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峰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 661100)
蒙自新安所人历史记忆中的杨文广
赵旭峰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 661100)
蒙自新安所是位于滇南的一军事重镇,居民以汉族为主体。新安所人作为明代军事移民的后裔,在他们的记忆中保留的前人英雄业绩穿越时空被一直演绎到今天。宋将杨文广驻兵新安所的“客观史实”,也因新安所人的主观情感或者集体期望使然而建构出来,并成为群体认同的重要部分。
新安所人;历史记忆;杨文广;释读
蒙自市新安所镇地处滇南,是一个以汉族人口为主体的乡镇。近年来,新安所因盛产石榴而闻名全国,但在历史上其设置为军镇的年代则更为久远。直至今天,新安所镇境内还保留有众多防御保卫性能的军事古迹,现存明清历史街道多达11条、军事遗址有5处之多,并保留有大量的古民居、古石碑、古戏台、古商铺、古驿道等物质文化遗产。在民间,新安所人更是在坊间流传和演绎着作为军事移民的先民奋斗的历史与传闻,现今新安所的街道地名还隐约能看到传闻的影子。其中,宋将杨文广率兵追赶侬智高曾道经蒙自驻师新安所的“史实”广为新安所人传颂。
宋代的杨文广是否真正来过新安所的呢?从新安所作为军镇的历史,有助于我们对这个问题的认识。
新安所镇位于蒙自市南部,占地面积不大,但在滇南却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南扼屏边通达东南亚、东经文山直抵广西的交通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也一直是屯兵戍边之重镇。据史料记载:明正德八年(公元1513年)设立新安守御千户所,①正德十二年(1517年)在此建新安所城,成为明时云南36卫所之一,驻扎在卫所的军事移民是为蒙自最早的汉族移民。入清后,在清顺治十七年(1660年)废卫所,新安所因为南防险要而保留,隶属临元镇总兵。康熙五年(1666年),废都指挥。设千总一员,管操一员,马军66人,步军114人,屯军160人,棚操余丁千余人。康熙七年(1668年)改隶云南提督。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裁新安所,并蒙自县。至此,新安所一直是滇南的军事重镇。[1]35现在,镇里的地名也还带有显著的军屯特点,诸如城内街、南屯街、扎下街、将台、校场等,并且街与街之间建有军人通道。康熙年之后,中原、江南汉族人口通过军屯、出仕、流徙、贸易等途径迁入蒙,但直到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蒙自境内汉族也仅607户,2593人,仍主要居住在新安所。[1]156清末,蒙自开关通商,江浙、两广、两湖、川、黔、赣等省的汉族商人纷至沓来,蒙自汉族人口骤增。
新安所自明代设所建城以来,至民国一直驻扎有军队,其作为军事重镇的历史已经有五百多年。虽历经明、清、民国政权更迭,新安所城址至今未变,在这里曾经上演了许多影响云南历史进程的重大军事活动,新安所人也世世代代讲述着先人的英雄业绩,并激励后人效法先贤。在长期的历史长河中,新安所人把祖辈口耳相传的英雄业绩演绎成鲜活的历史并以集体记忆的形式保存到今天。如今,新安所镇人认为自己是宋将杨文广南征侬智高时驻扎军队的后裔,并在民间津津乐道此事,更有传说杨文广死后就葬于新安所某处。显然,明中叶迁徙至新安所的汉族是不可能成为北宋时期的杨文广驻军的后裔。但新安所人却并不去考究历史的真相,依然以杨文广后人的身份自居,并于2008年11月在新建的农民文化广场上竖起“宋将杨文广”的雕像,向世人述说自己的历史和文化。
新安所人集体记忆中的杨文广,历史上确实有其人,其是北宋一代名将杨业后人。《宋史·杨业传》下附有“杨文广传”,不过非常简略,只有区区200来字。从记载可知,杨文广曾跟随狄青征“南蛮”,即《宋史》中的“从狄青南征,知顺德军,为广西钤辖,知宜、邕二州”[2]卷272:9308,所言史实。
宋仁宗皇佑四年(1052年)四月,“广源州蛮侬智高反,陷邕州,又破沿江九州,围广州,岭外骚动”。[2]卷290:9719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侬智高所过如破竹,连败杨畋、蒋偕、张忠等宋将,宋军军声大沮,宋在南方的统治出现危机,“朝廷忧之,君臣为之旰食”[3]4968。在一再调兵遣将,师久无功的情况下,宋仁宗派枢密副使狄青统军会同孙沔、余靖共讨侬智高。但在狄青大军讨伐侬智高的系列战争中,追随狄青前去平叛的杨文广事迹并不见于史籍。次年,狄青平定侬智高班师至桂林时,在今桂林龙隐洞口摩崖上刻《平叛三将题名》,录下上至一品大将狄青,下至从五品“转运都管员外郎”等参战将官,名将之后且在班师大军中的杨文广却榜上无名。而《宋史》中的杨文广军功,除了平广西蛮一事简略带过外,其余基本是在征西夏、防北辽的战争中取得的。可见,随狄青南征之时的杨文广还是一无名兵卒,战功也并不显赫。皇佑五年(1053)四月,狄青还朝,杨文广才因战功升左藏库副使,知德顺军。
但今天在云南省广南县及其周边地区(北宋时,该地为羁縻府州特磨道辖地并东接邕州),杨文广的名气似乎比狄青还大,而且是追逐侬智高残兵败走大理国的主要将领之一。在地方史志记载和当地民间流传中,广南、富宁、以及开远一带的很多山洞、地名乃至民俗,都和宋将杨文广扯上关系,而且这些史载和传言由来已久,早在明时就开始在坊间流传。明人诸葛元声在其所编纂的《滇史》里最早提到杨文广兵至滇南,“(侬智高)既败,遂谋入大理。狄青已遣杨文广等率劲兵追之,至阿迷州(即今开远)合江口,智高已渡江,不及而返。”[4]卷:222刘文征在其编纂的《滇志·地理志》中也记载了阿迷州有古迹杨广城:“杨广城遗址,有三,俱阿迷州地,一在通安桥前,一在坪铺,一在石头寨田间。宋狄青将杨文广逐侬智高时,屯兵于此。”[1]卷3:145《地理志·古迹》道光《广南府志》卷2:“杨公祠在狄公庙(庙在府治)后,宋杨文广为狄青部将,追侬智高至此,后人令祀之。”[6]卷3:145《地理志·古迹》《续蒙自县志》记载:“(蒙自)古城,在新安所西十里,有古碑,题曰:‘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盖狄青讨侬智高遣文广追之,驻兵于此。”[7]卷1:方舆志·古迹似乎宋兵进至特磨后,杨文广曾经率领一部兵士自今文山一带深入而至开远、蒙自等地。但查阅史料,却很难找到“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的坚实支撑。
宋时,特磨道西接大理国境、南邻交趾之土,虽名为宋朝辖地但实是羁縻府州并且与大理国联系也十分密切,为壮人侬夏诚、侬夏卿兄弟的治地。侬智高在兵败之前,作过长远打算,用厚赠、联姻等办法,同侬夏诚建立联系。这样,特磨道摇摆于宋朝、大理国和广西侬智高势力之间,俨然一独立王国,成为侬智高兵败后的最佳暂居之地。时人司马光在《涑水记闻》记述:“智高悉以所得二广金帛子女遗特磨布燮侬夏诚,又以其母妻夏诚弟夏卿相结纳”。[8]卷13:269皇佑五年(1053年),狄青大败侬智高后进入邕城,智高弃城而逃,狄青“裨将于振追之,过田州,不及而还”[8]卷13:261。正史《宋史》里的《狄青传》、《余靖传》、《萧注传》以及时人沈括《梦溪笔谈·权智》的记载也证实:侬智高败走邕州之后,狄青并没有穷追,而是留余靖、高沔等人收拾残局,大军班师还朝。“智高走大理国,母与二弟寓特磨道。”[2]卷334:10733“(智高)母阿侬入保特磨,依其夫侬夏卿,收残众三千馀人,复欲入寇。”[9]卷330:四裔考七侬智高自邕州败奔南诏后,西南的四川有流言:“智高将借兵南诏以入蜀”[10]97,西南局势又一度紧张。至和元年(1054年)六月,宋廷因杨文广熟知广西地形,又在征侬智高的战争中显露统兵才干,被超升四级,为供备库使,任广西钤辖,兼判宜、邕二州,防备侬智高。虽然,侬智高攻打蜀地纯属虚惊一场,但消灭侬智高余部着实成为宋廷在广西的重要军务。至和二年(1055年),“余靖遣都监萧注入特磨道,生获智高母及其弟智光、子继宗、继封;又招募死士使大理求智高”。[11]卷31:277司马光在《涑水记闻》里记载更为详细:萧注采纳孔目官杨元卿、进士石镇及其兄石鑑等人的献策,以重贿说服特磨使为内应,依靠石鑑招募的五六千洞丁,并遣“萧继将大兵为鑑后(策应),继常与鑑相距十程”[8]卷13:269,最终在特磨俘获智高母、子及弟。之后,因担心与大理国发生误会,没有继续进兵大理,而是招募死士入大理索取智高。既然如此,宋军也就不可能深入到大理国境内的开远、蒙自地界了。
侬智高后事如何?民间传说、史志记载大都以其身亡结束,但致死原因、时间、地点各异。苏辙在《龙川别志》记载:“智高至南诏,复谋为乱,为南诏所杀。”[10]97《宋史》里载:“(萧注)募死士使入大理取智高,至则已为其国所杀,函首归献。”[2]卷334:10733元代马端临在《文献通考》也说:“侬智高败奔大理,其国捕之以闻。”[9]卷329:四裔考六但《宋史》、《文献通考》的记载也有相戾之处,又云“智高不知所终”[9]卷330:四裔考七,“既而西川复奏智高未死,谋寇黎、雅州,诏本路为备。御史中丞孙抃又请敕益州先事经制,以安蜀人。然智高卒不出,其存亡莫可知也。”[2]卷495:14218无论如何,此后与侬智高有关的军事活动不再见于史册。
以上记载,在整个征伐侬智高的过程中,宋兵并没有追逐侬智高而兵至大理国境内的开远、蒙自等地,只是萧继率领的宋兵作为策应兵至接近大理国境的特磨道。杨文广即使参与追逐侬智高及其母的军事行动的,也不可能深入大理国境内,更不可能屯兵三合口。
既然杨文广不可能到过当时的大理国境内,并没有屯兵三合口,与新安所也就毫无瓜葛,哪到底是什么让杨文广来到新安所呢?抽象的答案是客观时局使然,具体的答案是明代新安所汉族民众的历史记忆或者集体期望使然。这种历史记忆或者集体期可能是自然产生的,也可能是建构出来的。先是传说,后又出现传说的历史载体——文物(后人建构),文物的保留和展示又强化了人们的集体记忆。
蒙自地邻安南,每被盗劫;又是极边之地,叛附无常。自元以来,中央政府就在蒙自备兵设防,或抗击外来侵扰,或平息内部动乱。入明以来,云南多有战事,蒙自常为用兵之地。永乐三年(1405年),“八百土酋入寇,西平侯沐晟出次蒙,蛮遁去”;[7]卷9:兵戎志·戎事永乐四年七月,明征安南黎季犛时,左副将军晟奉命由蒙自县进兵安南;六年八月,交趾酋简定反,命沐晟将兵讨之,取道于此;宣德元年十二月,敕沐晟为征南将军,同安远侯柳升等,由云南分道讨交趾叛将黎利,沐晟也由蒙自进发。正德八年(1513)年),“蒙自土舍禄祥争袭父职,鸩杀其嫡兄禄仁,安南长官司土舍那代助之以兵,遂称乱,守臣讨平之。事闻,命革蒙自土官,改长官司为新安守御千户所,调临安卫中所官军戍之。”[12]卷313:云南土司嘉靖十七年,明讨安南莫登庸篡位;万历元年,阿迷撲剌、蒙自母鸡纠合王弄山夷的叛乱;天启年间,交趾拥兵犯境;崇祯五年,阿迷州普名声作乱,兵势横行迷蒙间。这些战事都与蒙自有关,都有新安所戍守军士参与征战。
新安所戍守军士均是来自中原的汉族军事移民,他们是朱元璋调北征南一路打过来的,负有军垦屯粮,戍边卫国双重任务的军士自然希望能建功立业的思想、情感和需求。他们必然会喜欢这一类和自己的经历十分相似的忠臣良将。而杨家三代镇守边关,忠君报国,很是能代表他们的心愿,所以在军中广为流传杨家将的征战故事。
这就是为什么新安所镇人将杨文广与当地联结在一起的原因。杨文广满门忠义、光明磊落,而又忍辱求全而不能的形象,恰恰就是这些南征留滇戍守新安所军镇军士命运的一个缩影。名将之后的杨文广南征侬智高的战事,其中的种种情节或许是他们对那些自己亲身经历的历史记忆。作为承载情节的核心符号,杨文广的历史事迹在不同的时空下出现或被强调,并随着时空的转移,杨文广成为新安所人历史记忆中的唯一载体。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安所军士以自己的切身经历附会杨文广南征的历史,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何况《宋史》中还有杨文广“从狄青南征,知顺德军,为广西钤辖,知宜、邕二州”的记载。而这样一种解释活动的效应比如会缩短两者之间的距离,助益于历史记忆的形成,这样,在新安所就有杨文广驻军的处所等“客观史实”。从云南地方文献查阅杨文广驻军蒙自新安所的事迹,我们发现,从最早元人李京撰写的《云南志略》,一直到景泰年间陈文等修《云南图经志》、正德年间周季凤修《云南通志》,均没提及杨文广南征侬智高兵至阿迷州的历史记载,更没有“杨文广驻军蒙自新安所”这一情节。不过,从刘文征的天启《滇志》开始有了杨文广征侬智高到阿迷州的记载。杨文广事迹并从阿迷州延及到蒙自境内,清代编修的《蒙自县志》及《云南通志》里载有:“蒙自古城,在新安所西,有古碑,题目:‘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盖狄青讨侬智高时也’”。[13]卷26:古迹这反映了军事移民后裔的新安所人对杨文广历史事迹的重新塑造。我们有理由相信,所谓“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的古碑,完全是新安所人编造出来的。事实上,一些秉笔直书的学者在其编修地方史志中也并没有将“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的“历史史迹”载入。如阮元、王崧等编修的《云南通志稿·杂志·古迹》就没有载录杨文广屯兵新安所事迹,但这并没有影响杨文广在新安所坊间的流传。
由于年代久远,杨文广屯兵新安所的事迹深入人心,其义行足以化民成俗,连方志和一些正史也真假难辨。这些被新安所镇人普遍接受的“历史事实”,后又反复被编入方志之中,反过来又印证了“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的“客观史实”。到了近代,“宋将杨文广驻师之所”就成为谁也说不清楚、也不愿意说清楚的“历史史实”。
新安所与杨文广有关遗迹的存在以及今天新安所民众对杨文广的纪念,都从不同侧面反映出了新安所镇的“过去历史”。如果从正史的角度来看,民众的历史记忆充满时空错置与想象的成份,但作为一种历史记忆的表现形式,是军事移民后裔对先辈军旅生活的一种追忆和新安所曾经作为军镇的历史史实的表述。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安所军士以自己的切身经历附会杨文广南征的历史,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就具体的时空情境而言,新安所有关杨文广的许多事例都是虚构的传说,但这些虚构的东西并不因为源于时人或后人的有意杜撰而不值得分析,相反,我们有必要以一种新的视角,通过这一承载某些历史记忆的文本和符号,去透视其中的“历史史实”。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曾经说过,任何存在都是在一定时间空间条件下的存在,超越自己历史环境而存在是不可能的。存在的历史性决定了理解的历史性,即人们理解任何东西,都不是用空白的头脑去被动地接受,而是用活的意识去积极参与,也就是说,解释是以人们已经先有、先见、先把握的东西为基础,这种意识的“先结构”是解释者进行理解和解释的起点,从中形成理解的特定视野和角度。在此意义上讲,新安所人对杨文广事迹的历史记忆,在本质上,是明清时期新安所人立足于“现实经历”,而对“过去历史”的一种建构。
注释:
①新安守御千户所建所时间,《明史》上有正德三年、六年、八年三说。《新纂云南通志》、《临安府志》、《续蒙自县志》均记为正德六年。本文采用“正德八年”说。
[1]蒙自县志编纂委员会.蒙自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5.
[2](元)脱脱等.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
[3](清)谢启昆.广西师范大学历史系中国历史文献研究室点校[嘉庆].广西通志[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8.
[4](明)诸葛元声,刘亚朝校点.滇史[M].德宏:云南德宏民族出版社,1994.
[5](明)刘文征,古永继校点.滇志[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1.
[6](清)何愚.[道光]广南府志[M].清道光5年(1825),汉文刻本.
[7]佚名.续蒙自县志[M].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61.
[8](宋)司马光.涑水记闻[M].北京:中华书局,1989.
[9](元)马端临.文献通考[M].北京:中华书局,1986.
[10](宋)苏辙.龙川别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2.
[11](明)陈邦瞻.宋史纪事本末[M].北京:中华书局,1977.
[12](清)张廷玉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13](清)鄂尔泰等.云南通志[M].清乾隆元年(1736年),汉文刻本.
[责任编辑姜仁达]
YANG Wen-guang in the Historical Memory of Xin Ansuo People
ZHAO Xu-feng
(College of Humanities,Honghe University,Mengzi 661100,China)
Xin Ansuo is a military town located in Mengzi County in south of Yunnan.The majority of the dweller is Han People,the descendants of the Ming dynasty's military immigrant.Their ancestors'heroic behaviors are deduced to nowadays in their memory.The"objective historical fact"that Yang Wenguang,a general of the Song dynasty,stationed troops in Xin Ansuo is constructed because of the subjective emotions or collective expectation by Xin Ansuo people.And it became an important part of group identification.
Xin Ansuo people;historical memory;YANG Wen-guang;paraphrase.
K291/297
A
1008-9128(2011)01-0011-04
2010-12-28
赵旭峰(1979-),男,山西长子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云南民族历史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