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霞
(常熟理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常熟 215500)
《胎记》是美国作家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1804-1864)成熟期的一篇短篇小说,收录于其小说集《古屋青苔》,被认为是霍桑在“古屋时期最好的短篇之一”。[1]423作品讲述科学家埃尔梅强烈憎恶妻子乔琪安娜脸颊上的胎记,试图研制药水来将它去除,最终,在她喝了药水后,胎记消失了,而她也香消玉殒。
进入新世纪以来,诸多学者从多重视角对该作品进行阐释,或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作品中的男权主义话语暴力和女性身体的反抗(陈榕,2004:75);或质疑和批判科学至上主义(陈琴,2010:79);或从生态女性主义入手探讨科技主义和父权制文化对自然和女性的双重压迫和欺凌(史红永等,2008:33)。这些研究关注男女主人公之间不对称的权力关系,切中肯綮地指出男权思想和科学至上的观念对女性的压迫,关心在这种压迫下女主人公的命运。但是,它们都受到了各自视角的限制,没有清晰地剖析文本中权力的运行机制。为了弥补这方面研究的不足,本文尝试引入米歇尔·福柯的规训理论,分析探讨文本中的权力运作策略和手段,指出男主人公埃尔梅控制和支配妻子乔琪安娜的方式恰好契合了福柯的规训理论,且在其规训乔琪安娜的同时自身也受到了奴役和规训,从而丰富了对文本的理解和阐释。
“规训”(discipline)是法国学者米歇尔·福柯在其著作《惩罚与规训》[2]中提出的一个核心概念。它是“近代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既是权力干预、训练和监视肉体的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规范化是这种技术的核心特征。”[2]译者后记在近代社会,权力效应直达个人的身体,强横地对它进行干预和改造,使权力关系得到最直观的呈现。而规训则是现代权力运作的技术和手段。它可以有效地干预身体,被广泛应用于知识和真理的生产过程。其核心特征是规范化,即制定一系列规范、准则和规则,对不符合规范的个人及其身体通过某种惩罚措施进行强制性的改造或改善。
规训最初出现于修道院、军队和工厂,到了18世纪,“才成为一般的权力技术。”[3]237《胎记》中故事发生的时间也是18世纪,时间的吻合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作品中何以有规训的痕迹。规训的具体手段包括: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和检查。笔者认为前两者和《胎记》的关联更昭彰,在此作详细解释。监视利用了光学原理,是“观察人而又不被发现的细小技术”。[3]238在法语中,“权力”是 pouvoir,“知识”是 savoir,两者有一个共同的词根voir(看)。“法文语词的这种特殊的同源构成也许对福柯也有所启迪,从而把权力、知识和观察联系起来。”[3]220被观察者既是权力对象,又是知识客体;观察是实施权力的一种形式,也是知识生产的一种机制。观察可以形成对被观察者身体的严格控制,包括其姿势、动作、速度等。对身体的驯服会改变被规训者的心理认知,甚至被其内化为自觉的意识。和君主制下的惩罚方式不同,规训采取的监禁体制不需要武器、暴力或对身体有形的控制,只需要“一种监禁的目光,每个人在这种目光的压力之下,都会逐渐自觉地变成自己的监视者,这样就可以实现自我监禁。”[4]158自我监禁意味着被规训者身心被完全驯化,标志着规训的成功。
在《胎记》中,埃尔梅在婚后的日常生活中不间断地观察他的妻子乔琪安娜,观察者和被观察者都处于可见状态,没有建筑物形成的隔离,也没有金字塔结构的等级监视网络,但它的规训效果和权力效应没有丝毫减弱。乔琪安娜的胎记成为埃尔梅的观察对象,也是他的权力对象和知识对象。他的目光逐渐改变了乔琪安娜对自己胎记的看法,迫使她最终自我监禁。观察的机制使他在规训她身体的同时控制了她的心灵。
规训的另一个有效手段是规范化裁决,“一切规训系统的核心都有一个刑法机制。”[3]239工厂、学校、军队等规训机构都对内部人员的行为、语言、肉体等有具体的规定和微观的惩罚机制。“规训惩罚的标准是‘规范’。有些规范是明文规定的,也有些是‘自然的’(即经验准则)”。[3]239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规范都是人为的、强制性的。规训既注重对违反规范或未达到规范者的惩罚,也注意对达到规范者的奖励。“这种奖-罚二元体制的目的……是为了训练和矫正。”[3]239
规范化裁决的先决条件是规范的建立。《胎记》中着墨很多的是规范的确立和强化过程。埃尔梅把乔琪安娜脸颊上的胎记解释为不完美的标志、自然在造物时留下的瑕疵。文中有人所持的观点与之截然相反,认为它是“她颠倒众生的那种魅力的标志”,[5]13乔琪安娜初始倾向于后者。但是埃尔梅的看法逐渐取代了他人的观点,成为对胎记的主导性裁决。这个裁决为埃尔梅千方百计除掉胎记的行为提供了合理性。他也运用了奖-惩的二元体制。乔琪安娜认同他的裁决后,他不吝赞美之词,称她是“最高尚的,最亲爱的,最温柔的妻子”。[5]17在她不顾生命危险喝下他研制的药水时,他激赞她为“我高尚的妻子,我直到现在才了解你的本性多么崇高和多么深厚。”[5]28他的溢美之词让她积极地响应他的规训,认同他对胎记的规范化。
观察和规范化裁决在文本中交织纠缠。在规范的确立和强化过程中观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规范化使得乔琪安娜内化丈夫的目光,形成自我监禁。通过认真剖析文本中出现的这两种规训手段,我们可以更清晰地认识男人对女人、丈夫对妻子实施的规范性力量何等强大。
福柯认为权力必然导致反抗,所以规范的确立必定是一个曲折渐进的过程。《胎记》中埃尔梅对妻子身体设立规范的情形也是如此。这个胎记出现在乔琪安娜左边的脸颊的中心,它的形状象一只人手,只有“身材最小的小精灵的手那么大小。”[5]13在平常的时候它只微微显露出来,在她脸红的时候会消失不见,而在她心情转坏脸色苍白的时候会变得非常清晰。因此这个印记能清楚地显示她的心理状态和情绪变化,和她的生命紧密联系在一起。当埃尔梅试探性地问乔琪安娜:“你难道没有想过脸颊上的那个胎记也许可以去掉的么?”[5]12他的探问立即招来了乔琪安娜的否定:“人家常常说它妩媚好看,我也真以为是这样的了。”[5]12乔琪安娜巧妙地借别人的说法来为她的胎记辩护,也暗示了她对胎记欣赏和喜欢的态度。接下来,埃尔梅袒露了其真实想法,“它在别人脸上也许是的,但在你脸上却绝非如此。……大自然几乎完美无缺的把你造了出来,所以即使是这一最细小的瑕疵……也使我震惊,因为它是尘世并非完美的明显标志。”[5]12“完美”是他提出的对妻子的规范化要求,胎记不符合这种规范,因此必须将它除去。乔琪安娜听了很愤怒,她的脸涨得通红,“感到非常委屈”。[5]12接着她哭了起来,质问他为何娶她。这一系列反应表明她珍爱自己的身体,不愿意为了顺应丈夫的意志做任何改变。二人言语上的冲突表明埃尔梅确立规范的尝试受到了挫败。
观察的机制在规范的确立和强化过程中具有极大的效用,埃尔梅巧妙地使用了这一手段。他注视的目光不停地追逐着这个小手印,“曙光初照时,埃尔梅一张开眼睛看到妻子的脸,就认出了这个象征着缺陷的印记。当他们晚上一起坐上壁炉旁边,他的视线偷偷地溜到她的脸颊上,在木柴的火焰飘忽不定的闪烁之中,他看到了这鬼怪之手在他非常乐意对之顶礼膜拜的地方刻下了注定要朽灭的印记。”[5]14他的目光透露了对胎记的否定、丑化和批判。他的目光不间断地转到她脸颊上,让她心生恐惧,她“在他的目光的凝视下感到颤栗。只要他脸上带着常有的那种特殊的表情对她瞥一眼,她脸上的红润就会变成死一般的苍白”[5]14-15。她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厌恶之情,由此感到屈辱和畏惧。甚至梦里他也把胎记置于他的凝视之下,要用手术刀切除胎记。虽然这个印记紧紧抓住她的心脏,他还是毫无容情地要把它除掉。至此,乔琪安娜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埃尔梅的目光,她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迫切地要除掉胎记,以求解脱。在极度的煎熬中她言道:“或者除掉这可怕的手,或者拿去我悲惨的生命!”[5]16她开始认同丈夫的思想,和胎记形成对立。虽然在进入实验室时,她“身上发冷而且颤栗不已”[5]18-19显示出她潜意识里极度排斥和惧怕实验,但她并没有退缩。规范化和观察机制有效地规训了她,使其成为权力的对象、知识的客体。
观察产生的规范化效果能使被规训者内化规训的目光。在埃尔梅的目光中乔琪安娜“把手按在她的脸颊上,不让她丈夫看见这可怕的印记。”[5]20并且哀求她的丈夫“饶了我吧!请别再看它了。”[5]20她开始真正地厌恶自己的胎记。这种自我厌恶随着实验的进行变得更为强烈。她通过自己的生理反应,察觉到埃尔梅让她吸入了一些药液,使得她在镜子里看起来“苍白的象一朵白色的玫瑰花”,[5]24可是胎记还在。她把身体遭受的伤害迁怒于它,她对胎记彻底演变成了憎恨。“就连埃尔梅也不像她那么厉害地恨这胎记了。”[5]24在得知他的科学知识有限和他对实验没有把握后,她并没有要求停止试验,而是表示要坚决地配合他,哪怕给她喝的是毒药她也毫不犹豫。对她来说,“只有一个危险——那就是这个可怕的斑点留在我的脸颊上!”[5]29她比丈夫更坚决、更迫切的要除掉胎记。她的身心都被彻底驯化了。
观察也是知识生产的机制。在试验进行的过程中,他把她置于他的观察之下,询问她用药以后的感觉,根据她的反应调整试验的进程。他详细地记载她身体的临床表现,“最细致的症状都逃不过他的观察。脸颊上一阵加深的红晕,一次略微有些不规则的呼吸,眼睑的一闪,几乎觉察不出的全身一下颤抖,……随着一分一秒的逝去,这些具体细节他都记入他那本对开的书卷里。”[5]31埃尔梅用观察的机制把乔琪变成了知识和权力的结果。
乔琪安娜终其一生都受到规训。在婚前,她受到各种目光的注视,男性的或者女性的,爱慕的或者嫉妒的,赞美的或者批判的。她的胎记成为各种规训力量交锋的场域。她自身对胎记的看法也是从他人那里获得的:“人家常常说它妩媚好看,我也真以为是这样的了。”[5]12婚后,她丈夫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行使着丈夫-法官、科学家-法官的角色,武断专横地干预她的身体、奴役她的心灵。乔琪安娜没有对规训做剧烈地、正面地反抗和斗争,因为她清晰地看到规训已经深深地嵌入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希望能从中逃脱。“如果我软弱些,盲目些,那末生命也许是幸福。如果我更坚强些,那么生命也许可以怀有希望被忍受下去。”[5]30她既不能完全盲目地顺从对她的规训,被幸福的假象蒙蔽;也不能超越规训,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她不甘心被物化、客体化,但又无法阻止。在这种痛苦的矛盾状态中,她想到“我(会)宁愿放弃凡人的生命本身而不愿以其他任何方式来去掉这个表示凡人的胎记。”[5]30在她看来,并不是去掉胎记她就会立刻获得永久的幸福。她的丈夫无穷尽地追求科学,她会无止境的成为知识生产的对象和结果。对她的规训丝毫不会松懈,在无休止的摆布和宰制中,她的生命会降为“一种令人悲伤的所有物”。[5]30她无法摆脱这种困境,在痛苦和愤懑中选择了顺从丈夫及其所施予她的命运,完全接受甚至积极参与对自己的规训,哪怕是毁灭自己的生命。对乔琪安娜而言,这也许是终结规训的唯一途径。
实际上,埃尔梅在对胎记实施规范化的过程中自己也受到了规训。关于这个手形印记,“爱乔琪安娜的人总说,在她出生的时刻有个仙女把手按在这婴儿的脸颊上,因而留下了这个印记,作为她颠倒众生的那种魅力的标志。”[5]13在这个言说中,胎记是一个美的意象,带有诗意的想象,表现了审美的愉悦。埃尔梅不接受这个诗性言说,婚后逐渐厌恶这个印记,“起初它好像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可是它却同数不尽的一连串一连串的想法和种种情感密切联系,以致成为一切的中心点了。”[5]14他受自己的想法与情感的支配,把胎记从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变成“一切的中心点”,这是他受到男性权力话语和科学话语规训的直接体现。
首先,他受制于男性中心主义思想。和其他男性的观察者一样,“如果这胎记不能使他(们)对她更为爱慕,那就但愿它消失,这样世界上就会有毫无瑕疵的理想之美的一个活生生的标本了。”[5]13他受制于二元思维,用狭隘的眼光来看待女性的身体,不是天使即是魔鬼,不喜爱就毁灭。这是权力的目光,规训的目光。他还对女性的身体存有偏见。“如果她长得不那么美丽的话——要是妒忌之神能找到什么别的事物来加以嘲笑的话——那么他也许会觉得他的钟爱之情会因这酷似小手的印记之美丽喜人而更加炽热。”[5]13他的男权思想作祟,使他对女性的美丽视而不见,反而一定要在女人身上找到缺点以证明她不符合规范,以此满足他的控制欲望。在共同的生活中,他发现妻子在心灵上或是在外貌上都“如此完美无缺”[5]14,胎记就成为他控制(规训)她的唯一突破口和切入点。男权中心主义思想支配着埃尔梅,控制了他的身心。“他的视线偷偷地溜到她的脸颊上”[5]14,这表明他并不是有意识地要观看;“他总是转到这个灾难性的话题上来,虽则他并非故意,不但如此,他而且还力图避免它呢。”[5]14显然,他对她的观察与关注亦已内化为他的无意识,他不想谈及胎记,却总是偏执地、不能自控的一次次谈起它。男权思想甚至渗入他的梦境,驱使他“毫无容情地决心要从那里把这只小手切除或拧掉。”[5]16因此,他规训妻子的过程也是他不自觉地被规训的过程。
其次,他被科学的迷狂所奴役。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出现了对科学的集体崇拜。“人们热爱科学,其感情之深厚和真挚往往不亚于对女人的爱情……有些热情的科学的献身者相信,这种研究将使强大的智慧上升,直到科学家掌握了创造万物的秘密并且也许为自己创造出种种新世界来。”[5]11在这种背景下,埃尔梅“毫无保留地献身科学研究,任何别的激情都不能使他放弃科学研究。”[5]11他婚后无法安于家庭生活、停止科学研究,他的精神“永远在前进,永远在上升,他的精神每时每刻所要求的事物都超越前一时刻的范围。”[5]30他相信科学无限制发展的可能,认为自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新知识。“他对年青妻子的爱也许比对科学的爱更为强烈,但这爱情只有和他对科学的爱交织在一起,并且把科学的力量和他自己的力量结合起来才能更为强烈。”[5]11于是,他把妻子卷入他的科学研究之中,变成他的实验对象、知识客体,他用科学知识来规范和塑造她。他陶醉在规训的快感中,“我甚至为了这个缺点儿高兴,因为除掉它就使我欣喜若狂。”[5]20他认为自己胜过皮革马利翁,后者借助于仙女的帮助才成功地塑造妻子,而他只需“把科学的力量和他自己的力量结合起来”。[5]11埃尔梅在为自己的科学力量欣喜若狂时,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为之所奴役了。
科学话语被18世纪的社会赋予至高无上的价值,把包括埃尔梅在内的人们置于它的绝对控制之下。这一点也可从乔琪安娜身上窥见一斑。她对科学权威的顶礼膜拜,对丈夫的科学知识深信不疑,称赞他:“你有高明的科学,全世界都知道。你创造了伟大的奇迹。”[5]16她相信丈夫完全有能力除掉一个小小的印记。虽然她在看过丈夫的实验记录后才知道他的成功远不及他的失败,“要是同他理想中的目标比较起来,他最辉煌的成功几乎总是失败。”[5]26这时,她也许“不如以前那样完全信赖他的判断了”[5]26,却“比以前更深切地尊敬埃尔梅和热爱他了。”[5]26因为她赞赏他汲取科学知识的勇气。即使在弥留之际,她还称赞她的丈夫:“你的目标很崇高;你的行为很高尚”[5]33,对科学的崇拜与痴狂可见一斑,而这正是埃尔梅能成功规训她的一个重要因素。
有论者表达了对埃尔梅的同情,说他是“一个被科学的光环迷住了眼睛、被科技文明严重异化了的人。”[6]35“所谓异化,在文学中体现为背离本来的性质、反常或本质的丧失、隔膜和疏远。”[7]572作为一位科学家,他本应对本质有着更为清醒的认识,他原本应该拥有超越规训的美好本质。但在科学话语至上(规训)社会中,对科学的迷狂导致的异化预设了一个先验的、虚构的本质,这种虚无的、理想化的预设使人们受到遮蔽,看不清规训的残暴性。在规训中,当埃尔梅对最后一种实验方法潜在的危险怀有顾虑时,乔琪安娜提醒他“除掉它,除掉它,不论什么代价,否则我们俩人都会发疯的!”[5]29而埃尔梅则回答道:“天知道你的话说得太对啦”[5]29。规训的巨大力量已把他们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作为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个以科学为题材的小说家”[5]1,霍桑对科学所持的态度是反省式的、批判的。他“不止一次地警告过,对生活持单一的科学态度是危险的……这种态度往往使实验人员失去人性,使无助的受害者沦为牺牲品”[8]257;他预见到“沉湎科学,施威于他人,往往会破坏灵魂的这种(道德)功能。”[8]260《胎记》中埃尔梅对生活所持的即是“单一的科学态度”,他崇尚科学,却缺乏对美和善的观照,最终使妻子无辜受害;他对科学的痴狂使得他的道德功能失衡,丧失了判断力。从霍桑对科学的批判态度我们可以推断,他睿智地意识到了科学话语与男性中心主义的合流对人们所形成的强大控制。
[1]Elliott Emory.Columbia Literary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8: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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