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杰, 周红路
(1.大连理工大学 人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4;2.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18)
逍遥游:艺术家的精神生活方式
周文杰1, 周红路2
(1.大连理工大学 人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4;
2.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18)
“逍遥游”是中国艺术创生的关键词,更是艺术家生活状态的生动写照,它不是“形器”之游的物质生活方式,而是艺术家心灵“神游”的精神生活方式和生命放歌。在这样的精神“逍遥游”中,“深情”提供不竭动源,“童心”是其生命本体,“神游”呈现精神内核,“大美”是其创造成果。
逍遥游;艺术家;精神生活方式
“逍遥游”是《庄子》思想的总纲,是中国文化艺术创生的关键词,更是艺术家生活状态的生动写照。这“游”之所以能够“逍遥”,就在于它不关乎“形器”的物质生活方式,而是艺术家心灵“神游”的生命放歌。因此,艺术没有进入到“逍遥游”不称其为艺术,而艺术家的创造没有获得“逍遥”、“至乐”时候也不产生艺术。
清代胡文英在《庄子独见》中曾说,“庄子最是深情,人第知三闾之哀怨,而不知漆园之哀怨有甚于三闾也,盖三闾之哀怨在一国,而漆园之哀怨在天下;三闾之哀怨在一时,而漆园之哀怨在万世”。世人皆知庄子“游”之逍遥,却不知这“逍遥游”来自极深刻的苦乐深情。
“历来都认为庄子为宋地蒙人,但庄子思想承老子,乃为楚学。更值得注意的是,庄子祖脉在楚,其家族为楚庄王后代,大致于楚悼王或肃王时,已成疏远贵族,离楚流亡”[1],失去家园、失去灵魂依托该是庄子的最痛,然而就是这丧失物质家园的大孤独和大痛苦成就了另一个世界的庄子,成就了他在精神家园中自由放歌与一番快乐的“逍遥游”,智慧的庄子最懂“游”的价值。只有“游”中才有自然与自由生命的原初体验和鲜活的妙悟,才有创造中宇宙和人性的本真生成。
“游”是生物的本能,在人类登上历史舞台动物就在自由的游戏着,“在游戏中总有某种超出了直接生活需要并将意义赋予行为的东西在运作,一切游戏都意指着这种东西”[2]。“这种东西”其实是游戏的乐趣,然而游戏并非人的专利,那么游戏也就必然拒绝人类的理性。但是“游”的力量却非常强大,它能够把游者的精神牢牢抓住,把他们的情绪完全席卷,在游戏时,游者的心灵激情冲破了万物的束缚、与天地合一,在与现实的生活完全不同的假想时空中,游戏者以最大的专注精神和严肃态度来游戏和创造,此时游戏踏着上帝之舞的节拍,伴着自然的美妙节律,上升到了神圣的美学层面而把人的理性抛在下面。艺术就是这样的一种游戏,就是“沉迷”于艺术之中的精神生活。
对文艺游戏的价值,学者王国维有最深的体会:游戏之性质,就在于它“可爱玩儿”而“不可利用”。“可利用”是外在强迫的,是物欲和功利心所驱使的,因此难以自由。而“可爱玩儿”却源于心灵,关乎人性,最为自由本真,这样的“玩”才是最快乐的。他以自身的人生领悟告诉人们:文学,其实是游戏的事业,人的功利势力用于竞争,而对于文学的游戏,必须要有真心和热心,文学、艺术都不过是成人精神的审美游戏。
庄子将这种状态描述为“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观无妄”,“不知所求”、“不知所往”表现“游”的自由与怡然,“游者鞅掌”说的是“游”亦可以多种多样,不拘一格,只要回归到本真的状态,就可逍遥。庄子说:“出乎六合,游乎九州,独来独往,是谓独有。独有之人,是谓至贵”,庄子对宇宙万物的个性充分认同,认为“独有之人”必生“独有之技”,这也正是艺术多样性与风格独特性的基础。
对游戏,老子给了最智慧的方法:道法自然、为道日损。古往今来中西方文化的伟大创造者,都是幸福的游戏者,在游戏中他们保有一种对待“所游”审美的自由和超越态度。理知因素早已沉淀,激情已经燃烧,生命被紧紧牵引。在他们眼中游戏越有挑战性,就越能激发生命的光华,其文化的价值也就越深邃。游者的“深情”虽源于个体,却总是与宇宙、与天地精神相连接、相往还,也使人成为唯一可以创造文化与历史的动物。
当年著名画家、散文家丰子恺评价弘一大师如是说:“人的生活大约可以分为三个层面:一是物质生活,如衣食住行之类;二是精神生活,如学术文艺;三是灵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一个三层楼。”其实最伟大艺术家都走到了第三层,此时的艺术不再是事业、风雅,而是艺术家的宗教,更是艺术家的生命。
《乐记》说的极好:“是故情深而文明”,艺术的美源于深情,艺术的乐也源于深情,源于深情的艺术游戏才能“与天地同和”,它是艺术家精神世界的“百忧解”,它使艺术家回到了美丽的精神家园,正是因为有了充满深情的艺术逍遥游,艺术创造开始了,人类文明也才真正开始起步了。古往今来,它吸引了多少创造者以“孤往精神”紧紧追随,锲而不舍,因此也成为中西艺术创造的不竭动源。
从某种程度说,游戏有着重要的文化功能,人类文化就是在这样深情的游戏中产生和发展的,然而多年来“游戏”却未进入学术视野,中国学界也没有形成系统的关于游戏研究的相关理论体系,可能我们觉得因为“游戏”多为孩子所为,然而人的深度决定了游戏的深度,“游戏”这个貌似最不严肃的活动却能成就了人类最严肃和最高尚的事:文化,而艺术作为文化的重要成员就是“童心”者在“逍遥游”中产生的。
柏拉图在《法律篇》中描述了人应有的生存状态就是“游”,他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学习玩最高尚的游戏,因为在游戏中他们能获得与生命相协调的一种自由的精神,这样才能安顿自己的神灵,才能在各种挑战中立于不败之地。柏拉图以智者的体验启示后人,人最智慧的时候就是玩高尚游戏的时候,“游戏”就是最本真的人、最严肃的人做的严肃的事,而人只有进入游戏状态时才最自然和神圣、也才接近了神。
同样在《审美教育书简》中席勒也认为游戏是成人的途径,说了这样一句著名的话:只有当人是充分意义的人的时候,他才懂得游戏;只有当人游戏的时候,他才真正完全是人。他认为只有艺术家才是最自由解放的人,因为艺术游戏克服了人的片面性和异化,治愈人性分裂,游戏的心灵解脱了一切功利束缚成为最自由和纯真心灵,而伟大的天才都因为她的素朴自然才能抒发伟大深刻的思想。
伟人的思想往往很相像,庄子一直认为能够“逍遥游”的人一定最自然“素朴”,他说:“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这与老子“复归”思想暗合,“圣人皆孩之”是说伟大的艺术家都有一个不为物役的天真素朴的童心。对此明代李贽的《童心说》阐释的极为精要,他认为,这童心是人之为人最本真的东西,是“一念本心”,有了它,才有对世界的真实感受。他曾与澄然禅师信中谈到:“清净本原,即所谓本地风光也。清净者,本原清净,是以谓之清净本原也。岂待人清净而后清净耶?”[3]因为人原本就是能与天地合一的自由生命,但是有了知识,有了分别心和功利心,在遮蔽了世界同时也遮蔽了自己,他坚信童心不仅为童年所独有,而是人生的最理想境界。伟大的艺术家因为拥有一颗童心、摆脱了外物的羁绊,才能不拘格套由自然“虚静”达物我不隔的境界从而创造出“纯粹之有意味的形式”。
艺术大师们都重视“养趣”,袁宏道一直强调,世人所难得者为趣。而只有保持童心和赤子之心,才能得到“趣”,他说:“趣,人生之至乐,真无逾于此时者。孟子所谓不是赤子,老子所谓能婴儿,盖指此也,趣之正等正觉最上乘也。迨夫几年渐大,官渐高,品渐大,犹如束,有心如荆、俱为所见知识所缚,入理逾深,然其去趣愈远矣”[4]。保有人的自然本真天性,是童心者能够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根本原因。
尽管“游于艺”、“成于乐”(孔子语)是人“成为人”的必要途径,但是近年来随着功利主义和工具理性的泛滥,游戏的激情被冷却、游戏的纯真被覆盖。今天在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的同时带来了现代人的“异化”,“把一切都沉浸到金钱的冰水中去”,“没有了标准的选择”,也就失落了意义和精神依托,只留下了一份“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而游戏却可以使人回复到万物一体的本真状态,进入到人生的自由王国。
如果说工具理性使整个人类的历史“离家出走”,那么人类古往今来所有伟大的艺术者都不约而同做了一件事:“回家”、回到“真我”的本原状态,回到了美丽的精神家园。伟大的艺术家在经历了人生的磨难、备尝了艺术的艰辛后,依然拥有一颗不为物役的天真与“素朴”的童心,还能如老子所说的“复归于朴”、“复归于婴儿”,他们才能在各自的文化领域中进行着创造的“逍遥游”,这艺术“场”不是追名逐利的舞台,不是附庸风雅的宫殿,而是自然之子文化创生的天堂。
两千多年前,当古希腊哲人提出了如何“认识你自己”后,它就成为西方文化的重要研究课题,而几乎同时在世界的东方伟大的庄子给了个答案:“逍遥游”。智慧的庄子认为只有通过无待“游”的方式才可以把握宇宙律动的脉搏,才能“与天地精神往来”,才能从宇宙万物中找到“自己”、“认识自己”。
庄子的“逍遥游”不是笛卡尔的“我思”、不是康德的“理性”向度,更不是黑格尔的“绝对”,而是在“无何有之乡”的“神游”。在这样的“游”中,艺术家由“反”而“化”,由坐忘、集虚而养“心斋”、因物化、齐物而“游心于物之初”,此时艺术家在自我的有限生命中妙悟了宇宙的无限,这就是中国艺术的精神与境界。
这个状态在佛教中叫“游戏神通”,即游戏三昧,是说佛通化人的时候,心专注于一境,毫无拘束,心无挂碍,任运自如,得法自在,称之为游;出入无碍,如戏相似,故称为戏。无心之游戏,因此可与神通。
在《达生》篇中,庄子讲了一个梓庆作鐻的故事:在庄子看来,他认为“离形去智”、“吾丧我”是一切创生的基础和条件,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说,万物有成理而不说”,这都是“道”、“天倪”。想悟“道”得“道”就要顺适天然,不为物役,其实艺术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创造无一不是将理知因素损之又损后找到本真原生态后心应万物、与天合一的产物。
同样刘勰也十分重视这种“不待”,他叫“虚静”,此时所有的理性退回到“隐”,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叫做“澡雪精神”,这是艺术创造临倾的心态。这样精神摆脱了羁绊,回复了自我,唐虞世南“欲书之时,当收视法反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妙”,而书法家怀素的“绝叫”同样抖落了世俗的尘埃,击碎了心与物上的捆绑,除却功利和执着、返还真我,当所有意识都消失了,潜意识浮现上来,创造才真正开始。此时,人的生命与宇宙生命相激荡,澄明了宇宙也澄明了自己。
然而“去智”和“虚静”并不排斥知识的积累和技法的锤炼。庄子和刘勰等艺术家都同时强调创造之前的“积学”,“庖丁解牛”就是“技近乎道”的典型代表,而刘勰的“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词”。同样认为知识的积累,识见的高下、经验的丰富和心灵的和顺非常重要,而董其昌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同样讲“积学”的必要。“积学”和“去智”是艺术创造的不同时态,“积学”艺术创造的过去时,是创造的前提和必要条件,而“去智”是创造的进行时。
宗白华曾将这种体验叫做“人类最深心灵与他的环境接触相感时的波动”[5],此时游者进入了创造的“逍遥游”,艺术家的精神在优游、在吐纳,与对象融于一体、打成一片,心灵的目光“精鹜八极、心游万仞”,渐渐的“情曈昽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近”、此时宇宙万象得以自由自在的感觉中生成自己、表现自己,正所谓“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这种状态下,只需当下直取,信手采摘,这就是石涛说的“画受墨,墨受笔,笔受腕,腕受心。如天之造生,抵制造成”。就这样艺术家将有限的生命融入宇宙万物的无限之中,领悟宇宙的真意,回到了美丽的精神家园,真正做到了“游戏神通”。
“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庄子就是这样最伟大的圣人、艺术家。在艺术的“逍遥游”中,“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游者超形质而重精神,离尘世而取内心,因为“游乎天地之一气”而“俯仰皆宇宙”,终达超形器的神圣领域,这个“游”的境界就是艺术创造的至高境界,而这逍遥游的心智之果就是蕴含“万物之理”的“大美”。
游戏的严肃还在于游戏规则的严肃,由于各自遵守着不同的游戏规则,中国艺术创生之游的成果常以“美”的形式呈现,而西方艺术之游的结果常以“理”的形式表达,东西方游者“殊途同归”,以自己独特的自由方式绽放了这天地间的“大美”。
中国文化的游戏规则的是“天人合一”,游戏方法是“为道日损”后的对内心的寻找即“内省”,因此其文化形态表现为“美”的呈现。中国人认为“道不远人”,天人一体,相与化育,在“逍遥游”中通过“损之有损”进入“空”与“无”,此时人涤清了尘垢、摒除了妄见,明心而见性,返回到自己的本真自然,才能够与天道合一,才能妙悟宇宙的真谛而得“神遇”之“至美”。中国智慧绝不剪断人与自然的脐带,不过分看重求知,但求一种理想的审美生活。而对这种生活的表达同样也不以逻辑和概念形式进行,而是呈现为“得意忘言”和“得意忘形”的文化形态,“意”就是人类情感体验和心灵妙悟的结晶,因此中国精神的载体诗词与艺术,艺术家们用“华贵而简”但又意蕴无穷的语言符号来揭示宇宙人生的真意,呈现了生命的轨迹。
西方文化的游戏规则是“主客二分”,游戏方法是“为学日益”后与物对峙的“外观”,因此文化形态表现为“理”的形式。从古希腊开始,哲人们就试图在生活世界之外寻找一个终极的理念世界,希腊人相信眼睛就像中国人认同心灵,他们崇尚逻辑符号,认为符号理念世界能够统摄现实与未来世界,亚里斯多德的实证逻辑和毕达哥拉斯的“数”就奠定了西方文化的基础,从此数和实证成了探究自然秘密武器。伟大的画家达芬奇与其说是大画家,还不如说他更像一个科学家,重理性、重逻辑是西方文化生成的法则,而西方文化对外界的无尽追求,也使自然科学能够成为西方文化载体。然而这种文化长于探究物质的内容,却疏于挖掘人的深层生命,长于对器物制造,而拙于精神抚慰。
然而,意味深长的是注重理性的科学活动却不能失去“美”的引导,彭加勒曾说过,研究自然的动机不是因其可以带来利益和好处,而是因为科学家被自然的美深深吸引。这与库恩的“日心天文学真正的吸引力是审美方面而不是实用方面的”如出一辙,因为只有美可以开动着科学理性的机器,而更为神奇的是当人的有限理性停滞时,无意识的梦却常给科学“神启”,门捷列夫做梦看见小朋友排队顿悟了元素周期规律;化学家凯库勒的苯分子环形结构也是在半睡时梦见蛇首尾相咬环舞的结果,同样爱因斯坦也是在艺术梦的导引下妙悟“相对论”,最具深意的当数量子的“测不准原理”,这一当代科学唯一不可超越的理论告诉我们,可实证测量的只是我们能测量的一部分,不能测量的东西太多。就这样西方科学从牛顿的“绝对”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走向量子的“测不准”,这条科学生成之路何等耐人寻味又是何等隽永深邃。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完全可以说:科学的极致一定就是艺术。两种艺术路径不同,但是异曲同工,将有限融入无限,让刹那变成了永恒。就这样游戏在审美沉醉中完成了它文化创始的神圣使命。
“艺术”是艺术家的精神家园和创造天堂,“逍遥游”是艺术家精神生活的存在方式,在几千年人类文化发展的历程中,伟大的艺术家在“艺术逍遥游”中寻找自己的自然时与“神遇”、与“神通”,为我们揭示“天地大美”的同时艺术家也在意义的呈现中回复了自我、观照了自我、认识了自我。就这样艺术家以自己的“逍遥游”成就了整个社会的“逍遥游”,也以自己的精神生活方式引领了全人类的精神生活方式。
[1]杨义.庄子还原[J].文学评论,2009,(2):5-18.
[2]胡伊青加.人:游戏者[M].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7.1.
[3]朱良志.中国美学名著导读[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192.
[4]袁中郎.袁中郎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6.76.
[5]宗白华.介绍两本关于中国画学的书并论中国的绘画[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81.
Free and Easy Wandering:Spiritual Life Style of Artists
ZHOU Wen-jie1, ZHOU Hong-lu2
(1.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Dalian 116024 China;
2.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of Heilongjiang Province,Haerbin 150018,China)
Free and Easy Wandering is not only the keyword when art is created but also a vivid reflection of artists’life style.It is not the material life style,but the spiritual life style and songs of life of artists’heart“fugue”.Such spiritual“Free and Easy Wandering”has the following key features:deep feeling is the inexhaustible source;childlike innocence is the life ontology;“fugue”state is the core spirit,and extraordinary beauty is the creative result.
Free and Easy Wandering;artists;spiritual life
J0-05
A
1008-407X(2011)03-0123-04
2010-10-15;
2011-03-13
教育部规划基金项目(10YJA720044);辽宁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W2010094);大连理工大学基础科研费项目(DUT10RW315)
周文杰(1968-),女,江苏江阴人,副教授,主要从事美学研究;周红路(1970-),男,黑龙江哈尔滨人,副研究员,主要从事艺术社会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