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进入下行通道 推进城市化进程是良策

2011-12-21 06:42原松华
中国发展观察 2011年6期
关键词:城市化差距体制

■ 本刊记者 原松华

中国经济进入下行通道 推进城市化进程是良策

■ 本刊记者 原松华

伴随着电荒、钱荒、用工荒,5月份公布的固定资产投资、消费品零售总额、出口增速指数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软,包括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等关键指标同时下滑,只有CPI增速居高不下,中国经济是否出现了滞胀趋势?经济是否已进入下行通道,并面临着重大挑战?美国金融危机二次见底即将爆发?一旦发生,对中国经济有何影响?中国有何应对之策?为此,本刊记者专访了理性、具真知灼见的学者、中国宏观经济学会王建秘书长。

经济已经进入下行通道,2013年对中国经济是一个大考验

《中国发展观察》:4月份中国经济下滑,消费下降、出口下降,整个经济需求不足,内生性增长开始转冷,是否预示着经济已经进入了下行通道?

王建:2009年到现在这一轮经济增长是从政府救市开始,政府立了很多项目,将经济从低谷中拉了出来,政府救市不可能像企业无限投资,所以政府的投资一下来,投资增速马上就下滑。从现在看,投资下滑很明显。到去年11月,新上项目同比减少了15000个,今年前4个月新上项目减少了1%多,新上项目基本上没有了。企业、政府都不投资,中国靠投资拉动的经济增长不可持续了,所以今年全年出口增长会比较微弱。

经济走入下行通道的背景是次贷危机后,国际需求始终在低线水平上,没有像以前美国、欧盟、日本经济强烈的扩张,对中国出口产生巨大的拉动力。现在能维持一定的出口额就不错了。从国内2003年以来的投资、经济增长来看,一个重要的背景就是收入差距,收入差距在逐渐拉大,政府虽然关注到了这件事情,但实际上没有多少改善,收入差距拉大的结果就是生产过剩,生产过剩压住了国内的需求,不断出现生产能力,但消费有限。原来出口很好,吸收了多余的产品,现在问题就很大。我认为,2011年中国经济转入下行通道,而且下行的时间是连续三年。如果今年经济增长是8-9%,明年可能就是8%,2013年可能就是7%或7%以下。2013年有两个事情,我认为今年美国新的危机要来,2013年会更严重,那时外需受的影响更大;2009年投的新项目到2013年是产出高峰。本来是过剩,投资周期中需求发生作用;投资过去以后,生产能力上来了,供给发生作用。到2013年被强大供给压住的国内市场表现也不能太好,那时生产难有高增长。

另外,这种变化会导致金融方面的矛盾,2009年投了10万亿贷款,加上各方面的投资,估计几年来投下去有80万亿。中国经济形成的生产能力有一半是靠贷款,如果企业面临一个很不好的市场环境,拿什么还?这样银行坏账率就要上升,我觉得2013年对中国经济是一个大考验。

《中国发展观察》:“更大风险在于,近期很多地方都出现电力供应不足的情况,这将影响某些地区的工业生产,进而导致经济增长进一步放缓。在城市化迈进的过程中,经济减速会造成企业倒闭、银行坏账等等,有何解决之道?

王建:刚才我讲,未来三年不管是外部需求还是内部需求都是下降趋势,2013年后经济应该走出来。对中国经济来说,面临的问题不是不能克服的。只是这些问题我们想不想去做。比如说需求不足、生产过剩、收入差距,这些问题的形成是体制上的原因吗?实际上通过城市化的扩展,可以消化生产过剩。农民兄弟在城里工作没有住宅,把生活消费压在最低的水平,城乡差距是导致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是重头,现在很多领导也认识到这个问题。城市化涉及最大的麻烦就是土地财政的问题,必须改革财政体制。今年,1000万套保障房,中央只拿出1300亿投资,九成是地方政府要拿,这能落实么?很多人都不相信这1000万套保障房能落实。土地无偿批租,本来土地财政是地方的命根子,现在土地批出去了,换不来钱。然后,建房还要拿钱,这一进一出,地方政府肯定要抵触的。抵触产生的制度背景是分灶吃饭的财政体制。分灶吃饭的体制不改变,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城市化启动,要让2亿多农民进城,怎么进?这些农民带着家属就是8亿人,建廉租房,要几十万亿的投资、要几十万亩地,地方政府肯定不愿意,不愿意这事能干成吗?中央提出的重大利益调整,打破条块分割、分灶吃饭的行政体制、财政体制,都需要改革。重大的改革都是由大的危机推动的,大的危机来了逼着政府必须改革、下大的动作。

“中国经济不见得出现硬着陆,我提出财政保稳定,货币保增长”

《中国发展观察》:最近有专家阐述由于房地产行业可能出现拐点,中国有可能在未来三到五年步入中度滞胀的发展期,美国有“末日博士”之称的鲁比尼也预测中国经济2013年因过度投资和产能过剩遭遇硬着陆,你怎样看待这个问题?我看您提出,“不能继续反通胀,而要准备保增长”,这主要出于什么考虑?

王建:硬着陆本身没有一个确定的含义。我个人理解的硬着陆是经济突然失速,下滑到7%以下,现在经济增长是9%-10%。如果下滑到7%,也有可能下滑到5%甚至更低,然后是大量的企业倒闭、大量的银行坏账和人口失业,这种现象是“硬着陆”。中国经济不见得出现负增长和硬着陆。现在的问题是在宏观调控中有很多点,我们需要在这些点中平衡,比如抑制通胀的工具我们现在使用货币政策,那么货币政策一方面抑制通胀,另一方面对经济增长也有伤害。如果增长很好,我们牺牲一些增长,把通胀压下去也不怕。问题在于,如果通胀压不下去,增长又很微弱呢?在通胀与增长之间又如何权衡?

现在通胀是输入型的,由食品推动、结构型的通胀,还有由工资上涨推动成本型的通胀。这几种通胀不是由货币超发带来的,比如食品带动的通胀是人地关系紧张、越来越多的人生活水平提高,对食品的需求就越高。但由于城市化、工业化,土地年年在减少,大概从1998年以来中国每年减少1000万亩耕地。在这种情况下,货币不能决定人口就不增长了、土地就不减少了。货币政策没办法左右通胀,货币能管得了美国的QFII吗?大量的钱放出来,不断地拉高大宗商品价格,到了中国就变成输入型了。大宗商品价格还要涨价,石油价格越来越高,再紧缩也管不住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

比如刘易斯转折点到来,劳动力从无限供给变成有限供给,过去劳动力能满足经济规模的扩大,现在劳动力增长跟不上经济规模扩大的要求,工资就得上涨,货币政策也没法左右劳动力结构变化,这些都是货币政策解决不了的。所以,对于新世纪以来出现的三种类型通胀,输入型、食品推动型、工资推动型的通胀,都不是货币政策能解决的。5%的通胀,或者说这三种类型的通胀没有演化成恶性通胀的可能。货币既然是无法控制的,为了让低收入群体不受伤害,就得转移支付,保持通胀过程中生活水平不下降,这就是财政保稳定的含义。我看有一个新闻,就是出台了将低保和物价指数挂钩政策,这就是财政保稳定,也是我多年呼吁的。

货币保增长,比如铁矿石过去20美元/吨,现在150美元/吨,企业需要购买铁矿石所需要的流动资金一定是增加的。货币收紧,不给企业贷款,企业就没法买或是少买,既然通胀是一个源头,货币增长就要适应通胀。物价涨起来,货币不给这么多,生产就窒息。所以说,货币的增长是通胀的一个结果,而不是原因。我们不能本末倒置,其实铁矿石涨价在先,然后引起钢厂对铁矿石流动需求的增长,再要求银行多放贷,这时货币才放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要满足需求,所以,我提出“货币保增长、财政保稳定”。

当前中国主要是推动城市化进程,对财政体制作大手术、对行政体制进行改革

《中国发展观察》:您最近判断美国新一轮经济危机山雨欲来,并阐述新危机冲击比上次更猛烈。我看独立经济学家谢国忠近日也表示,全球经济正在走向新的二次探底,它可能出现在2011年三季度。这对中国经济有何影响?中国的应对之策是什么?

王建:现在的问题是从次贷危机爆发后,我国经济增长模式面临着从外需转向内需带动经济增长的转变。日本爆发危机后20年没有走出低谷,大概从1990年到2010年这20年,日本每年经济增长率平均只有0.5个百分点。进入新世纪以后按日元现价计算,日本经济反而倒退了4.7%。所以说,资产泡沫破灭以后,对一个国家金融体系、生产体系是致命的打击。美国也许更严重,虽然经济问题不一样,美国有美元等手段,但至少10年之内美国经济难走出低谷。这场危机远远没有结束,美国经济长期走不出低谷,新全球化就中断了,也就是说中国以外部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就中断了,经济再增长就需要内需。内需靠什么?一定要考虑到新全球化的背景。

从外需转向内需,中国需要做什么?中国至少需要考虑10年要做的事情,就是城市化。现在国内需求被抑制住了,主要是收入差距拉大,而且收入差距中城乡收入差距拉大占了六成。当然要抓主要矛盾,就是推动城市化进程来解决这些问题。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做一些重大的政策调整,就是配合着城市化目标,对我们的财政体制作大手术,对行政体制进行改革。主要是一个大战略带动一个体系都要动,推行体制改革的联动方案。

王建:重大的改革都是由大的危机推动的,大的危机来了逼着政府必须改革、下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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