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与旧的碰撞
——浅谈周立波《山乡巨变》中民俗风情描写及人物塑造

2011-11-07 08:37
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1年4期
关键词:合作化山乡巨变

唐 霞

(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覃怀文化研究所,河南焦作454000)

新与旧的碰撞
——浅谈周立波《山乡巨变》中民俗风情描写及人物塑造

唐 霞

(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覃怀文化研究所,河南焦作454000)

本文尝试分析了《山乡巨变》中民俗风情的描写对于凸显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历史意义所具有独特价值;并且从小说人物所处的家庭谱系出发把握作品主要人物的性格以及新旧碰撞这一贯穿作品的主题。

山乡巨变;民俗风情;人物谱系

纵观文革前十七年的农村题材的长篇小说,周立波的《山乡巨变》无疑是卓有成就和特色的,它以细腻热情的笔调,描写了湖南一个偏僻山乡实现农业合作化所经历的斗争和引起的变化。小说分为上、下两篇,上篇描写的是一九九五年冬农村社会主义高潮中清溪乡建立初级社的过程和发生的变化;下篇则描绘出一九五六年高级社成立后斗争的深入和合作社的巩固和发展。

作者以“新与旧,集体主义和私有制度的深刻尖锐,但不流血的矛盾”为中心线索,关注着农业合作化这场全国性的规模宏伟的运动的整个过程,以及农民在此期间各种心理的变化和情感的起伏。周立波的《山乡巨变》不像这一时期其它同类题材的作品一样关注生产生活问题,社会的现实环境,而是细致地展示了变革的浪潮怎样波及生活的各个角落,如何对每一个家庭和每个人发生影响,触及到作品人物的内心深处。尽管许多批评指出小说不能“充分地”、“深刻地”表现出这一场伟大的运动,但它极具抒情色彩的风俗画卷式的描写,不仅表现出周立波小处着眼大处落笔的叙事主体姿态,更体现出作家对于日常生活、心理情感和风俗人情的关注。

一、游历线索的设置决定了叙事的风俗风情的构架

《山乡巨变》中关注的是古旧的社会观念、民俗风情面临的前所未有的冲击、振荡,作者设置的女干部邓秀梅入乡这样的游历线索使得封闭保守的村庄底色舒缓地展现在作品中,为巨变的发生作了必要的铺垫。邓秀梅在清溪乡的山山岭岭中转悠,视线所及,山乡风景人物如诗如画,农业合作化的风俗画卷也逐步展开,下篇中邓秀梅虽然离开了清溪乡,但这种叙事中的游历线索并未消失,只是视角转换成了刘雨生和李月辉。[1]

土地是这场变革的中心问题,小说开篇中女干部邓秀梅在入乡途中见到土地庙的描写无疑是这幅画风俗画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揭示出传统的土地观念在这场变革的中心地位。

“她抬起眼睛,细细观察这座土地庙。……正面,在小小的神龛子里,一对泥塑的菩萨,还端端正正,站在那里。他们就是土地公公和他的夫人。……土地菩萨掌管五谷六米的丰欠和猪牛鸡鸭的安危。……”

最早的土地神是社神,“社”在《说文解字》中释为“社,地主也,从示,从土”。社是“示与土”的结合,一是人们对土地无私奉献精神的赞颂、感谢,二是“美报”即表示尊敬,亲近取媚。[2]随着专制政治的发展,土地神也有了不同的阶层。皇帝专祀“后土皇地袛”,“村庄也有自己的土地佬倌”。古代对社稷的祭祀不仅仅只是帝王和皇帝的事,民间也以祭社活动为中心形成了社日的民间活动,唐宋时尤为盛行。《山乡巨变》中提到的“每年二月二,他们的华诞,以及逢年过节,人们总要用茶盘端着雄鸡、肘子、水酒、斋饭,来给他们上供,替他们烧纸。”只是随着战事频频,民生凋敝,加后统治阶级对民间集社的钳制,民间社日活动逐渐衰微,百姓的社日活动逐步走向衰微,以至于到了最后,只剩下广布全国的或大或小的规模不等的土地庙或土谷祠。”

作品中清溪乡的土地神也已经香火不盛,“庙顶的瓦片散落了好多,屋脊上,几棵枯黄的稗子,在微风里轻轻地摆动。墙上的石灰大都剥落了,露出焦黄的土砖。”土地公公与土地婆婆似乎风光不再,但是以土地神的敬祀为表征的传统农业社会中对土地问题的重视仍然不可动摇。农民仍然以自己的方式深沉而又挚烈的热爱着养育他们的土地,并以此作为发家的根本。这种土地的私有观念与以外来者邓秀梅为代表的意识形态的权威之间的冲突也构成了作品的中心线索,土地神的变化,体现出土地制度的变化,表现出人们对自然界认识水平的差异。

与此同时以土地观念为核心的旧有的农民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也面临着新的意识形态权威的挑战。邓秀梅的目光所及的盛氏宗祠便在这场运动中发生了聚变,“变”无处不在,触及了人们的灵魂,更改变着旧有的一切。

“两个人作别以后,邓秀梅来到了乡政府所在地的白垛子大屋。这里原是坐祠堂。门前有口塘和一块草坪。草坪边边上,前清插旗杆子的地方还有两块大麻石……大门顶端的墙上,无名的装饰艺术家用五彩的瓷片镶了四个楷书的大字:“盛氏宗祠。”字的两旁,上下排列着一些泥塑的古装的武将和文人,文带纱帽,武披甲胄。所有这些人物身上都涂着经雨而不褪的油采。……

邓秀梅走进大门,步步留心地察看这座古色古色的、气派宏伟的殿宇。大门过道的上边是一座戏台。……从前安置神龛的正面木壁上,如今挂着毛主席的大肖像。”

宗族是在一定地域内,由于漫长的历史所结成的以同姓名为纽带的一种社会族群。宗法文化则是保持此类族群社会稳定与精神认同的一切有形无形的文化氛围,宗族祭祀用的祠堂变是其标志性建筑。宗法文化聚集、沉淀形成着让后代人继承下去的传统,是基于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和相对封闭的社会生活而产生的,并以其对农业社会强有力的适应性而长盛不衰。

在反封建文化的过程中,宗法文化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毁灭,过去的神龛摆放上了毛主席的肖像,昔日的盛氏宗祠成了今天政治权力机构的所在地。清溪乡古来的风俗民情,新中国成立之后对它的冲击震撼通过邓秀梅这一游历者的目光浑圆一体的呈现在小说中,传达给读者意味深长的潜台词,为小说的深层展开勾勒了一个新旧交织杂糅的叙事背景。

二、通过塑造人物与揭示人物间的关系来实现把握合作化运动全过程的意图。

《山乡巨变》中,周立波想把农业合作化的整个过程编织在书里,并表现出“这是一场全国性的规模宏伟的运动”,作品中整个故事的进展是与合作化进程是一致的,而且作者还写到了县里开展农业合作化的进展情况,以显示这场运动广阔的历史背景。运动和变革的过程,在“变”的叙事流程中被有意识的突显出来,比如上篇的叙事,从干部下乡、摸情况,深入宣传发动到农民泣别发家的田土和世代相袭的生活,申请合作社成立,整个合作化“过程”的叙事价值是非常突出的。[1]

假如关于合作化“过程”的叙述,只与叙事本身相关,那么必定显得苍白而不够充分。作家显然认识到对于自己要表现的主题来说,塑造人物远远比叙事本身更为重要。因而作者采用了来源于中国古典小说的“串珠”式的结构方式,既有利于展示合作化运动的具体过程又能够集中篇幅塑造人物。作者描绘了清溪乡10个家庭中的30多个人物在这场变革中的心理变化过程,他们是怎样以自己的方式告别旧的生活走进新时代。这里有在时代大潮中激发出建设美好家乡的豪情与壮志的陈大春;本来要进城当工人后又扎根农村的漂亮姑娘盛淑君;为人和睦本真,忙于工作疏于家务的互助组组长刘雨生;贪婪狡诈,盲目自信的富农王菊生;投机倒把,玩弄权术的兵痞出身的张桂秋等等。

其中陈先晋及其家庭谱系是极其有代表性的。他田里功夫门门里手,被称为“作家”,牢记着先人“土地是根本,只要发狠做,会有发的”遗言,对合作化持冷漠抵制的态度,不愿拿自己发家的根本——土地入社。最后痛苦决定入社时,第二天天才粉粉亮他就起来,到自己祖传的那块地上痛苦地泣别。体现出农民的恋土情绪和发家愿望,不无酸痛。他的保守性来源于其漫长的痛苦经历和祖辈的长期教诲。他的家庭谱系也呈现出一个新与旧,先进与落后交错的形态。

图1 -陈先晋的家庭谱系图

在图1中,詹永明是最早踏上革命道路的,他对这个家族的影响不仅仅在于舅父的地位,更是其英勇就义的壮举。这种影响呈现出双向发展的态势,一方面是陈先晋在詹永明牺牲之后“更不爱说话,不问世事,只晓得低着脑壳,做田里功夫。”保守心态在遭受了丧失亲人的打击后更加封闭。另一方面也更激励了新一代的年轻人大春、雪春等以高涨的热情参与到这场新时代的变革中。陈先晋的家庭因此也具有了深层的社会底蕴和时代象征意义。

婚姻历来被民众视为头等大事,从陈先晋家庭谱系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不同婚姻形态在同一家庭中并存。既有不通过媒人而自由恋爱的陈大春与盛淑君,同时也有传统婚俗形态的詹继鸣与陈先晋女儿的交表婚。他们分别代表着新旧两种社会制度下不同的婚姻礼俗观念。

所谓交表婚,是在传统民俗婚仪中大量存在的,是指一男子与其父之姐妹子女或母之兄弟子女缔结婚姻。[3]众所周知在封闭的农业社会中,婚姻不仅是个人的事情,往往需要社会的认可。交表婚的婚姻形态更是维系和加强两个家庭或更大的亲属群体之间关系的纽带。

詹永明他上革命道路和英勇就义的壮举,使詹家有了优秀的革命传统和当时意识形态之下良好的社会背景。作为詹家的后代,詹继鸣的身份也是光荣而值得骄傲的。与此同时,詹家也由于詹永明夫妇过早的牺牲而落入了细支弱族的孤单局面。在一三节父子一节,陈大春向邓秀梅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时谈到詹家就提及:“舅妈去世了,表弟也死了,表姐出了阁,如今他家只剩表哥詹继鸣。”因此詹继鸣和陈先晋女儿的婚姻就很大程度上巩固和加强了陈詹两家婚姻集团的联系。

陈先晋对这一婚姻无疑是极力支持和赞扬的,作品中虽未直接描写,但从陈先晋的言行和陈大春的评论中我们不难窥见一斑。陈大春告诉爸爸“蛮听姐夫的话”。邓秀梅敏锐地注意到了詹继明对陈先晋的影响力和劝说力,果断决定让陈大春把姐夫叫来,事实上,在劝说陈先晋入社的过程中,詹继鸣也确实在他特殊的地位上发挥了极重要的作用。

当陈看到女婿来了之后,他显然是很高兴的,“一进大门,看见郎来了,他的粘着泥土的疲倦的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但当听说女婿已经报名入社,他坚决拒绝入社的强硬态度立即受到了沉重打击。

在这一谱系中,陈大春与盛淑君与詹继鸣这种传统婚姻形式相比无疑是更惹人注意的,并成为新的权威官方意识形态下,受到认可与肯定的一种方式。这与封闭乡村中人们传统的婚姻礼俗观念形成一种潜在的冲突,传统的清溪乡人们认为“媒”是必不可少的。

例如十七节中王菊生与他的堂客以吵架离婚为借口逃避入社时就提到:“我们家凭三媒六证,用聘礼,拿花轿把你抬来的,你说一声离,就能离没吗?”

十四父子一节中陈詹氏与邓秀梅谈到陈大春与盛淑君的婚事时的对话也反映了“媒”在婚姻中的重要性。

“你说,请哪一位做媒人?”

“让他们自己接近,互相了解吧,媒人到可有可无。”

“没有媒人还要得?”

……

“三茶六礼备不起,也不作兴了;媒人非得要不行。邓同志,请你来好吧?”

可见传统民俗观念中是认为无媒不成婚的。盛淑君母亲年轻时的所谓风流往事,不过是自由恋爱,但直到女儿长大她这种行为仍不时遭人非议,甚至还在某些程度上对女儿的婚事产生着阻碍作用。可见“媒”在传统民俗观念中是正式的婚姻过程中至关重要,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而这种婚俗观念的变化也是巨变流程中一个强有力的组成部分

在这个新与旧交织并存的家庭中,陈先晋不时地感受着冲击。大春、雪春、盛淑君是积极要求入社的,他的指望和依靠便是孟春,把这个逢年过节还愿意和自己去敬拜土地菩萨的二儿子和自己的女婿继鸣。

在听到孟春也宣布“我看也是入了好,单干没意思”时,他顿时觉得心灰意懒,周身酸软,别无他法只能入社,“老了,无所谓了,田土屋场哪一个都带不进棺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对于传统的农民而言,失去土地无异于失去根本,心理是极为复杂的,陈先晋的心理状态和变化历程也是最有代表性的。

如果说陈先晋这一人物形象体现出农民的恋土情结及通过自己辛勤劳动发家的愿望,那么“亭面胡”的性格则体现出农民的摇摆性和唯利唯私的的心态。

盛佑亭是作品中最早加入互助组的,而且他加入的是全乡最早和最巩固的刘雨生的互助组,但是当听说财产要入社,就赶紧急急忙忙地卖竹子,听说山林要归公了,立刻就准备上山伐树。把“娘亲老子亲都不如党亲”挂在嘴边的亭面胡,申请上说“心愿”坚决要入社,当邓秀梅问他怎么看合作社时他却回答“大家都说好,我也不能另外一条筋”,而且总是派女儿和老婆作全权代表参加合作社会议。

图2 -亭面胡的家庭谱系图

面胡的性格特征也在他与家庭成员的对比与关系上凸显得更为丰满和生动。他的老婆说话都小声小气,但肚里有主意,脸上从不显现出厉害的样子,孩子们反而畏惧、孝顺她,而面胡恶骂、发脾气,却在孩子们身上收不到效果。他常常把“我抽你一巡楠竹丫子”“我一烟壶脑壳挖死你”等等挂在嘴边,但实际上是不动手打人的。在下篇中,面胡买公粮回来的途中,拿八角钱的公款买了酒吃,回来要赊帐却被已经成为会计的二儿子学文拒绝。父子关于公私之间的冲突在合作化工程中,特别是高级社成立之后斗争的进一步发展的过程中有着特殊的典型意义和现实内涵。面胡所犯的贪杯之误是可爱而让人理解的,也是其性格发展的必然结果。父子之间的冲突,夫妻二人的对比,使得面胡这一“乡间极为普遍”的人物形象在作家笔下鲜活起来。

“亭面胡”、“陈先晋”形象以及所处的人物关系网的成功塑造都曾受到赞扬,作者也以人物为中心竭力去反映、把握合作化运动。但是小说结构缺乏整体性的矛盾仍然是作品的一处遗憾。小说上篇的叙述是借助邓秀梅这样一个外来者的视角来完成的,由于邓秀梅这一外来的党的形象自身强烈意识形态的权威性质,使作品常常无法呈现出一种自然圆融的叙事状态。仿佛农业合作化这场深刻的社会主义革命只是自上而下,由外而内地给带进这个平静的山乡,而不是这些经历过无数痛苦经历和党的教育启发的庄稼人所得到的必然结论和自觉选择。下篇中作者试图将冲突关系作为小说的基本框架,它的冲突线索可以归纳为三条:“一是合作社与单干户王菊生之间的斗争”;“二是社内先进分子与落后干部谢庆元的斗争”;“三是与反革命分子龚子元之间的敌我矛盾”。但是在矛盾的深入展开和解决方式上作者仍然无法圆熟地完成。因此黄秋耕评价说《山乡巨变》的思想深度和艺术成就不够“相称”,他既对小说富有诗意的带有女性的阴柔的田园抒情风格表示赞赏,同时也指出“有人缺少农村中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的鲜明图景。”

尽管与时代气息存在一定的距离,但《山乡巨变》中体现出的鲜明的诗化社会生活,关注民俗风情的抒情特征仍然是珍贵而独具特色的。白洁的茶子花,满山的青松翠竹,浓郁的乡土人情构成一幅生动的风俗画,而活动在这幅优美画卷上的人物更是栩栩如生的,出场就一路欢笑,带有女性特有温柔特征的邓秀梅,充满朝气的陈大春与保守落后的陈先晋,拥有喜剧性的面胡性格的盛佑亭与他精明贤慧的老婆,漂亮爱笑的盛淑君,心平气和的李月辉,父子、夫妻、恋人、干部与农民、先进与落后都构成新与旧的碰撞之曲的一个音符,人情美、乡情美、自然美也成为这部小说的主要画面,作者挖掘出了隐藏于民间社会的精华,使得政治性的题材与主题有了更为丰富的更富有人情味的意蕴。

[1]汪东发.《三里湾》、《创业史》、《山乡巨变》的叙事个性[J].湖南社会科学 .2000(3):62-65.

[2]高有鹏,张广智.民间百神[M].郑州:海燕出版社.1997:44.

[3]钟年著.文化之道:人类学启示录[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92.

The Old and The New Collision——On Zhou LiboMountain Village Great Changesin folk customsdescrip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TANGXia
(Jiaozuo Teachers College,Jiaozuo 454000,Henan)

This paper tries to analyze theMountain village great changesin folk customs description to highlight the agricultural cooperation movement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has unique value;and from the characters in the novel the family lineage of master works of the main characters as well asnew and old collision thisthroughout thetheme.

mountain villagegreat changes;folk customs;thecharacter pedigree

I06

A

1671-5004(2011) 04-0084-03

2011-6-17

唐霞(1979-),女,河南焦作人,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民俗学硕士。

猜你喜欢
合作化山乡巨变
毛泽东农业合作化思想及其当代价值
合作化时期农村劳动管理研究的三个维度
2022 在巨变的时代中
《从“直过”到“跨越”布朗山乡七十年影像志》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
山乡的春天
中国画《山乡春早》
揭掉山乡的贫困封印
辉煌巨变——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马鞍山村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