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树，海南岛

陈 棠

椰子树，海南岛

陈 棠

中学时写过一篇《我爱椰子树》，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向全班宣读。那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写过的最好的一篇文章，因为其中饱含了一个在椰子树下生长的少女初恋般的情怀。自那以后，凡所写者，大多是应景之作，或出于功利目的，并非完全发自肺腑，便连自己也羞于去看了。海南人中如我对椰子树之偏爱，外地人是无法理解的。那婀娜挺拔的身姿、超凡脱俗的诗人气质、婆娑的长枝绿叶、海风拂过时优雅的挥手作别，都能唤醒我一如既往的感动。孩童时曾无数次像搂抱着亲人一样搂抱着椰子树，仰望那高高的树梢，梦想也随之飞上了蓝天。椰子树的独特韵味永远留在了我年少的记忆里。

可是以椰子树为独有树种的海南岛，在城市的街头，为什么难觅其芳踪了呢?几年前，海口滨海大道某横路一排椰子树被有关部门砍掉，曾引起不少市民指责，我至今难以释怀。最近听说有关人士（姑且称其为“专家”）提出，果实为坚果类的树种不宜种植在城市的街头，因恐其果实会砸伤路人。我把这可能是道听途说的说辞说给老人们听，老人笑了:祖祖辈辈活了多少辈子，从没听说过椰子落下来砸伤人的。这可能有违专家们的“科学解释”，但椰子树确实像家养动物一样，是通人性的，不会轻易落下伤人。它给你阴凉、给你甘霖，它的果实、果壳、叶、干，它的全部都任你索取，所求者不过是忠实地守护这海岛家园。而即使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人们也不忍将它砍倒，因为它的挺立象征着家园的不败，也给漂泊海上的游子竖起了归航的灯塔。

椰子落下伤人的几率几乎为零，我认为更加科学的解释是，椰子树的自我保护意识极强。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下，椰子树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它昂首挺立、傲视天地，台风能掀起两人合抱的巨树，却刮不倒看似柔弱的椰子树。椰子不但有两层外壳，质地坚硬，与母体的连接也是极为强韧的，非用砍刀砍不下来。正因如此，摘椰子便成为一件高难度的技术活。我的外婆在世时在房前随手种了几棵椰子树，每逢收获，便要请村里擅爬椰树的年轻壮小伙帮忙。小伙嘴里叼着砍刀，哧溜哧溜顺着光溜溜的树干一直爬到顶部结果处，抡起砍刀挥舞数次，才会有一颗椰子落下来。所以，每年的摘椰子便成为外婆家的盛事。如今，老人家不在了，老房子仅剩断壁残垣，那几棵椰树也仿佛因为老主人的离去而抑郁寡欢，不再结果了。

对于椰子树遭人误解而被迫退出城市领地，代之以非本地树种，尤其华而不实、不堪风雨者，我是颇不认同的，一场强台风就足以证明此举的急功近利与城市管理者的盲目教条。椰子树作为热带岛屿的独特树种，经过了亿万年的生物进化过程，证明为适者生存，是物种大淘汰中胜出的佼佼者，是热带岛屿的标志。海南岛独特的地理位置孕育了身姿挺拔、能抗强风的椰子树，海南岛上居民自古以来就与椰子树休戚与共。没有椰子树摇曳的身姿，海南岛的天就缺少了韵味;没有椰子树的长袖善舞，海南岛的海将缺少柔情;没有椰子树的轻声细语，海南岛的风情将不再醉人。什么时候，记忆中永远坚强又不失优雅的椰子树能遍布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为国际旅游岛迎来送往八方游客，为南国的天空涂抹一笔多情的色彩呢?

（责任编辑:张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