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容
(山西大同大学体育学院,山西大同 037009)
中国武术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然而一直以来,我们都钟情于中国武术的技击功能,把中国武术固定在一个狭小的视野下,进而影响了中国武术的发展。今天,由于时代的发展与社会变迁,中国武术原始的技击功能已经退让而被健身功能、艺术功能、文化功能等取代。随着大众传媒的崛起,中国武术与艺术相结合的产物如影视武术、中国武术舞台剧等都将中国武术的艺术属性发挥到极致,形成独特的中国武术艺术表现形式,成为中国武术亮点之一。因此,中国武术发展要紧跟时代步伐,完全可以根据我们的需要,引导其分化发展为技击的武术、健身的武术、艺术的武术等多种形式。社会在不断地变化中,每个时代对中国武术功能的需求也存在巨大差异,我们可以顺应时代需求,有目的地挖掘中国武术多元价值功能。
在中国艺术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我们可以窥探到中国艺术的博大精深与独特,体现出具有典型东方神韵的艺术文化属性,其中包括有书画艺术、舞蹈艺术、建筑艺术、剪纸艺术等。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却忽视了一种独特的民族艺术形式,一种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中国武术。
“一直以来,人们都很钟情于武术的技击性,把武术的发展放在一个狭小的视野中,从而限制了武术的发展。几乎没有人否认,武术本身还含有艺术、健身、娱乐的功能……”[1]。我们不可否认,在远古时期“人民少而禽兽多”的生存环境和竞争中,中国武术搏杀功能最为凸显,表现为中国武术技击性的一面,但是我们也不可否认一个不争的事实,一个为学界和世界各族人们皆认同的事实,那就是在中国武技向中国武术转变过程中,其受到了中国文化的熏陶,“退却了原始武技的‘搏斗’本元之后,在回避了‘决斗’功能之后,在淡化了‘技击’色调之后,发展成为独具魅力的中国武术”[2]。从“作为一种生死搏杀手段的传统武术技击”[3]逐渐淡化技击性而追求其健身功能、艺术功能的中国武术呈现在世人的面前。“中国武术所带来的艺术享受不仅能够满足人们的感性需求,它还帮助人们找到了一种审视艺术的心态”[4],一种对生活积极追求的心态。
中国武术随着社会历史不断向前发展,在其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并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受到各个历史时期社会主导意识的影响,如“秦收天下之兵,在民间实行禁武的方针[5],使中国武术的发展受到严重限制;然而,汉王朝却特别重视武术的发展,“教民以应敌”[5];到了唐宋时期,中国武术在民间又发展衍变为各种形式,如角力、角抵、手搏等,而且在“宋朝时表演武艺的兴盛使得套子武艺开始大量出现”[6],这样从以追求中国武术“技击”属性转向以追求中国武术的“艺术”属性转变过程逐渐形成。直至当今,中国武术的艺术属性已经成为其发展方向之一,如中国武术舞台艺术和武术的影视艺术,从而让中国武术与艺术结下了不解之缘。所以说,中国武术内涵了丰富的中国文化中的艺术因子。
艺术能够使人类更加完善,它能够从道德、情感、精神上来改善人性,使人性更加完美和谐。真正的艺术应该是一种超越肉体欲望的“低俗”而趋于人类“精神”上的满足,从而体现出艺术的“非功利”性的特点。因为“艺术不是满足人们的物质需要而是满足人们的精神需要……艺术创造与欣赏不是实用性活动而是精神活动”[7],艺术精神是通过艺术的形式来表现出来,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有一个表达的主题,正如徐悲鸿先生的《徯我后》则表现了百姓面对旱灾渴望解救的情节;而《九方皋》表现了对发掘人才的渴望;《愚公移山》表现了坚忍不拔的精神。我们还经常看见《长城》则体现出我们古代劳动人民勤劳、勇敢、团结、聪慧等精神象征。因此,艺术所表现出来的精神实质上是艺术家精神的象征,或者说是艺术创造者、表演者的精神表现。
中国武术作为一种独特的肢体艺术形式,在其演变发展的过程中,融摄历代武术家的精神思想,他们创造出众多拳种或套路,如太极拳、二郎拳、少林拳、武当拳、峨眉拳、蛇拳、虎拳、豹拳、鹤拳。在这些拳种套路当中,蕴涵有武术家的知识与智慧及其个人情感,可以说,每一个拳种套路的创造过程都是一个艰辛的过程,需要他们长时间去体悟武术动作科学性与合理性,融入了个体对中国武术的理解和情感体验。因此,我们在练习中国武术的过程中便可体悟到武术家的精神情感。
中国武术是一种追求精神性的艺术形态,这就意味着人们在演练武术的过程中,演练的创造者是由技到艺、由艺及道,以物态的人体形象诉诸人的感知,传递艺术的审美信息,并获得永恒的存在。一种艺术“如果不显出精神,或者说没有精神,艺术作品也就不复存在”[8]。而中国武术能够呈现给世人一种精神,审美主体在演练武术的过程中渗入了个人的情感,通过武术的一招一式把武术中所蕴含的气势、韵味、节奏等都淋漓尽致表现出来。人们通过观察武术外在的形式来体味中国武术的精神,这种精神也就是中国文化中所孕育的民族精神。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团结统一、爱好和平、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伟大民族精神。
“卡希尔说过,艺术是人创造出来的一种直观形式,用来把握自然和生活,它不是现代的再现,而是一种可以感知的形式符号。”[9]中国武术作为一种肢体语言,作为一种可以感知的情感符号,在其日常的习练过程中需要贯穿中国武术行拳之理,通过习武人的长年累月的修炼来达到心手相应,浑然天成,其拳法、身法、眼神等生动逸雅之神韵而构成偶然一现之新景象,乃至惟妙之境界。“就身体本体而言,……,舞蹈、武术、体操等形体艺术更具有某种模仿性、仪式性、律动性、情感性等文化意义”[9],中国武术通过人体的肢体运动形式,使人体内在的精神、灵魂从身体里飘荡出来,以心灵为中心、人体为工具、运动为手段的艺术美。
中国武术在演练的过程中,要时刻体现出中国武术技击性,体现出演练者的精、气、神,要突出表现出动势美,通过长期武术训练,首先可以解放身体的各个环节,大大增强力度、速度、柔韧等身体素质,达到四肢灵活、姿态稳健、造型挺拔,进而使习武者在演练过程中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具有壮健匀称、自然和谐的塑形美,为塑造各种人物形象,深刻表现人物内涵。在太极拳演练的过程中还要体现出演练者一种活力的充盈美,而且在演练过程中用的全是人的肢体动作,踢、打、摔、拿等运动形式使武术动作具有表现力,观赏者可从这些动作中,直接感受到或优美柔和或粗犷有力的形态,再由此感受到的是人的生命力(活力)的体现,人的情感、情绪的表达,还可由此领悟与思考到人的生存环境、社会与政治、道德伦理、法律等的内在意蕴。
中国武术表现出的艺术美并不是简单的几个造型,形如寂静的月夜、威严的高山、平静的山谷、波涛汹涌的海洋的雄伟气象等这类自然之美,而是要体现出中国武术独特的艺术美。黑格尔认为“艺术美的职责就在于它须把生命的现象,特别是把心灵的生气灌注现象按照它们的自由性,表现于外在的事物,同时使这外在的事物符合它的概念”[10],中国武术就是充分体现出艺术的职责与使命,因为中国武术体现出的美并非静止不动的美,而是体现出审美主体的观念性的主体性;体现出中国武术有机的、有生命的形体;体现出生气灌注于中国武术之中,呈现出一种愉悦的动人的外在与内在相和谐的“生气美”。
因此,中国武术演练过程中肢体的飞动之美、神韵之美、塑形之美体现出人体艺术的形象性,展现出中国武术的艺术之美。
中国武术的艺术美最为世人瞩目的应该是在套路中表现出来的美。套路作为中国武术独特的表现形式,一种承载着中国艺术审美的内涵和民族情节肢体表现形式,一种艺术审美活动形式,在中国武术发展史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缺失了中国武术的套路也就失去了中国武术发展的核心。
中国武术套路这种特殊的表现形式是以技击动作为内容,以攻守进退、动静疾徐、刚柔虚实等矛盾运动的变化规律为依据编成的组合或整套练习。在其运行中时刻体现出一种艺术美,从其性质上来看,武术的技击美是“对技击素材的艺术化处理,而表达对武术技击的一种理想”[11],这种以原点的“技击性”去追求“技击的艺术性”的过程实质上就是以艺术性高低为标杆,形成了以“打”去追求“不打”中国武术行为目标,而导致了“武术将‘术’与‘艺’的结合,通过实践而获得天人相合、万物归根的精神体验与生命的感悟。通过由武悟道,超越武术技击的外在,实现高层次的自我生命的实现和体悟,使武术成为理想化的技击艺术。”[12]
中国武术的产生是萌发于人类生存生活的需要,生存意识是人类的本能,因此也就形成了各民族都有自己的技击术。而中国武术中的套路中始终贯穿着踢、打、摔、拿等运动形式,然后这些技击动作在武术套路中的表现却成为一种人为的艺术追求形式,成为一种艺术的升华,成为“虚攻花击”、“形神兼备”的套路动作。武术套路中的踢、打、摔、拿已经散失了原始的攻击意识而带有了人的主观心灵体验[13],即带上了“人化的东西”,这种“人化的东西”是人的一种“理想”、一种“虚空”、一种“乌托邦的想象”,在这些“人化的东西”中实际上已经将中国武术“艺术化”了。中国武术实际上就成为一种具有中国独特审美内涵的“艺术化的艺术”,从而形成了中国武术“套路是用艺术形象表现技击,使技击动作从内容形式到功能都发生了变化”,由于以追求“技击”的中国武术披上“艺术”的外衣后,就产生了中国武术的“技击”与审美“乌托邦”共存的局面,一种技击艺术的审美“乌托邦”。
中国武术在当代社会表现出的已经不仅仅是它格杀的功用性,而更为凸显的是其艺术性。中国武术作为一种人体的艺术,有其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和枝繁叶茂的拳种流派。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武术家的精神风貌、思想和情感,我们可以欣赏中国武术演练的肢体艺术形象,及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我们摈弃中国武术原始野蛮的血腥而去追求其技击的艺术,从而造就了具有丰盈艺术内涵的中国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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