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利生 王钰鑫
(江西师范大学 江西南昌 330022)
民主革命时期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文本来源
周利生 王钰鑫
(江西师范大学 江西南昌 330022)
理论的大众化需要诠释和解读理论的文本。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出版、理论工作者研读马克思主义后撰写的理论著述、党的领袖阐述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著述,是民主革命时期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文本来源。
马克思主义 大众化 文本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指的是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由少数人理解和运用到广大人民群众理解和运用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诠释和解读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文本是不可缺少的。
早在建党之初,党的上海早期组织就成立人民出版社,出版马列著作,提出要翻译“马克思主义全书十五种,列宁全书十四种,共产主义者丛书十一种以及其他的书籍九种”,“以资同志诸君之研究”。[1]1923 年 11 月,党成立上海书店,并以此为中心,在全国建立了包括长沙文化书社、湘潭书店、南昌明星书店、广州国光书店、重庆新署书店等在内的传播马列著作发行网。在紧张的革命战争当中,党依然重视马列著作的翻译,将“发行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布哈林及其他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领袖的主要著作”作为一项重要任务[2]P257,强调“党必须有计划的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教育,翻译介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论著”[3]P267。从 1928年到 1930年短短的3年中,仅新翻译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就有包括《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反杜林论》《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在内的近 40种。[4]P272在中央苏区革命根据地,尽管战斗频繁,条件极为艰难,仍出版了《二月革命至十月革命》《列宁论游击战争》等多种马克思主义经典图书。据不完全统计,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央苏区和国统区出版和发表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达到100余种。抗战时期,中共中央在延安成立了马列学院,专门设立编译部负责马列著作的翻译,还建立中共中央出版发行部,统一领导党的出版发行工作,用 “解放社”名称出版马列著作。整风运动开始后,在毛泽东建议下成立翻译校阅委员会,以审查和提高马列著作译文的质量。毛泽东还多次谈到:要做好翻译工作, “学个唐三藏及鲁迅,实是功德无量的”。[5]P202根据毛泽东关于加强翻译工作的提议,中共中央曾经专门作出《关于一九四三年翻译工作的决定》,对翻译工作作了详细的规划和部署。据不完全统计,延安在抗战时期翻译出版的马克思主义著作大约30多种,其中影响比较大的主要有《马克思恩格斯丛书》10卷、《列宁选集》18卷、《斯大林选集》5卷等等。到1949年,马克思、恩格斯的一些主要著作基本上都已被翻译成中文出版。基于对经典著作翻译、出版的重要性的深刻认识,在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共中央组建成立了中央俄文编译局以大量翻译马克思主义著作。可以说,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程中,大量翻译的经典马克思主义著作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引导一大批先进的中国人信仰马克思主义并走上革命的道路。青年时代的毛泽东正是在研读了《共产党宣言》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后,思想发生转变,建立起“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6]P131瞿秋白也是在“读过倍倍尔的著作”和“共产党宣言之类”的书籍后,对马克思主义逐步了解,并树立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7]P7041992年,邓小平在视察南方时还回忆说:“我的入门老师是《共产党宣言》和《共产主义ABC》。 ”[8]P382经典著作不仅具有引领中国人走上革命道路的功用,也成为党的领导干部认真阅读,提高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的重要载体。延安整风运动中,中央“为提高党内高级干部的理论水平与政治水平”[9]P205,成立高级学习组,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经典作家的著作,包括 《共产党宣言》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共产主义运动中的 “左派”幼稚病》 《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 《联共 (布)党史简明教程》等等书籍[10]P484。1949年2月,中共中央重新编审了一套干部必读书目,由毛泽东审批送交西柏坡举行的七届二中全会。这套“干部必读”共计12种,包括《共产党宣言》《帝国主义论》《国家与革命》《列宁主义基础》《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建设》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
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杰出代表李大钊倡导用唯物史观研究和指导中国革命,撰写了大量理论文章,如《物质变动与思想变动》《由经济上解释中国近代思想变动的原因》《唯物史观在现代史学上的价值》等,推动了广大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在这类理论著述中,最值得一提的是艾思奇的 《大众哲学》一书。1934年11月至1935年10月间,艾思奇在上海出版的 《读书生活》杂志第一、第二卷上连载连续发表了有现实针对性的24篇哲学论文,并于1936年1月以《哲学讲话》为名结集出版。1936年6月印行第四版时,改名为《大众哲学》,到1948年该书已出32版。《大众哲学》以生动活泼的形式阐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对于帮人民大众树立马克思主义世界观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民主人士李公朴高度评价说:“这一本通俗的哲学著作,我敢说是可以普遍地做我们全国大众读者的指南针,拿它去认识世界和改变世界。”[11]P3事实正是如此,数以万计的读者正是因为这本书的影响,接受了马克思主义,走上了革命道路,“当时有《大众哲学》动员了10万青年参加革命的说法”。[12]P505在完成该书后,艾思奇又相继撰写了 《思想方法论》《哲学与生活》《新哲学论集》等一系列马克思主义通俗读物。李达于1937年5月出版的《社会学大纲》一书,在中国马克思主义传播史上同样产生重大影响。该书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了准确系统的论述,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作为一个整体进行阐释。毛泽东十分认真地阅读了这本书,写了3000多字的详细眉批,还向延安哲学研究会和抗日军政大学推荐,指出这是“中国人自己写的第一部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13]P13。 1948年,根据毛泽东的建议和解放区广大读者的需要,《社会学大纲》由新华书店翻印,成为革命者学习研究马列主义的重要教科书,引导很多青年走上了坚信马列主义、宣传马列主义的道路。此外,李达编写的《现代社会学》、朱明编写的《唯物辩证法入门》、张如心编写的《无产阶级底哲学》、陈唯实编写的《通俗辩证法讲话》和《通俗唯物论讲话》、沈志远撰写的《现代哲学的基本问题》和《通俗哲学讲话》、胡绳用书信的形式在《新学识》杂志上连续发表的“漫谈哲学”等,这些理论著述把马克思主义通俗地、广泛地传播到人民群众中去,武装了他们的头脑,有力地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
在五四运动之际,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已初步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路。1919年8月,李大钊在《再论问题与主义》一文指出:“我们只要把这个那个的主义,拿来作工具,用以为实际的运动,他会因时、因所、因事的性质情形生一种适应环境的变化。”[14]P34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中共党人进一步认识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重要性。恽代英认识到,“解决中国的问题,自然要根据中国的情形,以决定中国的办法。”[15]P480—481瞿秋白在论述列宁主义的时候指出:“革命的理论必须和革命的实践相密切结合起来,否则理论便成为空谈。”[16]1926年,蔡和森在 《中国共产党史的发展 (提纲)》中指出:“要在自己的争斗中把列宁主义形成自己的理论和武器,即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神来定出适合客观情形的策略和组织才行。”[17]P24毛泽东在 1930年5月发表的《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明确提出:“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是必须同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18]P111—112基于建党17年以来的经验教训,1938年10月毛泽东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必须 “学会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应用于中国的具体的环境”,“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 “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并强调说,这是 “全党亟待了解并亟须解决的问题”。[19]P534正是从这一认识出发,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到中国革命的实践活动中,并把中国人民革命实践经验作为宝贵材料,经过提炼和概括,使之上升为到理论高度,形成科学的理论体系——毛泽东思想。这一理论体系以独创性的理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并在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系列文本。其中,有对中国革命总体分析的文本,如《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共产党人〉发刊词》《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等;也有对中国革命中某一方面进行专题阐述的著述,如论述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矛盾论》《实践论》《反对本本主义》,分析革命军队的建设和军事战略的 《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战争和战略问题》,分析党的建设的 《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整顿党的作风》《反对党八股》等等,分析政权问题的如《新民主主义的宪政》《抗日根据地的政权问题》《论联合政府》,等等。这些理论著述,内容上阐释的是中国革命的性质、对象、任务、动力、道路以及民主革命走向社会主义革命“两步走”的基本战略,形式上具有鲜明的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和文化表达方式。这种从内容到形式都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马克思主义,更容易为中国人民所接受,更容易实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大众化。
[1]人民出版社通告[J].新青年,第 9 卷第2号,1921—09—01.
[2]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4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3]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5 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0.
[4]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绎局马恩室编: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传播[M].人民出版社,1983.
[5]毛泽东书信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6]斯诺.西行漫记[M].上海:三联书店,1980.
[7]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7)[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9]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13 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10]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11]李公朴.编者序.见艾思奇.大众哲学[M].上海:三联书店,1979.
[12]刘大年,白介夫.中国复兴枢纽——抗日战争的八年[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7.
[13]李达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14]李大钊文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5]恽代英文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6]瞿秋白.列宁主义概论[J].新青年(月刊)第1号,1925—04.
[17]中共党史报告选编[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
[18]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9]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 马永义
周利生(1968—),男,江西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王钰鑫(1987—),男,江西师范大学政法学院硕士研究生。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任务项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项目编号:10JD710004)的阶段性成果。