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 徐玉婵
既然一切都不能阻止,那么还是要一路前行。
风的步子变软,每一句洒在路上的鸟鸣都是你衔不住的谶语。
黄昏降临,是谁曾用眸子点亮暮色?
当路边的风景由喧嚣化为清冷,我取出骨头里的磷取暖。
我可以抛弃一切,只睁着一双聆听的耳朵。
当又一片花瓣提着裙裾跌落在季节的门槛,我不再选择用欲望清洗伤口。
萤火虫是没有的,蝉鸣声也少得可怜,她们都是童话和乡村的产物。
情绪在温度之外发酵,倒是一树的影子逃得匆忙。
那么多的花,代表着那么多趸足了气力的绽放。如今,都只剩用沉默来抚慰回忆。
枝上的果实晾晒着我们沉甸甸的欲望,一些攀摘的手指欲言又止。
一场轰鸣等在天上,我们的情绪是引擎。
每片叶子都将变成一只跌落的伤鸟。
这样痛苦地撕开结痂,又流血生长的过程多么需要勇气。
一些寓言在枝头渐渐风干,爆裂的表皮里涌出细节和语言。
休止的段落还会重启么?
一声雁鸣,又在谁的心尖上颤了又颤。
北风循着旧迹来了,一场寒冷在此刻快马加鞭。
一些来不及隐藏的事物,迅速裸出体内的核。
狐狸的皮毛被虚荣射穿,他的呻吟多像我们心底的风声。
天空是干净和安静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场雪,能让我提出典藏的烈酒,与你推杯换盏,一点一点置换出心底的疼。能寐,我的神经不能保持安静。我想像着设计者耳旁夹着铅笔,一手比画着,那块空地的小块地盘,绘图,粗线条、细线条、三角符号,等等。
脚手架竖起来了,我的小小居所更加不安宁,挖掘机比大象庞大,比大象笨重,但它的一双手抵得百只手,它的声音也抵得百人的吼声,我的铝合金窗经常被震得心惊肉跳。长臂钻机更是如此,机器不停地运转,偶尔歇晌的午时,天空寂静得似乎有一个破洞,这个洞太大了,让我想到墓地。
工地,没有节欲的地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小小的居所,旁边的工地,已经筑到十几层了,这期间有多少巨大的震动?我担心的是不是光线被隐去,而是天空也要被遮住了。从前,我走来楼梯,抬头可以看到自己,苍茫的天空,现在,这些钢筋筑成的栅栏,要将我们视为孤独的羊儿。
我幻想青草,有一段时间我抒写过草原。我没有去过草原,但草原的辽阔一直在心里延伸,碧水、蓝天、牧羊、我的短笛,多少柔情涌动啊!搅拌机挑动心房,搅乱了时光。我想起在加拿大留学归来的一位同学,他讲到他在异国的居所,小小的袋鼠在绿草红花之间嬉戏,我看了他在异国的相册,蓝天一尘不染,还有可爱的袋鼠在他旁边。
我的小小居所,在小城市中心,听说旁边的工地将筑起几座十几层高楼。
长臂、钻机、脚手架,一切还要在这儿,我的身体还要不知被捣碎多少次,而天空,这个容我栖身的公共场所,也将被他人挤占。我这样想着,我想到了我的居所与对面的一幢房,之间还有一排两层的房屋,当初设计图上没有“见缝插针”,开发商设计了理想的图纸,他得逞了,使用了什么手段呢。前几日,听一位同事说开发商的故事,为了达到拆迁的目的,不惜将蛇偷偷放入居民家中,想尽拙劣手法恐吓“钉子户”,“钉子户”是谁起名的,我想谁是钉子呢,相对于天空的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