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永生
40多年前,作为一名激情满怀的北大学子,带着朝圣的心绪,不辞千辛万苦,独自登上了云雾缭绕的井冈山,住在茨坪一位陈姓老农的家里。当晚,这位老农用招待佳宾的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糯米酒,招待了我这个北京来客;我也将珍藏的几枚沉甸甸、金灿灿的毛主席像章送给他留念。是夜,我和这位饱经沧桑的江西老俵唠了一宿嗑;天将破晓时,老人说了一句朴实又炽热的话,至今铭记在我心底;他用平和的语气不无感慨地对我说:“井冈山老区人和你这个北京工人子弟的心是紧紧连在—起的。”是的,作为一名首都工人阶级后代,我对老区人民自有一种天然深厚的感情。一连几天,老人带我跃上黄洋界,涉过金狮面,钻进红军洞,登临八角楼,攀越五指峰,驻足五龙潭,走遍了井冈山的峰峰岭岭。这位可钦可爱的老人在井冈山斗争时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可他为红军站过岗,放过哨,带过路,还到八角楼看过毛主席和贺子珍大姐。在井冈山,这样可敬的老区人成千上万,像井冈翠竹一样质地高洁,坚韧耐寒;像井冈青松一样义薄云天,百折不挠。
近年一个清秋时节,我再次登上雄奇、险峻、清幽的井冈山。一安顿下来,我立马去寻访陈姓老人的住所,谁知人去物空,老人住所早已为现代化的商厦所取代。我久久伫立在老人住所旧址前,思绪万千。我徘徊在茨坪街头,这个井冈山政治、经济、文化、商贸与旅游的中心,群山环抱,风光绮丽,方圆20公里,山中盆地海拔842公尺,是别具一格的公园式山城: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大井的毛主席旧居。遥想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于1927年10月27日亲率秋收起义部队开到这个井冈山最大的村庄——茨坪,建立了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茨坪就成了井冈山军事根据地的中心。我在毛主席旧居前的读书石前沉思遐想,不禁感慨万千。
次日清晨,我直奔心向往之的黄洋界。在1343米的黄洋界哨口处留了影,抚摸着那尊威震敌胆的大炮,陷入不尽的思索。顺着朱德同志和红军战士从宁冈挑粮上井冈山的崎岖小路,走到他们路边小憩的树下,再次体悟了井冈山的险峻与井冈山斗争的艰辛。然而,最吸引我的还是毛主席挥笔著雄文、挥戈退强敌的八角楼。我在毛主席与贺子珍的合影像前摄影留念,浮想联翩。看着人民领袖那极端简陋的办公室与卧室,反反复复从楼下走到楼上,又从楼上走到楼下,想象当时毛主席在油灯下奋笔疾书“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的感人情景,想象当时领袖与人民息息相通的鱼水深情,想象井冈山人戮力同心、杀尽敌顽的大无畏精神,我不禁沉思:毛主席若在建国后真正植根于广大人民群众中,永远发扬官兵一致、民主议政、上下一心、共御强敌的团队精神,就不会听不进不同意见,更不会错误地发动“文化大革命”,使历史停滞甚而倒退。教训是至为深刻而沉痛的。井冈山精神时刻不能丢,它是革命与建设时期制胜的法宝。
伫立在八角楼上,凭窗远眺,我想了许多许多。不觉也想起了毛主席在井冈山的好战友、也是他的乡亲——彭德怀,这位能征善战、骁勇刚烈的彭大将军,建国后仅因为敢于直言,竟横遭罢官、批斗,在“文革”中含冤惨死。井冈山时期的民主作风一时丢弃了,封建专制思想冒头了,才酿成了大错。一想起红军战士历尽艰难、踏平万险的英雄气概,我顿时斗志倍增,世间没有井冈山人克服不了的困难。走出八角楼,不远处依稀看到墙上仍留有当年红军写的“杀尽贪官污吏”的标语;是的,要是象当年红军战士那样反腐惩贪,贪污腐败分子早没了踪迹。
井冈山览遍,万峰不思游;重登井冈山,志涌大江流。短短几天,我涉遍井冈山的沟沟壑壑,收集了40来则美妙动人的井冈山传说与30来则红军官兵撼天动地的传奇故事。这是一笔受用不尽的财富。
井冈山永远矗立在我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