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欧阳修词中的雅化现象

2011-08-15 00:48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1年2期
关键词:晏殊欧阳修苏轼

张 敏

(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哈尔滨 150025)

论欧阳修词中的雅化现象

张 敏

(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哈尔滨 150025)

欧阳修是宋词当中的大家,后世对于其词的研究大多数都集中在传统的研究领域和层面上。试以“以诗为词”、“以文为词”、“以议论为词”的雅化方式对欧阳修的艺术形式给予新的界定和研究。为突破这一传统,以期对欧阳修有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

宋词;雅化;欧阳修

词至北宋前期,从词史来说是词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虽然也沿袭了花间、南唐的余绪,但词人已不是单纯地抒发恻艳之情,而且在词的艺术、体制等各方面都有所改观[1]。北宋前期的词坛形成了以晏欧为代表的“雅派”和以柳永为代表的“俗派”,而且影响深远。从词史的整体发展来看,词的雅化是占有主体地位的,雅化包括对词的内容的雅化,也包括对词的艺术形式的雅化。本文主要探讨欧阳修词中在词的艺术形式方面的雅化。通读欧阳修的词作,笔者发现其词当中有“以诗为词,以议论为词、以文为词”的创作倾向和理念。如果说这三种创作手法在苏辛那里发扬光大,那么在欧阳修这里就已出现端倪。

一、以诗为词

苏轼的“以诗为词”主要体现在词中运用典故和题序,在欧阳修词中对于“以诗为词”而言,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首先体现在化用了前人的诗句入词,而且化用的数量多、方式多。如《踏莎行》“草熏风暖摇征辔”中“草熏风暖”化用江淹《别赋》:“闺中风暖,陌上草熏”,《减字木兰花》“伤怀离抱”化用李商隐《酬令令狐郎中》“万里悬离抱,危于送阁铃”等等,这是对前人诗句的部分化用。还有原分不动地将诗句搬进词中的,如《减字木兰花》中“天若有情天亦老”就是完全出自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莫待无花空折枝”出自杜秋娘《金缕衣》等等。

2.将对称的手法移入词中。对称是诗家常用的修辞方式,词又称“长短句”。因为其错落的形式,所以对于对称的运用不是很多,特别是在晚唐五代刚刚兴起的欧阳修的词。在他的词中对这一手法的运用不仅有多种形式,而且欧词中已经将这种对称手法运用得来去自如。如有全词的对称:《生查子》“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衫春满袖。”[2]有部分对称的:《浣溪沙》“叶底青青杏子垂,枝头薄薄柳绵飞”、“双手舞余拖翠袖,一声歌已釂金觞”等,以上这些例子都是正对,欧词中还有反对的:《鼓笛慢》“花谢春归,梦回云散”。还有典故对称的:《望江南》“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等等。

对于“以诗为词”,前人也有运用的,但在欧阳修这里,表达的思想感情、语言运用及风格不同,这有别于晚唐五代。因其所传达的思想不仅程度较深又游离于言外,进而又有别于晏殊。所以词至欧阳修,其雅化的程度是显而易见的。

二、以议论为词

对于“以议论为词”,苏轼抒发的是对人事的感慨,包括万物的更迭、时光的流逝以及仕途的失意等等。其对诸多问题的理性思考融入于变换的命运和艰难的人生当中。欧阳修的词同样抒发了诸多的人生体验。如:《圣无忧》“世路风波险,十年一别须臾。人生聚散常如此,相见且欢娱。”《浣溪沙》“浮世歌欢真易失,宦途离合信难期”等等。但是欧阳修的议论和苏轼的议论是有所区别的。欧阳修在仕途上比起苏轼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他所抒发的议论是“富贵”当中的“闲雅”,而苏轼就不同,苏轼的议论除了仕途的艰辛崎岖之外,还有就是苏轼的人生是一种洒脱的人生,“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或许生活当中极其微小的事物,在苏轼看来都会折射出人性的光辉。不过读欧阳修的词,几乎每一首都有着“议论”的外在纹理和内在逻辑,无论是走在清新的自然里还是艳俗的暖香中,他的词中总是透视着自觉的追寻、凝固着人生的历程。这种创作方法其实是词人一种个性情感的抒发,即词也可以独抒性灵,并不是一味地类型化。相对于晚唐五代,这无疑是扩大了词的抒情功能,并且从此开始,在词雅化的路上,词的抒情功能慢慢地向“诗言志”的方向靠拢。

三、以文为词

“以文为词”在辛弃疾的时候被大量地运用,辛词是将古文辞赋中常用的章法和议论、对话等手法移植于词[3]。在欧词中虽然没有将词“化”到这种程度,但从欧阳修到辛弃疾这段“以文为词”的进程中,无疑欧阳修是做了前期的铺垫工作。

1.文理的渗透。如《蓦山溪》“新正出破,三五银蟾满。纤手染香罗,染红莲、满城开遍。楼台上下,歌管咽春风,驾香轮,停宝马,只待金屋晚。”这是这首词的上片,先交代了时间地点,后面几句是将散文中那种铺叙的写法移入词中:正逢元宵佳节,满城的花灯伴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着声声不息的歌管,繁华的紫气犹如春风吹遍整个帝城。这就像是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故事,从开始到结尾。又如《蝶恋花》“惊起鸳鸯,两两飞向相。且把金樽倾美酿。”“缥缈仙舟,只似秋天上。”

2.语言的自然。如《渔家傲》:“愁倚画楼无计奈,乱红飘过秋塘外”、“堪长价,牡丹怎得称王者……天与多情思一把。谁厮惹,千条万缕萦心下”、“奕奕天河光不断,有人正在长生殿”,如《玉楼春》“未知心在阿谁边,满眼泪珠言不尽。”“已去少年无计奈,且愿芳心长恁在。”“算伊浑似薄情郎,去便不来来便去”等等这些词语都可以看出欧阳修在作词的时候是随着自己的感情迸发的,是自然而然的流淌。

3.题序的运用。欧阳修“以文为词”的另一个表现就是著名的《采桑子》前的《西湖念语》,之所以把它放在“以文为词”中,一是笔者认为《西湖念语》是这组《采桑子》的一个总的题序;二是题序是“以文为词”的表现,并不是“以诗为词”的表现,其实苏轼“以诗为词”在中国文学史上说主要体现在运用典故和题序上,笔者认为这是不对的,运用典故是体现了“以诗为词”,但题序本就是一种文体,运用题序,始于张先,一是因为同调的词牌很多,以便说明其创作缘由用来区别和表征(以说明词也是缘事而发的);二是到后来,题序已经变成一篇优美的散文或是小品文,特别是在姜夔那里。所以在这里,欧阳修的这篇题序正是体现了其“以文为词”的创作倾向。

在这里要顺便提及一个现象,就是欧阳修对于联章体的运用。上述所举的《采桑子》共 10首,是歌咏颍州西湖的,首句皆以“西湖好”开始。此外,在欧阳修的词作中还有《定风波》4首,皆以“把酒”开篇,两组《渔家傲》各 12首,分别吟咏十二个月的节令与景物,以“正月”、“二月”等开头,构成联章体的形式。联章体本是所唐五代曲子词的主要体制,到了北宋,词流行于酒宴之间,所以联章体这种形式的运用有些稀少,然而欧阳修再度创作联章体,可谓是为了词的发展另辟蹊径。

欧阳修的词历来都很受人们喜爱,杨绘《时贤本事曲子集》云:“欧阳文忠公,文章之宗师也,其于小词,尤脍炙人口。”所以抛开一般对欧阳修艳词一类文章的评论,笔者认为之所以欧阳修其词能流传至今,想必不单单是人们经常评论的那些特色,应该说更有其深层的内涵和独特的特质在里面。其实词发展至晏欧,无论是晏殊还是欧阳修,都试图为提高词的地位而苦苦思索着。像上面所说的“以诗为词”、“以议论为词”、“以文为词”在晏殊的词中也有,只不过在欧阳修的词中运用得多些。另外在人事经历上欧阳修也比晏殊崎岖,欧阳修一生三遭贬谪,对于人生命运和仕途都比较有深层的体验,所以当这些手法出现在欧阳修的词中的时候,我们体会到的是一种深致。同晏殊相比,欧阳修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可以说欧阳修的主要成就在文而不在词。而且文在欧阳修这里实现了政治意义、审美意义和情感意义的完美结合。其做文已不是为文而做文,其独特的性情散落于诗、文、词等文学作品当中,所以将文的手法渗透到词中是顺其自然的事。

以上就是笔者对欧阳修词中艺术形式方面的雅化所作的探讨,由于才疏学浅,对于这一问题还需作进一步的深入研究,以便对欧阳修有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

[1]杨海明.唐宋词史[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

[2]唐圭璋.全宋词 (第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9.

[3]袁行霈.中国文学史 (第三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I222.8=441

A

1001-7836(2011)02-0151-02

10.3969/j.issn.1001-7836.2011.02.059

(责任编辑:刘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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