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泓
(淮北师范大学 大学外语教育学院,安徽 淮北,235000)
“非个人化”文学翻译
——T.S.艾略特的“非个人化”创作理论对文学翻译的启示
魏 泓
(淮北师范大学 大学外语教育学院,安徽 淮北,235000)
T.S.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在文学发展上具有深远的意义,对文学翻译也有着重要的启示。从“非个人化”的理性角度来探讨优秀文学作品的翻译问题。翻译是“非个人化”的行为;译者是传达原作艺术情感的媒介;译者要不断地牺牲并超越自我的主观个性。“非个人化”理论让我们深刻反思翻译的性质、过程以及译者的任务和译德等。
“非个人化”理论;文学翻译;艺术;媒介;传统;伦理
T.S.艾略特 (T.S.Eliot)(1888 -1965)是西方现代派文学大师,20世纪最有影响的诗人、剧作家和批评家。他的诗歌熔种种现代观念和技法于一炉,深刻地改变了英美诗歌的传统;他的批评理论是新批评文论重要的组成部分,对现代文论的产生和发展具有深远意义。艾略特在1917年撰写的《传统与个人才能》一文中提出了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观念:“非个人化”理论(Impersonal Theory);这个理论在他的诗学中一直最引人关注。艾略特是西方诗学转型期的代表性人物;他的“非个人化”理论具有综合性和开创性的意义。
“非个人化”(impersonal),意为“非个人的;非私人的”。“非个人化”意味着创作不受狭隘的个人的偏见和观点所控制或扭曲,而是符合既定文化中已被认可的传统的规范或准则。“他(艾略特)认为应该把欧洲文学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现在的不朽作品联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体系,任何一个诗人或艺术家只有把自己放在这个体系中,才能被认识……。一个人的创作只有被置于传统中,才能显示出完整的意义。”[1]228任何诗人都不能脱离诗的传统而单独具有他的完全意义;艺术家要在对传统的认识中摆脱自己的个性情感而拥有完整复杂的意义。诗人要表达的不是他个人特殊而寻常的情感,而是丰富复杂的“艺术情感”;艺术家的个人感情体验必须经过“非个人化”的过程,将其转变为艺术性情感。艺术家要自觉地理性地运用情感。诗的产生实际上是一个冶炼、化合的过程,诗人在此过程中发挥着媒介的作用。诗人要把自己整个地投入到他所从事的创作,这样才能逐步达到艺术的科学境地。诗人要能超越自身的经验、升华普通情感、打破个性的局限性。在代表作《荒原》中,艾略特成功地把“非个性化”理论运用其中;《荒原》是西方现代诗歌中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诗人放弃个人化表现,传递给读者一种融汇了各种情感的高度浓缩的情感,体现出更为广阔、更为深层、更为本质的人类社会的情感。艾略特的非个性化理论就是强调艺术家应该放弃个人化表现,去除个性与非理性而在创作中探寻、把握、表现人类情感的共性,只有这样,他的作品才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在传统中占有一席之地。
文学是人学,文学是情学,文学是个性、感情的主观性表现。文学创作需要作者去发挥自己的个性情感;有个性有情感的作家才能成就伟大的作品。但是,作者不能滥用自己的情感,作者要能超越自我的个性。同样得,文学翻译中译者主观性介入是必然的;译者的个性气质等主观因素会对翻译起着直接而重要的影响。译者经过复杂的翻译过程来实现翻译的任务,但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注意防范并能超越自我的个人化倾向。译者所要表现的是原作的艺术情感;译者是传达原作艺术性、科学性、伟大性的媒介。
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在继承和发展文学传统,提倡诗人的非自我表现,追求诗歌的哲理表达等方面继往开来、独树一帜。自从“非个人化”理论问世以来,很多文人学者对其进行深入得探索与应用。学贯中西的刘绍铭教授说:“艾略特《传统与个人才能》一文乃新批评经典之作,文评家引用多年。”[2]但是,“非个人化”理论与翻译相结合而产生的论作却很难见到。笔者认为它对文学翻译也着重要的启示,对当前的翻译状况有着指导意义。现代的一些译论异彩纷呈,乍看之下令人耳目一新,但是掩卷深思,却觉得某些观点以偏概全,欠缺哲理思辨。“非个人化”理论可以给翻译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和规范。“非个人化”理论说起来并不陌生,其实,中西方的译者一直在有意无意中运用类似的理论。西方大规模开始的圣经翻译要求内容准确、分毫不差,东汉的翻译家支谦在《法名经序》中要求译者做到“因循本旨,不加文饰”,这就体现出一种非个人化翻译的“求真”的原则;“文学的翻译是用另一种语言工具,把原作的艺术意境传达出来,使读者在读译文的时候能够象读原作时一样得到启发、感动和美的感受”[3],就透露出一种非个人化翻译的“求美”的思想;鲁迅的“直译”、韦努蒂的“异化”体现出一种非个人化翻译的“求善”的伦理观。这些译论都和非个人化翻译理论有着某种程度的契合,不过,它们和笔者所提倡的非个人化翻译观在研究的视角、目的、范围、深度上都不尽相同。“非个人化”理论主要从译者主体的“非个人化”角度来探讨文学翻译的过程以及其中的方方面面,反映主观而又客观,艺术化而又科学化的创造过程,折射出译者高远的创造境界和崇高的艺术追求。总之,译者要创造出原文中“非个人化”的艺术价值;译者在再创造中要运用并要能超越自我的个人化。
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告诉我们文学的性质和目的。“他(艾略特)一贯认为作品的审美效果本身就是目的,它独立于宗教、道德或社会政治效果,超乎其外、凌乎其上。”[4]艾略特把文学创作者称为艺术家;艺术需要科学的境界,他强调,“诗人就得随时准备不断地放弃当前的自己,归附更有价值的东西,一个艺术家的前进是不断地牺牲自己,不断得消灭自己的个性。……要做到去除个性这一点,艺术才可以说达到科学的境界了”。[5]808文学创作是艺术,艺术也需要科学,艺术需要非主观性的理性、非个人化的境界。
“诗不是放纵感情,而是逃避感情,不是表现个性,而是逃避个性。但,当然,只有那些有个性有感情的人才真正知道‘逃避’的意义。”[5]810众所周知,文学创作需要作者运用自己的个性和感情,“个人化”在文学创作中是必然而又必须的,但它需要理智得运用而展现“非个人化”的一面。诗人的创作是一种理智性活动,诗人应该逃避个人主观情感的流露。个人的情感体验只是创作素材,必须经过“非个性化”的加工过程,使诗摆脱诗人自己的个性限制而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实体。艾略特一再强调:“诗人没有什么个性可以表现,只是一个特殊的媒介,只是媒介,不是个性,通过这个媒介,许多印象和经验,用奇特的和料想不到的方式结合起来”。[5]809归根结底,诗人是创造艺术、传达传统的媒介。浪漫主义者过分地崇尚个人情感,常常不对之进行冷静地梳理,使之缺乏艺术的“集中”或“提炼”。艾略特认为“诗人的任务并不是寻找新的感情,而是运用普通的感情,把它们化炼成诗歌,去表达那些并不存在于实际情感中的感情”。[5]810真正的艺术家要能超越自己的个性限制、超越自己的个人生活领域。
“非个人化”理论让我们深深得反思翻译的性质、目的和译者的任务。文学翻译是门“非个人化”的艺术,它既是艺术又是科学,既是主观、非理性的,又是客观、理性的。文学翻译的本质就是科学性与艺术性的矛盾统一。文学翻译要展现的不是原作者的个性情感,更不是译者的个性情感,而是原作中“非个人化”的艺术情感与科学境界。文学翻译是艺术的科学,是“非个人化”的行为;译者是以“非个人化”的身份来传达原作“非个人化”艺术的媒介。作为译者,他应该根据原文整体语境理解源语最可能负载的语境信息和客观真实性信息,而不是根据某种目的把源语加上自己个性化的主观信息。现在人们对“翻译目的”的认识日益出现多元化的趋势。德国的功能学派就把翻译当做一种目的性行为来研究;目的论提倡为译文效果而进行有目的的“改写”。[6]它偏重于译文功能的研究,但弱化了原文本的艺术价值。现代译论由于种种目的而给翻译涂上个人化的主观色彩。可是,翻译目的的有文本目的和非文本目的,文化目的、经济目的等是翻译活动发起人的非文本目的;而翻译行为实施者的目的是文本目的,即让不懂原文的读者通过译文知道、了解甚至欣赏原文的思想内容及其文体风格。[7]艾略特认为:文学是门艺术,文学作品的艺术效果本身就是目的,凌驾于社会政治经济效果之上。虽然,文学翻译可能有种种的目的,但是它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再创造出原作的艺术价值、以飨读者,而不是为了某种个人化的目的改造原作。本雅明在《译者的任务》中说:译者要使译作透明,使其不会遮蔽原作的光芒,而是通过译作折射的力量,让那种语言的光芒更加充分地照耀原作。[8]本雅明的“纯语言”接近于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的艺术。译者的任务就是让源语文本的“非个人化”的艺术之光毫无遮拦得照耀四方。虽然译者的职责会根据原作、读者、委托人等而呈现多元化的趋势,但是一部具有特色的文学作品是民族文化的精华,是世界文学宝库的财富,译者应着力在译作中体现其宝贵的艺术价值,以便让读者欣赏到原作的艺术光芒。
译者在实现翻译任务的过程中要注意防范自我的个性化倾向。艾略特阐述了“非个人化”的创作过程,认为诗歌的创作过程好比是一种化学实验:把一条白金丝放到一个贮有氧气和二氧化硫的瓶子里;这个过程几乎是科学而理性的,而非想象的感性过程。[5]809在整个过程中,白金丝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在艾略特看来,诗歌绝不是宣泄个人情感、张扬个性的手段;相反,诗人必须“不断地牺牲自己,不断地消灭自己的个性。”其实,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也揭示了文学翻译的过程,启迪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放弃表现自己,放弃对个性的追求,全身心地投入到艺术的创造中去,在创造的过程中不断抹去个人介入的痕迹,把自我的情感融进原作的艺术情感中。
译者就是实验中的白金丝,具有“从属性”与“主体性”双重性质。译者的“从属性”指的是译者具有媒介的功用,从属于原作的艺术,要去除自我的个性而显现原文“非个人化”的艺术价值。译者的“主体性”指的是译者如何去实现媒介的作用,他要善于驾驭自我的个性,要具有超脱感与使命感,尽力去不偏不倚地承担好媒介的角色。译者是传达原作艺术性、科学性、伟大性的媒介,译者要能入乎其内、超乎其外。
翻译过程离不开对原作艺术的鉴赏和对意境的把握。译者要从整体的社会文化语境和文本语境上了解原作丰富的艺术情感和“无象之象”的艺术境界。文本是一个充满空白和未定点的动态而开放的召唤结构,召唤读者去丰富、延伸文本的意思。[9]读者对原作的解读是互动的对话过程。译者首先要像杨绛那样“翻译一部文学名著,必须努力钻研各种有关的背景资料,再以极度严肃的态度,审慎下笔。”[10]想方设法地去钻研、把握原作的精神,是译者谨防非个人化的一个重要途径。原作是作者自己的生活经历、艺术修养和本民族的文学传统、文化心理等相结合而诞生的艺术实体;语言是人类存在的家园,包含着一个民族丰富的文化特点;译者具有自身的个性特征、情感体验、“前理解”和“期待视野”等,所有这些复杂的因素都会让译者对原作的非个人化解读困难重重。“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译者对原著的解读是见仁见智的行为。可是,从艾略特的非个人化视角而言,译者的理解要尽量客观,他要自我防范非理性的潜意思,尽量理性地进行“非个人化”翻译。其实,人类的思维活动中共同性的东西远比差异性多,理解不是没有依据没有限度的纯个人化的行为,翻译不是语言之间任意释义、意义任意生成的游戏,文本不是彻底开放、完全自由的体系,意义也不是不可捉摸、无中生有的自由体。文本意义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对文本真正意义的发现是没有止境的。译者应本着客观和科学的态度,深入研读原作,把握原作的艺术境界,尽可能还原原作作为艺术的本意。译者应竭力重建源语文本语境中动态的召唤结构,丰富、开放而又相对稳定的意义。
理解和表达是相互渗透、相互重叠的统一过程。表达过程受制于译者的理解程度,受制于译者内在个性和外在社会的诸多因素。译者在尽窥原作之妙后,要斟酌合适的的译语,处理原作、作者、读者等一系列的关系,解决语言、文化等可译性与不可译性等各种棘手的问题。译者本身的个性气质、心理禀赋、语言造诣、道德修养等会对翻译起着重要的影响;在整个翻译过程中译者具有读者、研究者、作者、创造者等多重身份。但是,文学翻译是“非个人化”的行为;译者要谨防自身的主观个性和外界的各种因素而让翻译涂上个人化的色彩。的确,翻译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它可能牵涉到读者、赞助人、文化规范等复杂的因素,它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被描写、被研究,但是真正的文学翻译作品不应是一个受制于各种权势对话的产物,不应是各种力量碰撞后的畸形儿。“以史为鉴,就应该强调翻译学作为一门科学必须尊重、维护学术的客观、中立、超然,不应鼓励、支持、容许翻译沦为政治及国家意识形态的工具。”[11]另一方面,对于读者而言,他们未必喜欢削足适履后的译本。随着地球村的形成、读者审美层次的提高,读者渴望通过翻译真正领略到异域的风光。可是,读者求真、求美的权利却有被各种力量联合扼杀的危险。为了真正的艺术交流,译者不能让译作由于自我或外界的干扰而沦落成个人化的产物。优秀的非个人化译作应是整个社会、整个人类的宝物。译者应该朝着贴近原作艺术价值的“非个人化”方向而努力,而不应为译作的偏离蒙上冠冕堂皇的借口。
翻译是译者主体的认识运作方式,个人化因素的再创造难以避免。然而,再创造不是随心所欲、率性而为的个人化创造。个人化的存在是必然的,但它的存在是有限度的。翻译是个相对的无限过程,一端是主观性、个性化,另一端是客观性、非个人化,译者应该向哪端努力呢?“一名之立、旬月踯躅”表明:翻译是译者充分发挥主体能动性并无限接近真值的艰苦的创造性过程。翻译就是个人化的问题处理与抉择过程,但是这其中涉及到客观性、科学性、道德伦理的问题。其实,无论是归化还是异化,隐形还是显形,译者的主体创造性一直在起作用,但是译者要能有效调控自己的个性,不让自己这个媒介蒙蔽原作的熠熠闪光。翻译是译者与原作进行心神交融、达到契合的过程,是译者动用自己的主观个性、逐步摆脱自己的个性情感、达到主客观统一、还原原作非个人化艺术境界的过程,这是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译者的作用就像一根白金丝,使氧气和二氧化硫化合成硫酸,但它保持了媒介的中性化,在试验中未受到影响、毫无变化,而且新化合物中不含一点白金质。译者愈能把本人的体验与创造的心灵完全地分开,译者就能愈企完美。
翻译伦理问题日益成为中外译界共同关注的论题。一个译者,一旦接受或从事某一项翻译活动,就开始承担某种责任和义务。面对原作与服务对象,译者必然要受到道德上的约束。这里我们特别提倡“非个人化”的翻译伦理观。译者要坚持“非个人化”的原则,深勘自己作为“媒介”的使命,摒弃自己主观性的个性情感色彩,不被强势文化、意识形态、个人喜好所左右,还原原作中“非个人化”的真、善、美的艺术。笔者这里所提出的“非个人化”翻译观点就反映了一种创造的道德态度,即尊重原著、尊重作者、尊重艺术、尊重科学。
“非个人化”的翻译伦理的提倡是非常必要的。译者的伦理道德是实现“非个人化”翻译过程的保证;它能让译者有意识地自我防范翻译中个性情感的主观性偏离,并抵御外来权势对“非个人化”翻译的干涉。韦努蒂曾说:“从本质上来说,翻译是民族中心主义的暴力行为。译者如何对这种暴力行为负起道德的责任,译者如何对此作出补偿,是十分重要的。”[12]“一般来说,文学文本可译度最低,译者的主观选择就最多,所以涉及伦理问题最多。”[13]季羡林先生曾说:“最近一两年以来,我读了一些翻译的书籍,……我核对了一下原文,发现了不少问题,有的还相当严重。原作者说东,译者说西;原作者没有说的,译者却说了。我认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14]在现代的市场化中,经典作品转化为用来消费的商品,价格低廉、随处可购,其丰富内涵遭到破坏,风格多样性荡然无存;这类译作没有艺术价值,阅后即扔,可读者却认为他所读的是原著,或至少是原著的替代品。[15]
“艾略特认为,我们必须用伦理道德标准来评论文学是否具有伟大的价值。”[16]也许正因为艾略特本人高尚的道德情操,天赋的才情,他的作品才会闻名遐迩、让人震撼,他本人才会如此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告诉译者应有无私的使命精神。同作家一样,译者是表达艺术情感的媒介,履行的是历史的责任。在《传统与个人天才》一文的结尾,艾略特说:“艺术的感情是非个人的。诗人不可能达到这个非个人的境界,除非他把自己整个地交付给他所从事的工作。”[5]810这种“整个地交付”实际上就是要有崇高的敬业精神,要有放弃自我的牺牲精神。
艾略特的“非个人化”体现出“求真、求美、求善”的追求,无形之中告诫译者要有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作风,要能自我限制、自我克制,去除功利意识和不良目的。译者要尊重原作文化与生活真实,本着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进行翻译。“作为译者,除了需努力避免或减少主观的解释,尽可能做到立场的中立外,还应重视阐释道德,即不可依自己的好恶决定对源语文本任意删略、发挥,或者厚此薄彼。”[17]
蜚声海内外的译家都是相当重视译德的;译德得完善是一个艺术家的最基本最重要的要求。傅雷先生是位艺德兼备、人格卓越的译界楷模。许钧评价说:傅雷的译文不仅美,还流露着“真”:做人的“真”和对原著的“真”;他认为“真理至上、道德至上、正义至上。”[18]译者要具有“非个人化”的译才、译德、译风。英国学者纽马克认为:“翻译是一项‘崇高的求真的职业’。”[19]译者本身要自重自律,自我提高。“译者应该以真善美为理想,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以振兴中华文化为目标,做一个讲究道德、崇尚真理的人。”[20]
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虽然是十八世纪的成果,但迄今读来仍有种让人振聋发聩、幡然醒悟的效果。有人说:新批评的一个特点是把文学批评从渊源研究分离出来,使其脱离社会背景、思想历史、政治和社会效果,寻求不考虑“外在”因素的纯文学批评,只集中注意文学客体本身。[21]“这一批评模式在切断与作者联系的同时,也切断了与读者的联系,把文本看成了独立自足的封闭系统。这样翻译和阅读又从作者的独白话语变成了文本的独白话语。”[22]我们暂且不论这样评价是否合理;我们应积极吸取不同理论中的闪光部分。作为新批评先驱者的艾略特似乎比同时代的人走得要远。他认为文本的艺术效果比别的政治经济等效果更重要;他提出的“传统”概念就是一个开放的动态的历史系统。作为传达原作的媒介,译者更需要一种明智的传统意识,要把自己纳入更为宽阔的历史语境中进行翻译。译者自身既是现实的,又是历史的,是传统的当下载体。译者要积极主动地去实现与传统的沟通与对话。译者要立足传统译论,汲取精华,放眼世界,本着自我超越、自觉批判、自行开放的精神,积极借鉴与吸收传统译论中的合理成分,使现代译论茁壮成长。
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对文学翻译也有着深刻的启示,它让我们深入认识翻译的性质、目的、过程以及译者的任务、职责、译德等。译者是一个传达原作艺术的媒介,他的多重身份既不统一、也不自主,因此能做到非个性化的翻译是极不容易的。笔者引进艾略特的“非个人化”理论的目的不是提倡纯文本的狭隘研究和纯美学的阐释追求,更不是厚古薄今,而是提醒译者注重文本的“非个人化”艺术价值,注重翻译中“非个人化”的媒介立场。虽然现代译界已经从多维视角来研究翻译,现代的翻译标准已出现多元化的状况,但,不管怎样,“非个人化文学翻译”应该是其中独树一帜的一种。优秀的文学作品,是艺术品,是全人类的文明之花,译者应尽可能让它自然而然得瑰丽地绽放,不应对它进行过多得加工渲染。“非个人化”的翻译观点让人们以一种新的角度来思考翻译,促使人们思考翻译研究中理性、客观、科学的一面。文学翻译是人类最复杂的活动之一,译者要能知难而进,并要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1]匡兴.20世纪欧美文学名家评传[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2]刘绍铭.文字岂是东西[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52.
[3]矛盾.为发展文学翻译事业和提高翻译质量而奋斗[N]. 人民日报,1954—08—24.
[4]Ransom,John Crowe.The New Criticism[M]∥王腊宝,张哲,译.新批评.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91.
[5]Eliot,T.S.Tradition and the Individual Talent[A].Adams,H.&Searle,L.Critical Theory Since Plato[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6]Nord,Christiane.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2.
[7]曹明伦.翻译之道:理论与实践[M].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7:151.
[8]Benjamin,Walter.The Task of the Translator(1923)[A].Eng.Trans.byHarry Zohn.in Venuli, Lawrence(ed) .The Translation Studies Reader[C].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0:21.
[9]Iser,W.The Act of Reading:A theory of Aesthetic Response[M].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78.
[10]金圣华,黄国彬.因难见巧[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8.
[11]张佩瑶.重读传统译论——目的与课题[J].中国翻译,2008(6):6.
[12]郭建中.韦努蒂访谈录[J].中国翻译,2008(3):45.
[13]朱志瑜.翻译研究:规定、描写、伦理[J].中国翻译,2009(3):10.
[14]季羡林.吁请全体翻译工作者关心翻译质量[J].中国翻译,1995(1):4.
[15](巴西)约翰·弥尔顿.大众小说的翻译[A].谢天振.翻译的理论建构与文化透视 [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144-145.
[16]匡兴.20世纪欧美文学名家评传[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228.
[17]孙艺风.视角·阐释·文化——文学翻译与翻译理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114.
[18]许钧.赤子之心,人文情怀[J].中国翻译,2008(4):20.
[19]Anderman,Gunilla and Rogers,Margaret(eds).Translation Today:Trends and Perspective[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55.
[20]孙致礼.译者的职责[J].中国翻译,2007(4):51.
[21]郭宏安,章国锋,王逢振.二十世纪西方文论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354.
[22]吕俊,侯向群.翻译学——一个建构主义的视角[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74.
H315.9
A
2095-0683(2011)04-0122-05
2011-05-19
魏泓(1974-),女,安徽宿州人,淮北师范大学大学外语教育学院讲师,硕士。
责任编校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