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冬
试论哲学的思辨与批判精神
张冬冬
运用演绎逻辑的方法,提出了对于哲学的新认识,即哲学“可能”是对整个世界(真善美,实践,知识)进行思辨和批判的思维活动。同时对“哲学是一种观念工具”的观点进行了批判,并考辨了哲学理论与哲学史的区别。
思辨;精神;思维;批判
有一块四亩大的麦地,农民A扛着锄头去除草。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头脑中经过了三个步骤。步骤一:他决定去除草,作出决定;步骤二:如何去除草,寻求方法;步骤三:运用锄头去除草,实物工具。农民要完成除草任务必须经过这三个步骤,其中,步骤一和步骤二是农民A在头脑中的思维过程,而步骤三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工具。笔者粗浅地认为,步骤一是世界观,步骤二是方法论。农民A在认识麦地的基础上运用锄头对麦地进行改造,认识麦地时所运用的智慧和思维的方法相对于实物锄头而言是观念的。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和改造与农民锄地类同,是集观念和实物于一体的。农民A的这种思维相对于大哲学家的哲学思维来说,是更粗鲁的,更朴素的。农民对麦地的认识完全是在头脑中完成的,而且是一个思辨的“哲学”过程。
《说文解字》说:“哲,知也。 ”《尔雅》说:“哲,智也。”《尚书·皋陶谟》云:“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由此可见,古文典籍中的“哲”即智慧的意思。“哲”由“折”和“口”构成,“折、口”意为说话不要直来直去,要学会拐弯抹角,说话要有智慧,即哲学是关于智慧的学问。在希腊语言中,哲学(philosophia)是由philos和sophia两部分构成的,是爱智慧、追求智慧的意思。哲学源于人们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中的思考,使我们变得更加智慧,看待自然、社会和人生的变化发展时更加准确。
黑格尔认为哲学是一种特殊的思维运动,哲学是对绝对的追求。他在《小逻辑》中说:“哲学以绝对为对象,是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18世纪德国著名浪漫派诗人诺瓦利斯认为,哲学是全部科学之母,哲学活动的本质就是精神还乡。凡是怀着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精神家园的活动皆可称为哲学。哲学使世界在我们的意识中合理化,从而为我们的灵魂提供指引,为心灵提供慰藉,为实践提供方法。
中国哲学从古代起就在讨论天道、人道、古今、知识和名实的问题,但最终把一切都划归到一个飘渺虚幻的境界。中国哲学是境界之哲学。孔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七十岁的时候,他能从心所欲,已经彻底蜕变了,超越了动物性的“本我”和现实性的“自我”,达到了哲学性的“超我”。道教主张“羽化而登仙”,追求“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企图脱离纷扰的社会,得到虚幻的自我陶醉。佛教主张成佛,达到物我两忘。无论圣人还是佛仙,他们善于运用思辨的方法去认识世界,而进入了一种境界,这种境界被称为哲学境界。冯友兰说:“一个人可能了解到超乎社会整体之上,还有一个更大的整体,即宇宙。他不仅是社会的一员,同时还是宇宙的一员。他是社会组织的公民,同时还是孟子所说的‘天民’。有这种觉解,他就为宇宙的利益而做各种事。他了解他所做的事的意义,自觉他正在做他所做的事。这种觉解为他构成了最高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说的天地境界。”“又可以叫做哲学境界。”可以说,哲学境界是人类对世界及其自身的完全认识和觉解。
这里有个三段论:
大前提:哲学在中国是一种境界之学问。
小前提:追求哲学境界的目的是为了思索世界。
结论:哲学是以思索世界为目的的。
换句话说,哲学完全出自于思维,又完全是为了满足思维。
因此笔者认为,哲学“可能”是对整个世界(真、善、美、实、识)进行思辨和批判的思维活动。当然,这个定义是相对的,且不成熟,但正因为它不成熟,所以笔者在定义这个哲学概念时,有意加上了“可能”二字。而我们研究哲学的本质,就是试图去掉“可能”二字。
若问哲学是什么?笔者的回答是,哲学“可能”是一种思辨的精神性活动。再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哲学是一种观念工具”。也许,从某种程度(目的、功用)上来理解,哲学有点工具的味道。但是笔者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哲学的本质,哲学不为任何目的、也不为任何功用,哲学并非是为了解决某种现实问题而诞生的,它是人类精神的思辨活动,是精神对本原,对真、善、美、实、识的一种思索和批判。
胡适指出:“凡研究人生且要的问题,从根本上着想,要寻求一个且要的解决。”[1]这样的学问叫做哲学。哲学研究人生问题。冯友兰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认为“哲学就是对于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的思想。”屈原在《天问》中说:“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这即是一个哲学的问题,是对世界本原问题的思考。当代哲学家张荣寰认为,哲学是人理性的工具,哲学从起初就肩负着解决有关世界的本质与真理的问题,有关我们如何知道或认识真理的问题,有关生命意义与道德实践的问题,有关各门类知识总结的问题的使命。哲学就是这样的一种思维的活动,它是充满活力的、富有生命的,本身不为谁的工具。
人们之所以对哲学产生工具的误认,原因在于人类在遇到问题时,总会在哲学中找到答案,因此误认为哲学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工具。其实,哲学的产生并不是为了解决现实的问题,它是人类精神的一种思维,这种思维恰好解决了某些现实的问题。它的目的不在于产生什么功用,达到什么效果,它的目的在于它自身,追求自足。如果从“工具”去理解哲学,显然就远离了哲学的本质。问哲学有何用,本身就存在问题,暴露出提问者对于哲学本质的无知。
有人认为,哲学是一种理论。“哲学是世界观的理论形式,是关于自然界,社会和人类思维及其发展的最一般规律的学问。”[2]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哲学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反对教条化的理论,认为事物是发展变化的。如果哲学是一种理论,一旦确立,就马上丧失了生命力。马克思说:“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像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前进的发展,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3]马克思、恩格斯一生反对因循守旧、墨守陈规,反对对一切已丧失生命力的旧事物采取妥协态度,在变革已成为必要时,竭力支持变革。马克思、恩格斯不只一次地指出,他们的理论是发展的,不是背得滚瓜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条文。没有发展、创新,哲学就会失去它最有价值的革命批判精神。
把各种哲学观点等同于哲学,是值得商榷的。哲学本身,和哲学家们的某些具有系统性得到公认的或者部分认同的具体的结论是有些不同的,它是哲学家通过严密的逻辑思维获取观点结论的过程,是一种纯粹的思辨纯精神活动。我们之所以说马克思主义哲学、尼采哲学、存在主义哲学、康德哲学、叔本华哲学,不是因为他们留下了独特的真知灼见,而是因为他们获取结论的过程以及对结论的严密推理论证。他们既交给了我们方法,同时交给了我们运用这种方法获得精神财富的快感。如果撇开这个活泼而生动的精神自足仅仅谈论大哲学家的真知灼见,只能陷入“教条主义”的泥沼,与一堆陈词滥调做着暧昧口唇之交,永远无法步入哲学的领域。他可能是一个大的哲学史家,对古往今来的哲学理论如数家珍,是“掉书袋”的大能手,却没有自己独特的哲学研究思维,算不得真正的哲学家。精神病或者身体有缺陷者以及疯子抑或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他们却并非哲学家,他们不是哲学家,是因为他们没有哲学的思辨和推理的精神自由自觉的能力,没有自我意识。所谓哲学家,就是以精神为研究对象的、善于通过思辨和批判的思维以求得真知灼见,给人类思维以启示的一些人。同样,哲学史不是哲学,哲学史只是记录了哲学的发展历程,本身不是哲学,正如同小说史不是小说一样。
哲学是精神思辨的学问。学问,讲究在学的过程中同时注重提问,学问就是学和问的这么一个过程。哲学是通过思辨和批判推动精神自返或前进的一个学问。所谓的终极哲学真理事实上是不存在的,哲学只是一个过程,注重精神本身进行自由自觉思辨从而满足自身的过程。哲学观点貌似哲学过程的终结,若然如此,那么所有学科的结论似乎都可称为哲学。哲学是其它具体科学研究的基础或依据,只是因为哲学的思辨和推理可以为其他学科的前进提供方法论上的指导。哲学就是一个思辨的批判的思维活动。
[1]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
[2]胡乔木.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240.
B017
A
1673-1999(2011)22-0028-02
张冬冬(1983-),男,陕西宝鸡人,西北大学(陕西西安710127)哲学与社会学学院2010级硕士研究生。
2011-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