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莲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广西 崇左 532200)
艺术在消亡与涅磐之间
——谈席勒美学对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影响及其现代批判
谢雪莲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广西 崇左 532200)
席勒美学思想是以审美为手段最终实现人性的完满,人的自由。他推崇古希腊社会是因为古希腊人对自由的向往,对人生理想的执著追求;他谴责现代科技的片面发展对人性的破坏,认为只有美才能恢复人性的完满。席勒注意到人的自由自主对审美活动的重要作用,他追求美的理想,强调审美心境对人的净化提升作用。在“全球化”背景下,如何对待后现代文化转向,重建艺术的教化救赎功能,席勒的美育思想对人们有着启迪性意义。
席勒;审美;全球化
当人们对艺术本体论的研究转向其认识论的探讨时,传统意义上美和艺术的神秘性似乎隐退了,人们更多地联系自身实践去探讨美的意义。美固然不能离开人而自称其为美,但在当代社会里,不可否认,美和艺术有被个性化消解的倾向。然而,就人类整体发展而言,只要人类追求个体存在的自由自在,审美的教化救赎功能就不会褪色。席勒美学思想的核心是以美和艺术为手段最终达到“完整的人性”,实现人的真正自由。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又是今天和谐社会建设的重要内容。因此,重读席勒的《审美教育书简》,对批判现代社会膨胀了的实用主义、私欲化的审美体验具有重要作用;对倡导健康的审美感情具有指导意义。
席勒的美学思想在德国古典美学发展史上具有独特的意义。在关于审美理论的探讨中,德国古典主义的终结者 ——康德偏于经验对审美特性做出一种规定。指出美是主体不受概念欲求束缚,客观上却符合目的和规律的自由。审美是无功利的,不依赖概念,却具有普遍可传达性和必然性。而开创现代审美观照理论先河的黑格尔却认为“审美带有令人解放的性质”,审美可以通过对象反观自我,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活动;自我观赏、自我实现的意识是使审美活动得以解放的重要原因。在古典美学与现代美学之间,席勒的出现使德国古典美学的这种过渡显的更加合理。席勒继承了康德某些先验的观点,但他并不是坚定的康德主义追随者。他取消了康德审美主义的限度,把审美看成人实现自由的理想王国,认为只有通过“游戏冲动”把美作为游戏冲动的对象,通过审美才能克服人的感性冲动的和理性冲动,塑造出“完美的人格”。可以说,席勒美学思想直接影响其后的黑格尔《美学》,正因为他,德国古典美学大厦才得以昭著耀人的光彩。
席勒的《美育书简》是因为经历法国革命的惨痛教训后,重新思索的一条既能实现人们的真正自由,又不通过暴力革命获取胜利的途径。席勒首先描述了当下社会:需要支配一切,科技发达,艺术却越来越失去其意义。如何改变现状,让人获得自由?在经过一系列先验哲学的论证之后,席勒认为只有通过美育才能改变这一切;人们才能达到自由;才能达到人的肉体欲望向精神欲求的自由超越。他一方面强烈谴责当今社会粗野的统治,懒散和道德的败坏,人类的现实生存被物质枷锁束缚。另一方面热烈歌颂古希腊人和谐的、完整的人性。在他们身上“人们看到,他们既有丰富的形式,同时又有丰满的内容,既善于哲学思考,又长于形象创造,既温柔,又有刚毅,想象力的青春和理性的成熟结合在一种完美的人性里。”[1]44他们是现代人的楷模。诚然,这里流露出席勒对古希腊社会的向往之情,但我们绝不能把他的崇拜之情仅仅看做是一种“复古”思潮。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里描绘的并不是古希腊社会的真实状况。对照马克思对古希腊艺术的分析,就会发现这一景象只是席勒理想的寄托。马克思曾指出古希腊艺术借以产生和消失的社会历史条件,它的产生于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时期,只是人们用想象和借助想象力征服自然支配自然的心理和愿望。所以对古希腊社会的赞赏更多的是席勒的一种美的构想,是对人不自由不自主生存状况的反衬。席勒对古希腊的赞扬与古希腊艺术表现内容具有了某种契合。因为古希腊艺术从宏阔的题材内容到生动的人物形象塑造,都表现出人们对征服自然的理想追求,对摆脱命运禁锢的自由向往。可以说,正是这些为“自由”奋斗不止的英雄形象激起席勒对古希腊社会的向往之情,这与席勒顶着时代的需要和风尚,让美在自由之前先行的主张是一致的。
辉煌的时期终究已成为历史,世界的片面发展导致人的完整性丧失。重新拾起记忆的碎片,席勒认为近代人要做的,就是通过艺术来恢复他们天性种的完整性。他用先验的方法对“我们时代的人”进行了分析,得出两个概念:“人身”和“状态”,指出人自身的两重要求,即感性的冲动和理性的冲动。这两种冲动的来源不同看似矛盾,但是在他看来两种冲动从根本上并不是对立的。他设想了这样的情况:当人既意识到他的自由,又感觉到他的生存;既感到自己是物质,又认识到自己是精神时,感性的冲动和形式冲动将结合在一起成为一种新的冲动,即“游戏冲动”。席勒形象地描述了这一过程,“感性冲动要求被规定,它要接受自己的对象;形式冲动要求自己规定,他要创造它的对象;游戏冲动则力争要这样来感受,就像自己创造一样,力争要这样来创造,就像感官在感受一样”[2]114。要使一切内在的东西变成外在的,并使一切外在的东西具有形式,席勒认为,只有游戏冲动才能将二者结合起来,既扬弃一切偶然又扬弃一切强制。另外,游戏冲动的真正对象是活的形象,即最广意义的美。游戏冲动是实在与形式、偶然与必然、受动与自由等的统一,在统一中人的感性和理性得到发挥,人性的完满性在美中呈现。所以“人同美只应是游戏,人只应该同美游戏”[3]123。“只有当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的时候,他才游戏;也只有当人游戏的时候,他才是完全的人”[4]124。实现人性的完整、重新获得人的真正自由只有通过美。
应该说席勒脱离人的实践存在,运用超验的哲学去论证人性的完满与美的关系,脱离了人的社会实践去谈论美,显然具有唯心主义的倾向;但不可否认,席勒的美学思想也包含着唯物主义的色彩。席勒指出,美是从两个对立冲动的相互作用的结合中而产生的,所以“美的最高理想就是实在与形式尽可能最完美的结合和平衡。”可是理想美只是一种观念,在现实中这样的平衡是不会有的。同时现实中的人也是受限制的,要从感性人的纯粹形式发展为理性人的自主原则,必须在审美状态中净化人的天性。席勒对人的历史发展规律分析得出,人的发展的分为三个时期:人在自然状态中只是服从自然的力量,在道德状态中他则控制了自然,而只有在审美状态中他才能摆脱了自然的力量。因为审美状态下对世界观赏时,他个人与世界是分开的,世界以他者对他出现。“观赏(反思)是人同他周围的宇宙的第一个自由的关系”[5]203,反思时人摆脱物质世界束缚与情感完全融为一体。“当人只是感觉自然的时候,他就是自然的奴隶;一旦他思考自然,他就是自然的立法者”[6]204。这一观点直接影响马克思主义的艺术起源理论,在马克思看来,美是在人类物质利益得以满足后,对象化自然、“物化”的表证,这种“物化”既包含有物质生产的物化又有精神生产的物化。只是席勒的对象化,仅限于我的“物化”,他认为只有“完整的人”才能具有这种审美能力,也只有完整的人才能将现实的体验过渡到美感。在席勒看来审美的心境是人摆脱动物状态而达到人性的表现。同时,“美是技巧中的必然”是合规律性(技巧)和合目的性的(自律)统一。席勒以自由和自律作为美的根据,极力排斥他律,他认为所有事物不是本身目的的外在目的,都会有损事物的美,人所体悟到的美是在特定情境中为人而打开的。就像凡高画的一双破旧的皮靴,丑陋不堪,肮脏变形,可正是这样才更让我们体会到凡高“苦闷的呼喊”。所以,人眼中的美不能离开人而称其为美。当然我们也要注意,修剪过的树枝不一定就比自然的好。马克思说过劳动创造了美,但不一定美就是劳动创造的;劳动创造的也不一定都美。我们承认艺术家个体感悟对美生成的重大意义,但也要反对个体情欲无节制的发泄。席勒提到审美的社会性,昭示的也是艺术形态形式表现的社会职责。伴随着经济政治的后现代转向,文学艺术领域也发生着重大变革,文艺的批量化生产,艺术的商品化,传统意义上的精英艺术,已被大众文化所消解;而且现代科技带来的审美泛化、滥化与日俱增,审美教化救赎功能正在淡化。我们说,无论是技术对审美的操纵,功利对情欲的利用,感官享乐对精神愉悦替补的“审美的日常生活化”;还是技术层面向艺术层面的过渡,精心操作向自由王国的迈进,功利实用的劳作向本真澄明的生存之境的提升的“日常生活审美化”都具有偏颇性。当下的一切艺术现象都迫使我们对美的生成现状做出更加有效的学理分析。我们应当正视现代文明的双重性,就像席勒也承认劳动分工带来社会的进步性,但是世界的片面发展正摧残着人性,席勒认为要完成人的真正自由,只有是通过美来弥补人性的缺失。反观我们自身,科技的发展带来物质生产的极大丰富,但人的精神家园正在萎缩,存在的焦虑成为现代人的共生相。当然我们无意否定现代经济发展,辩证地讲,在当代全球化的市场条件下,文学艺术的技术化、产业化、市场化也是文学艺术发展的一条出路。关键是我们如何认识“全球化”的文化背景,杰姆逊指出,“全球化”也就是“后现代”,而拉兹洛的“生态后现代理论”与格里芬的“建设性后现代理论”为我们提供了另种思路。审美活动离不开时代的技术与市场,但应该说审美的技术化、实用化、市场化、产业化只应是一个健全社会的审美活动的一个方面。对个体来说,审美作为复杂的精神活动,是在特定境域下生成的,是主体超越自身后理想性的存活状态;对整个人类来讲,美是人类存在的终极追求,是人类理想家园的具象化。我们并不是要扩大审美的教化救赎功能,但也不能无视审美对建设建立“美”的生态学时代的特殊意义。拥有这种开阔的思想,交叉性视野是我们倡导健康的审美体验所必须的。
席勒美学思想是以审美为手段最终实现人性的完满,人的自由。他推崇古希腊社会是因为古希腊人对自由的向往,对人生理想的执著追求;他谴责现代科技的片面发展对人性的破坏,认为只有美才能恢复人性的完满。席勒注意到人的自由自主对审美活动的重要作用,他追求美的理想,强调审美心境对人的净化提升作用。在“全球化”背景下,如何对待后现代文化转向,重建艺术的教化救赎功能,席勒的美育思想对人们有着启迪性意义。
[1]弗里德里希席勒著.冯至,范大灿译.审美教育书简[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1).
[2]汝信.论西方美学与艺术[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11).
[3]张末民等.新世纪文艺学的前沿反思[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1).
[4]高建平.席勒的审美乌托邦及其现代批判[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6(11).
[5]张玉能.席勒对于当代中国美学的价值[J].江苏社会科学,2005(4).
Between Extinction and Nirvana Art:On Schiller Marxist Aesthetics and Modern Criticism
XIE Xue-lian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Chongzuo Guangxi 532200)
Schiller’s aesthetics is based on the aesthetic as a means to achieve the ultimate perfection of human nature,human freedom.He admired ancient Greek society because the Greeks yearning for freedom,pursuit of the ideal life;he condemned onesided development of modern technology the destruction of human nature that only the United States to recover the fullness of humanity.Schiller noted that people’s free to the important role of aesthetic activity,he pursued the ideal of the United States,emphasizing the aesthetic state of mind to enhance the purification of the human role.In ”Globalization”,how to deal with postmodern cultural turn,re-educate the art of redemption features,Schiller’s aesthetic education for people with inspiring meaning.
Schiller;aesthetic;Globalization
I01
A
1673-8861(2011)02-0050-03
2011-04-18
谢雪莲(1974-),女,广西横县人,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编辑、馆员。主要研究方向:美学研究与文学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