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光环下的GDP

2011-08-15 00:50杨丽君
合作经济与科技 2011年16期
关键词:核算经济

□文/杨丽君

有关GDP的争论困扰着刚刚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特别是仍将其作为重要考核指标的地方政府。GDP高速增长的背后也存在很多问题,比如产能过剩也可以创造GDP,企业只要生产了产品,不管是积压在仓库还是在流通渠道,都是GDP;又比如很多地方到处都在修路,有些路是修了挖、挖了又修,每一次修修挖挖都计算进GDP里面,这样的GDP是否就是社会创造的财富,应该打个问号。

一、GDP统计中出现的问题

GDP统计中容易出现以下一些问题,造成数据的不准确和人们对GDP认识的不全面:

(一)GDP统计数据本身可能有水分。2009年中国GDP的增长率成功“保八”,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但增长过程经历了过山车似的变化。受金融海啸的冲击,2009年一季度GDP增长仅为6.2%,随后经济迅速爬升,到第四季度经济增长达到10.7%。这种增长的迅速爬升,使国家统计局GDP的统计工作备受质疑。

另外,根据我国现行国民经济核算制度,中央和地方分级核算GDP。也就是说,国家统计局根据掌握的基础数据,独立核算全国GDP数据,各地则根据自身需要自主核算本地GDP。地方GDP之和高出国家核算数据已是顽症,比如2004年高出19.3%,2008年高出8.8%,2009年上半年高出近10%。按照概率原理,如果地方GDP加总数偶尔与全国核算数有些出入本是正常的,但地方统计数据长期并且普遍高于全国核算的数据就不正常了。地方GDP对全国GDP也有较大的影响,原因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地方上报的GDP是核算全国GDP的重要参考,只有当国家统计局认为全国核算的和地方上报的数据不匹配或有问题的,才会要求地方重新核实;其次,GDP数据是判断当前经济形势,出台全国和当地宏观经济政策的重要依据。各地GDP数据的真实与否、准确与否,不仅直接关系到包括扩大内需、进出口政策调整和物价控制在内的一系列政策出台,而且还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着未来一段时间地方甚至全国的经济趋势,意义非同小可。地方多报最典型的是投资,而投资规模与投资增长率历来是估计经济是否过热的最主要指标。如果地方投资的统计数据失真,则高层对宏观经济的判断和决策就将陷入险境。

即使GDP统计数据本身没有水分,GDP和人均GDP均不能完全反映人们的生活状况和福利状况,GDP增加了,人们的生活状况不见得改善;反之,GDP没有增长,人们的生活状况也可能会改善。原因是:首先,GDP核算时,没有统计闲暇和非市场经济活动。比如,在家里的院子里种花草树木,净化空气,美化环境,改善生活质量,但不会计入GDP;其次,GDP忽略了非正规的“地下经济”所创造的价值。我国GDP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被统计,主要是非正规的“地下经济”,如地摊、黑车、色情服务等,由于他们没有合法资质,千方百计逃避各种监管和调查,国民经济统计自然未将其纳入。越是发展中国家,这种地下经济的比重越高,对GDP数据的统计质量影响也越大,这种地下经济的存在同样影响人们的生活状况。

(二)GDP总量与人均GDP

首先,我国的GDP总量较高,但考虑到我国占世界几乎1/5的人口,计算人均GDP的话,我国的世界排名位居100名以后。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GDP在2010年已经赶超了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大国,但我们能够最真切地体会到的仍然是绝大多数老百姓仍然生活水平一般,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现在的世界人均GDP在1万美元左右,中国大约是4,000美元左右,所以所谓的超级大国,对于老百姓没有太实际的意义。

其次,人均GDP不等于民众生活水平。1个百万富翁和99个乞丐,99个乞丐一无所有。但他们的人均财富为1万元。然而,客观事实是,这99人的生活水平仍然极度贫困。2004~2009年,我国人均GDP从1,246美元增至4,283美元,同期国家统计局数据是我国贫困人口从2,610万增加至4,007万。所以,虽然我国的人均GDP已经在增长,但贫富差距也在拉大,贫困人口仍在增加。

最后,人均GDP的位次不等于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依据IMF数据,2009年人均GDP排名前六位的经济体是卢森堡、挪威、卡塔尔、瑞士、澳大利亚、瑞典和阿联酋。然而,这些国家的国际地位不一,不能与人均GDP排第九位的美国相比,也无法和排在第137位的印度相比。所以,面对我国较低的人均GDP,我们也不用过分悲观,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考查的是一个国家的各个方面,比如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综合国力要素的平衡发展。

(三)GDP与环境污染。中国一直在以GDP的持续高速增长为荣,比如2006年,广州市成为中国首个人均GDP超过一万美元的城市,媒体高呼:“广州站在了现代化的门槛上”。但把视线放到现代化的另一面:民生问题,我们会发现矛盾和荣耀同样存在。外企除了带来了高GDP,还带来了高能耗和环境污染,外企老板在国内享受着超国民待遇,而中国的百姓却在房价高、看病贵、就业难等众多问题中陷入苦恼。“把GDP留给中国,把利润都带走!”这是许多外国跨国公司的一句名言。据统计,外资在中国的利润额不断上升的同时,对中国的税收贡献比例却在下降。也就是说,外资、外企、外贸“三外”为中国GDP增长提供了动力,但对民生改善贡献并不大。

中国被称为“世界加工厂”,我们要反思一下,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国家在中国建厂?利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降低生产成本;利用中国的资源,结果是破坏了中国的生态环境。中国的制造业有消耗太多原材料的隐患。比如,创造1万美元价值所需的原料,是日本的7倍,是美国的近6倍,更令人尴尬的是,比印度还多3倍。能源过多地消耗,加重了对环境的破坏。我们先看2007年的数据:全国有70%的江河水系受到污染,40%基本丧失了使用功能,流经城市的河流95%以上受到严重污染;3亿农民喝不到干净水,其中饮用高氟水的6,300多万人中有近3,000万人出现病症,因饮用高砷水致地方性砷中毒的病区人口有200多万,有3,800多万人饮用苦咸水;113个环保重点城市的222个地表饮用水源地平均水质达标率只有72%;一些地方忽视环境保护要求,甚至急功近利,项目建设中选址不当,把一些化工、石化、冶炼等高危行业建在饮用水源地、江河两岸、城市居民区等环境敏感地区和人群密集地区,一旦发生重大事故,将会造成巨大的环境灾难和人民生命财产损失;4亿城市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1/3的国土被酸雨覆盖,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20个城市中我国占了16个;此外,水土流失严重,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下降,生物多样性锐减,外来物种入侵等种种环境问题,已经危及国家生态安全。

综合世界银行、中科院和环保总局的测算,我国每年因环境污染造成的损失约占GDP的10%左右。2010年10月完成了2008年的全国环境经济核算,根据对2004~2008年连续5年的全国环境经济核算结果数据,尽管我国“十一五”期间污染减排取得进展,但经济发展造成的环境污染代价持续增长,环境污染治理和生态破坏压力日益增大,5年间的环境退化成本从5,118.2亿元提高到8,947.6亿元,增长74.8%;虚拟治理成本从2,874.4亿元提高到5,043.1亿元,增长75.4%。

二、问题的解决

针对以上GDP统计中出现的问题,可以采取以下几项措施来解决:

(一)强化问责制度。改变GDP至上的发展观和政绩观是个长期命题,而虚假的统计数据,则不仅是牵动千家万户,而且是政府决策的重要依据。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等到地方的“GDP增长至上”观念改变以后再去追求客观真实的统计数据,而必须从现在做起,把统计造假的责任追究落到实处。

我国统计法第26条早有规定:地方、部门、单位的领导人自行修改统计资料、编造虚假数据或者强令、授意统计机构、统计人员篡改统计资料或者编造虚假数据的,依法给予行政处分,并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统计机构予以通报批评。地方、部门、单位的领导人对拒绝、抵制编造虚假数据行为的统计人员进行打击报复的,依法给予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然而,在很大程度上,统计法的惩戒性规定无异于一纸空文。

进一步讲,按照风险与收益的关系对称性原理,即使是依法追究了统计数据造假者的责任,也是权责不对称的。比如,在一般情况下,地方或单位领导及统计人员即使编造了虚假数据,最重的处罚也只是依法给予行政处分,而根据《公务员法》规定,行政处分种类有: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也就是说,统计造假的最轻处分只是警告。试想,这样的处罚对统计造假能有多少威慑力呢?甚至可以这样说,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处罚过轻纵容了统计造假肆无忌惮。所以,为了防止GDP造假,必须强化问责制度。

(二)控制人口数量,缩小贫富差距。中国总人口为13亿,占世界总人口的21%。由于人口基数大,尽管积极推行计划生育,每年净增人口仍达到1,300万左右。人口过多是中国的首要问题:人口素质不高的状况短期内难以根本转变,劳动就业压力进一步加大,人口老龄化问题更加突出,人口与社会、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依然尖锐。因此,在努力发展生产的同时,应稳定现行计划生育政策,建立良好的政策环境和完备的调控保障体系,加强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的法制建设,提高依法行政水平。在做好全国计划生育工作的同时,继续把工作重点放在农村、特别是中西部地区的农村,将人口问题纳入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总体规划,发挥城市和东部地区的示范作用,推动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的均衡发展。控制人口数量的增长,有利于加速资金的积累,加快经济的发展,为提高人口素质奠定日益雄厚的物质基础。

针对我国的人均GDP虽然增长,但是贫困人口却在增加的问题,需要采取一定的措施减少贫富差距过大。在我国,人们可以看到一些不和谐的现象:在有些贫困县,一方面不少农村人口生活在贫困中;另一方面扶贫款被挪用来购买豪华轿车、建设面子工程。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贫困和饥饿中,每个处于这一状况中的人,都有走出贫困和饥饿的最强烈动机,这是消除贫困和饥饿的基本动力。所以,要真正消除贫困和饥饿,最需要做、也是最应当做、并且有能力做的,就是保障穷人的自由和权利。只有在此基础上,政府的财政转移或国际援助才能发挥效力,不至于被层层截留,从而被真正的穷人享受到。取之于民的财富,理当用之于民,让老百姓能够分享到经济发展的成果。

(三)使用绿色GDP。这种高消耗、高污染、高风险的发展方式虽然起到过应有的历史作用,但在今天,中国经济已经进入资源能源瓶颈时期,不能承受资源衰竭造成的风险。现今政府已提出了“绿色GDP”的概念,所谓“绿色GDP”,是一个模型,它包括经济增长的成本,如环境污染等。今后官员的表现不仅通过经济增长来衡量,而且还要通过他们是如何解决环境问题和社会问题等方面来综合评估。所谓的绿色GDP数据,是中国政府旨在量化污染对经济影响的长期项目的一个组成部分,可能标志着将粗放型增长视为社会稳定重心这一体制的战略性转变,中国不能重蹈“先污染后治理”的覆辙。如果不能真正减少能源消耗,治理污染,承载经济发展的生态系统将会崩溃。

绿色GDP是环保经济学的一个新兴领域,旨在将严格的企业核算方法应用到环境问题中。GDP这种衡量经济增长的典型方法过于粗放,无法衡量经济的总体健康程度,他忽视了一个事实:某个国家或者地方政府可能采用污染或耗尽自然资源这种无法持续发展的方式推动经济增长。如果一个行业在其生产过程中产生了污染,政府又投入了资金来消除这些污染的影响,这两种活动都会提高GDP数据。绿色GDP的基本概念是从GDP中减去与环境恶化的相关成本。过去,地方官员的提拔一般是根据当地经济发展速度来决定的,这促使了地方官员为了工业快速发展而忽视环境影响的后果。现在,我们可以用绿色GDP数据来对地方政府官员进行经济绩效考核。

[1]曼昆.宏观经济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2]王宏道.经济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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