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研究

王雪竹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研究

王雪竹

标语是中国语言生活中一种极其重要的现象，也是中国共产党进行宣传的常见形式，具有独特重要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打造的一系列标语较完整地反映了党紧紧依靠人民完成新民主主义革命，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的基本脉络，成为保存党的伟大历史和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历史的语言活化石。从原则、内容、形式、功能等四个方面梳理和分析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标语宣传工作，回顾革命时期为占领宣传阵地而展开的敌我双方标语宣传争夺战，对重温党的标语宣传工作在中国革命史上的重要作用，做好新形势下的思想宣传工作具有重要意义。

标语；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

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即指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文字的、简短的、醒目的、句子化的形式,在户外发布的带有纲领性和鼓动性的句子,旨在让社会公众接受的言语行为。一幅寥寥数字的标语,不但最直接最热烈地折射着时代精神,寄寓着社会理想,宣泄着心中激愤;也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和执掌政权的方向和智慧,张扬其政治主张,确立其奋斗目标,其意义和作用不容忽视。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标语宣传是一种受群众欢迎的号召、令敌人害怕的锐器。它闪耀着鼓舞人的斗志和智慧,也放射着慑人的寒光。在为占领宣传阵地而展开的敌我双方标语宣传争夺战中,体现出的是绝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争的智慧。

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的原则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标语宣传工作条件艰苦、主体多元、受众广泛。但党在领导标语宣传的工作中,对其有很强的原则性要求,主要体现在下述五个方面:

(一)标语宣传工作必须在党的绝对领导之下,确保标语宣传工作的政治本色

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进行标语宣传的首要原则,就是坚持和加强党及党领导的军队和苏维埃政府 (苏区时期)有力领导。这也是标语宣传在一定时空内能得以发展和繁荣并完成争取广大群众以及争取革命胜利任务的一个重要因素。首先,革命时期党标语宣传的发展,与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一大批文化素质和政治素质都很高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直接指导密不可分。其次,党领导的军队、苏区时期地方党委和政府的有力领导,是革命时期党标语宣传繁荣的重要保证。再次,随着革命时期党及其领导的军队的宣传工作领导机构的成立与完善,使党的标语宣传趋于规范化、专门化。

(二)标语宣传工作必须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统领党的路线、方针与政策

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人民的先锋队,是中国人民意志和愿望的忠诚代表者。因此,党标语宣传的指导思想必然来源于马列主义的宣传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原理与我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产物。如强调党标语宣传的核心和精髓是坚持党性原则,坚持以科学社会主义为指导思想;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当作一条红线贯穿标语宣传工作始终,宣传共产主义,学习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注重马列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教育,洗刷有碍执行党的路线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

(三)标语宣传工作必须服务于革命时期党的中心任务

党在革命时期进行标语宣传时,坚持在正确判断形势和任务的基础上,根据党所面临的形势和担负的任务适时提出,标语宣传工作围绕着中心工作进行组织和动员,以更有效地为党的各项工作服务。在中国革命的各个阶段,党都坚持在科学判断形势的基础上,对标语宣传工作做出明确的指示:标语等宣传工作要“接近于党的实际活动”,“不要离开当时的实际问题去空空洞洞的宣传”[1]。这样,通过标语宣传,不仅可以引导和督促社会各阶层围绕党的中心工作而努力,而且使得整个革命时期的动员工作显得井然有序。

(四)标语宣传工作必须贯彻于党的各项工作的全过程

革命时期党的标语宣传肩负着两大任务:一方面要对广大群众进行党的政治主张和方针、政策的宣传教育,使广大群众了解党、军队、政府 (苏区时期)的宗旨和性质,唤起千百万受压迫受剥削的工农劳苦大众的阶级觉悟;另一方面必须抓住每一时期党的中心策略与中心工作的宣传与鼓动,为群众指明正确的斗争方向,用党的方针政策来调动广大群众的积极性。因此,党坚持在各项工作的始终开展各种标语宣传工作。通过标语宣传的引导、鼓动和教育,广大群众往往能够围绕党的中心工作进行努力,从而推动着党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五)标语宣传工作必须坚持正确的思想路线,同党和军队内的各种错误倾向作斗争

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是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也是党在革命时期观察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论。标语宣传只有正确把握宣传工作原则,坚持党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坚决反对党内存在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才有可能提出正确可行的标语。与之相反,未能深刻认识“左”倾错误的根源和危害,脱离实际的标语不仅人民群众不会接受,而且还会对党的革命事业和中国的社会进步产生消极作用。

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的主要内容

“每一个口号都应当根据一定的政治局势的整个特点来提出。”[2]这就是说,党标语宣传的内容与党在特定历史时期所面临的形势和担负的任务紧密相联,是根据形势和任务的需要提出的。党在革命时期标语宣传的内容极其丰富,从今天仍保留下来的革命标语文献和标语实物史料中就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

土地革命时期,党为有效开展土地革命开展了以阶级意识、民族意识为主线,以政治宣传、军事宣传、经济宣传、文化宣传、社会宣传为五个主要方面的全方位标语宣传。比较有代表性的标语有“打土豪,分田地”、“没收地主豪绅的土地、房屋、财产分配给穷苦农民”、“共产党是领导工农群众的组织,解放工农的无产阶级政党”、“只有中国共产党,才真正反对帝国主义,保护穷人”、“共产党是无产阶级中最觉悟最勇敢的分子结合而成的,觉悟的勇敢的分子加入共产党来”、“国民党是土豪劣绅洋奴恶棍军阀官僚的集合场”、“白军是土豪劣绅的走狗,红军是工人农民的卫队”。这些标语宣传了党和军队的性质和宗旨,揭露了帝国主义、国民党、地主阶级的反动本质,取得了动员穷苦百姓积极参加革命的鼓动效果。与此同时,党还打造了“打倒包办婚姻,实行婚姻自由”、“实行男女平等自由”、“实行男女同工同酬”、“番民与汉族人一律平等”、“回番汉是一家人”等标语口号。此外,由于受“左”倾路线的影响,土地革命时期党的标语宣传还有少数宣传错误思想和严重脱离实际的标语,例如“武装拥护苏联”。尽管如此,总体来说,仍是瑕不掩瑜,土地革命时期党的标语宣传以丰富的内容,饱满的内涵,在苏区的创建、巩固和发展中发挥了独特作用。

抗日战争时期,阶级矛盾让位于民族矛盾,抵抗外族侵略成为中华民族的首要任务。在中华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中国共产党顺应抗日救亡的历史潮流,高举抗日大旗,提出了很多抗日救亡的标语。“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誓死不当亡国奴”、“白军兄弟与红军联合起来抗日”、“为民族独立而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等标语随处可见。强烈激发了中华民族的抗日情感,为形成抗日热潮发挥了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在抗日战争中,八路军创造性运用写贴标语的形式开展对日军的宣传战。“日本工农被压迫人民与中国被压迫民族团结起来”、“八路军绝对不杀俘虏,把你们当做弟兄待遇”、“家里的希望,不是勋章,而是你的笑脸”、“家里热望诸君回国”等标语充分发挥了瓦解敌军的作用,为八路军战胜强大的敌人提供了重要的战斗力保证。

解放战争时期,广大中国人民迫切希望重整河山,民主建国。“和平、民主、团结”是人民历经8年抗战后的最大心声。中国共产党紧紧把握时代脉搏,适时打造了“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标语,凝聚了民心,为争取解放战争的胜利汇聚了强大的政治资源。因此,当1948年中国共产党适时提出“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将革命进行到底”等标语时,为全国军民指明了斗争的方向,调动了广泛的社会积极性,为新中国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的主要形式

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时期始终把标语宣传当成一件重要工作来做,不仅标语内容丰富多彩,标语宣传形式的多样化也成为其一个显著特点,展示了党领导的中国革命的战斗风采。据现在还留存的标语的不同载体看,有石刻标语、桥板标语、墙体标语、纸贴标语、货币标语、立柱标语、横幅标语、布告标语、渡船标语、车体标语、竹片标语等等十几大类,既有固定的标语,又有流动的标语;既有手写的标语,也有印刷的标语,还有刻制的标语……这些标语宣传都图文并茂、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所宣传的客体很易接受。可见,党在艰苦的革命环境中因地制宜,因陋就简,不拘形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载体来把标语宣传工作做好。

在土地革命初期,党进行标语宣传“用纸张写的,后来,一则由于纸张容易坏,二则由于行军背上一大捆纸也很不方便”,三则因纸张缺乏,就“改为用墨或颜料装在木桶里,用手提着”,在沿途村镇的墙壁、院墙、门柱、神庙、牌坊上到处去写标语。最后,“又改为用石灰水写,提一个石灰筒,用笋壳或棕作笔,在墙上写很大一个字的标语,以宣传群众。”“还油印小的标语,到处去贴。凡是群众看得到的,又能保存比较久的地方,都贴上小标语。”打到永新后,“还用石印机印过一部分标语。”有时,“还把竹片剥得光光的在小竹板上写标语,写好后再涂上一层桐油,放在河流或小溪里,让水漂走,有的在竹片上面插一面小红旗。这种小竹板做的宣传品,可以漂得很远,作用很大。”[3]抗日战争时期,更是出现了加印在银毫券上的抗日标语。小面值银毫券发行量大,流通快,接触面广,加印抗日标语,在当时不失为广泛宣传抗日的有效手段。一张张印有抗日标语的银毫券,在商家与顾客之间辗转,其血红的字句,更容易激发群众抗日卫国的热情。

在这诸多标语宣传的形式中,最具时代特色、也最能体现党在革命时期宣传智慧的应数苏区红军石刻标语了。它利用了川东北喀斯特地形山高石多的自然优势,因其材料坚硬厚,不易移动和铲除,较之其他标语形式具有流传地域广,传播效果好,花费资金少等优势,同时可较长久地保留下来,有许多至今完好无损。当时的红军石刻标语遍布城乡各地,特别是关津渡口。大道两旁的悬崖绝壁、石碑、石柱、石方、石缸,房屋基石上刻得琳琅满目,比比皆是。这些石刻标语书写工整,字迹清晰,数量庞大,在苏区各革命根据地所有宣传形式中别具一格。

“石刻标语遍巴山,红军精神传万代”。红军在苏区留下的星罗棋布的石刻标语,产生于恶劣的战争环境中,根植于苏区人民心里,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底蕴和苏区军民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不论是短小精悍的“争取苏维埃中国”、“赤化全川”、“镰刀割断旧乾坤,斧头劈开新世界”、“革命休谈封建话,青年须读列宁书”,还是长达3000字的《中华全国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劳动法令〔草案)》,抑或是歌谣式标语“吃得饱,穿得暖,有自由,讲道理。家里有田分,讨老婆不要钱”,都使军民看了以后斗志倍增,敌人看了以后胆战心惊。“石刻标语在动员群众,打击敌人,战胜敌人,保卫苏区的伟大斗争中发挥了积极作用。”[4]

四、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标语宣传的主要功能

标语是中国共产党用以唤起民众、鼓舞斗志、指引航向的政治旗帜和政治号角。作为中国共产党进行密集的自我宣传和组织传播的有效手段,标语宣传在革命时期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一)政治导向功能

突出表现为党在革命时期通过标语宣传广泛传播马克思列宁主义、党和军队的性质和任务、党的政治、经济、军事政策主张,扩大了党和军队的政治影响,赢得了广大群众的衷心拥护和有力支持,为党在革命时期积累了丰富的政治资源。

为实现思想政治引导的目标,党总是通过标语宣传这一符合当时广大群众接受心理和习惯的方式扩大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其主要内容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关于《共产党宣言》等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的传播和对共产党性质与作用的标语宣传。党打造“实行马克斯 (思)主义,实行共产主义”、“共产党是无产阶级中最觉悟最勇敢的分子结合而成的,觉悟的勇敢的分子加入共产党来”、“共产党是中国革命唯一的领导者”、“共产党是为工农兵劳苦群众谋利益的”、“共产党是要驱逐一切帝国主义!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等众多传播无产阶级政党先进性、宣传共产党性质和作用的标语。二是关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的阐述,反对资本家地主压迫剥削工农“剩余价值”的标语。“反对土豪劣绅压迫农民剥削穷人!反对资本家压迫工人”、“女工工作与男工同等的须得同等工资”、“实行土地革命,推翻封建剥削,是中国民权革命的主要内容”、“努力阶级斗争,推翻压迫阶级的统治”等当地群众一读便懂,而其中渗透传播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剥削阶级对于工农“剩余价值”榨取道理的标语,深刻地揭露了阶级的压迫与剥削。三是关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即毛泽东思想的广泛传播。例如“土地革命就是没收地主阶级的田地分给贫苦群众永不交租”、“农民暴动起来武装起来,实行打土豪分田地”、“打倒土豪劣绅”等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真谛,形象阐明无产阶级革命暴力学说的标语。四是关于党领导的军队的性质与作用的宣传,明确地把当时的革命对象、依靠对象、团结对象以及共产党具体的行动方针告诉群众,与群众的心愿紧密相连,其鼓动性非常强。其中代表性的有:“红军是工农革命的先锋队”、“红军是广大被剥削被压迫的工农兵”、“红军是群众抗日的主力军”、“雇农贫农红军家属定要分好田,中农土地不动,要给红军家属分得一等土地,不准一个富农分得好土地”“士兵不打士兵,穷人不打穷人”、“打倒蒋介石!没收地主阶级的田地财产,分配给贫苦农民!创建新的苏区!北上抗日去”、“推翻英、日帝国主义在华的统治”、“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东三省、热河和华北”等。

在这些有着鲜明而强烈的号召力与感染力的标语的号召下,广大群众逐渐了解了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的性质与主张,了解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标语宣传中体现的鲜明的阶级立场,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引导和政治动员,使党的威信在群众中陡然提高起来。党和军队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并能够由小到大,由弱变强,规模声势不断发展壮大,激发了群众参加革命的热情。

(二)社会动员功能

突出表现为党在革命时期通过标语宣传引导舆论,启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阶级觉悟,使社会力量得到广泛凝聚,鼓舞了军民斗志,从而达到了破旧立新,逐渐提高群众的阶级意识,唤起群众参军参战的革命热情,推动中国革命不断向前发展的积极效果。

在残酷的革命战争环境下,革命动员是党最大的中心工作。由于地域等诸多原因,绝大多数群众普遍缺乏基础的文化教育,长期以来受封建思想、宗法观念影响较深,民族大义与阶级意识淡薄。党从实际出发意识到,在革命的语境下要动员群众,就必须强调标语宣传的革命性,并以此激励社会力量朝一个既定的方向努力,从而争取达到预期效果。正是“打倒包办婚姻,实行婚姻自由!”“反对封建迷信!”“革命休谈封建话,青年须读列宁书!”“反对虐待童养媳!”“反对重男轻女的恶社会!”“斧头劈开新世界,镰刀割断旧乾坤!”等等破旧立新的标语宣传,使广大群众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正如毛泽东描述的那样:“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这几个口号,真是不翼而飞,飞到无数乡村的青年壮年老头子妇女们的面前,一直钻进他们的脑子里去,又从他们的脑子里流到了他们的嘴上。”[5]也正如史料记载的,“痛恨地主阶级,打倒帝国主义,拥护苏维埃及拥护共产党的主张,几乎成了每个群众的口头蝉 (禅)。最显著的是许多不识字的工农分子,都能很长地演说,国民党与共产党,刮民政府与苏维埃政府,红军与白军,每个人都分别能解释。”[6]在中央苏区,赣西南特委书记刘士奇在给中央的报告中曾指出:“苏维埃的胜地,斗争较久的地方,没有人敬神,菩萨都烧了,庙宇祠堂变成了农民工人士兵的政府办公室,或者是游戏场,许多农民的家里以前供着家神‘天地君亲师位’的,现在都换以‘马克思及诸革命先烈精神’。”

从某种程度上说,被群众称为“指路的明灯”、“壁上的指南”的标语宣传积极而富有成效,并成为群众的一种行为导向,并深深地融入到群众的生活中,真正起到了宣传群众、启迪群众、鼓动群众、团结群众的作用。标语所特有的营造气氛并进而产生推动与激励的作用,不仅使得群众增强了阶级意识,迸发了革命热情,振奋了爱国主义精神,为革命胜利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并且使得群众在军事上积极配合党的行动,扩红支前,筹粮筹款,英勇杀敌,在物质层面同样有力地支援了战争的胜利。

(三)震慑斗争功能

突出表现为党在革命时期通过标语宣传有力回击了敌人的反革命欺骗宣传,动摇了敌人军心,瓦解了敌人意志,打击了敌人士气。

朱德在抗日战争中曾指出,“如果不注意最大限度地运用自己的政治武器,想单纯地拿刀矛对抗敌人的飞机、坦克,是没有不被消灭的。”[7]毛泽东也说,“我们的胜利不但是依靠我军的作战,而且依靠敌军的瓦解。”[8]宣传战是保证战争胜利的重要武器之一。关于标语宣传对实际战斗的影响,在苏区第一次反“围剿”之前,红一方面军总前委颁布的宣传材料《八大胜利条件》就涉及到了这方面的内容。文中提到:“我们又大贴标语,又做白军士兵宣传,敌人又很动摇,还没有开始打仗,敌人步步失败了,我们就步步胜利了。敌人又恐慌又动摇,给他一个猛打,哪有不胜之理。”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面对敌人的反动宣传,针锋相对,开展了以标语传单为主要形式的对敌宣传。既有力地宣传了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的宗旨、任务和政策,又深刻地揭露了敌人反动统治的反动本质和罪恶行径,回击了敌人的反动宣传。从而鼓舞了军民的斗志,瓦解了敌人的意志,动摇了敌人的军心,为人民群众在党的领导下不断取得革命胜利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据老红军廖明同志回忆:“1930年军阀混战结束,我们写了一条标语,叫做‘白军弟兄们,你们在山东河南苦战得了什么?为什么又来打工农?’这条标语对敌军起了很大的瓦解作用。”[9]可以说,党成功的标语宣传就如同八路军、新四军一样,是党领导下的又一个方面军。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党打造的这些标语使其震慑斗争对象也不得不从心底认可标语传播在战斗中的威力。据参加过第一次“围剿”的敌军官兵回忆,当他们扑向苏区搜寻工农红军时,在苏区的墙体、石壁、立柱、路旁看到各式各样的标语口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句句说的都是贫苦老百姓的心里话,心理上早已畏惧三分、思退三分。等到两军交战后,敌军在工农红军集中优势兵力的围歼下,更是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因此,他们很有感慨地说,“红军固然厉害,红军的标语更厉害!”据参加对中央苏区第一次“围剿”的当时国民党师长公秉藩回忆:“苏区标语很多,用白粉写得很清楚,如‘穷人不打穷人’,‘缴枪不打人’,‘优待白军俘虏’,‘欢迎白军士兵投降’,‘拖枪来归者赏洋十元’,‘杀死白军官长来归者有重赏’。新五师第九旅旅长王懋德对我说:‘我很害怕穷人不打穷人这个口号,如果我们的士兵一旦觉悟,枪向着我们,那可不得了。’”[10]

党的标语宣传工作有力地分化和瓦解了敌军,从而加速了革命战争胜利的进程。实践证明,党的标语宣传似一柄柄投向敌人的锋利匕首,使敌人的战斗力大大削弱,对敌人的宣传取得了重大效果,加速了中国革命战争的胜利。

(四)教育感化功能

突出表现为党在革命时期通过标语宣传开展大众教育,建设革命文化,同时使广大宣传工作者在标语宣传的实践中提高了自身文化素质。

中国革命初期,广大群众受地主阶级压迫和千百年封建思想的束缚,宗法思想浓厚,阶级观念淡薄,生活极其困苦,没有接受文化教育的权利。为改变工农群众普遍文化教育落后的状况,共产党提出了普及教育的口号。在这一口号的指导下,宣传文化教育的标语贯穿于中国革命始终,标语宣传成为强化群众教育的一个重要手段。群众通过每天记熟一条标语口号,既克服了封建迷信思想、提高了阶级觉悟,又识得了生字。在文化大众化思想的指导之下,党在文化方面的标语宣传日渐成效。许多普通的革命群众经过一定的标语宣传实践,或多或少地扫了盲,从而改变了自身文化素质低的面貌。据当时赣西南特委书记刘士奇给党中央的综合报告中写道:“阶级意识的增强,无论三岁小孩,八十老人,都痛恨地主阶级;打例帝国主义,拥护苏维埃及拥护共产党的主张,几乎成了每个群众的口头禅,最显著的是许多不识字的工农分子,都能作很长的演说,国民党与共产党,刮民政府与苏维埃政府,红军和白军,每个人都分别能解释。……后来《民国日报》论文谓共产党可恶,其教育群众的方法可学,不识字的农民,他们都能使之讲得很多道理。”更重要的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污泥浊水被党有针对性的标语宣传洪流所荡涤,群众的阶级意识普遍得到增强。束缚劳动人民的封建伦理道德、封建迷信等宗法思想不断受到批判、抵制乃至铲除,从而使广大工农群众思想水平得到普遍提高,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对此,国民党第十九路军士兵初到苏区的最大印象就是:“在红军驻扎的区域中,学校非常的多。学校门口大都横着一块匾额,两旁各挂着一幅旗子:一幅是红旗,另一幅上面画着镰刀斧头。校中墙壁上满贴着各种标语。据说他们在那里研究社会主义。妇女和女子也念书,她们都认得字。这是赤区的优点。”实际上,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党在革命时期通过标语宣传促进大众文化教育的成就。

值得一提的是,通过标语宣传的实践,广大宣传工作者自身的文化素质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高,这对中国革命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党在革命时期留下的一条条标语,至今仍闪烁着灿烂的光辉。正如美国著名作家埃德加·斯诺在他的《西行漫记》一书所称赞的那样:“他们的设备那么简陋,可是他能满足真正社会的需要……在共产主义运动中,再没有比红军文化更有力的威力,更敏锐更巧妙的宣传武器了。”尽管革命时期党的标语宣传工作具有一定历史局限性,但在中国革命史上所具有的积极意义和重要作用永垂青史。

[1]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3册)[Z].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313.

[2]列宁 .列宁全集(第 25卷)[M].人民出版社,1958.173.

[3]中央苏区文化艺术史[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493-494.

[4]刘瑞龙与红军石刻标语[N].解放军报,2011-04-04.

[5]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A].毛泽东选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4.

[6]江西省文化厅革命文化史料征集委员会.中央苏区革命文化史料汇编[Z].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4.131.

[7]朱德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41.

[8]毛泽东选集(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79.

[9]陈毅,肖华,曾山,等.回忆中央苏区[Z].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1.196.

[10]江西省党史办.江西党史资料(第17辑)[Z].228.

王雪竹，中共中央党校党建部2010级博士生(邮政编码100091)

D261.5

A

1672-6359(2011)04-0001-05

(责任编辑 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