋天 我回到故乡
回到徐家山的中坡
一个人默默地跪坐几分钟
在哭泣出声的时候
我要感谢勤劳的奶奶和父母
谢谢你们郑重地给了我不屈的勇气
在夜里深深地呼唤我的乳名
我的幸福总是由此蓬勃
把春天留住
江水一浪浪漫过洁白的芦苇
恋恋不舍地拍打花花绿绿的堤岸
说这是早春的颜色啊 黄中泛绿
青葱的叶片举着嫩黄的小花
像风中赴约的姑娘秀发飘飘
谁说这儿来过踏雪夜归的旅人
金戈铁马的场景与此素不相连
梦中的江南在菜花丛中呢喃作态
白鹅在鸭群中引颈领唱一语双关
我说过在你曾经来过的地方
我只是偶尔重访摘些花朵
从不转身带走岁月的纽扣
像燕子在北归的路途不曾歇脚
据说你就在途中某个地方结婚生子
偶然上网会会朋友叙叙旧情
也曾探访我的梦乡一年几回
甩着十六岁的小辫子面影朦胧
淡红的发绳细看起来有些褪色
这个春天的故乡有个小小聚会
同学们说岁月的琴弦让你苍老不堪
这使我相信主动失约是最好的调味器
在油菜花开的季节时间不可捉摸
还有什么比留住春天更加重要
这么想时梦中的你扑闪着大眼颔首点头
一群彩色蝴蝶翩翩飞向远方
责任编辑 易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